回忆起作案过程，他的情绪开始亢奋起来，抖着腿舔舔嘴唇，双手在裤子上摩拳擦掌，迫不及待道：“那天晚上我知道李雪在外地不在家，我就用钥匙打开房门，从李雪的房间拿了一块枕头，将枕头压在了正在睡梦中的权英脸上。等到权英不再挣扎，我用剪刀将她的脸划烂，我一点都不喜欢这张和李雪长得相像的脸。最后把她拖出去，放在我的货车里。”

　　听着张兴的叙述，门外的李雪浑身发抖，泪流满面。

　　樊依云于心不忍，试图将她扶着先离开，却被李雪推开。

　　李雪努力平和心情，颤抖着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呜咽着声音：“我要听，我要我的耳朵不漏过关于我女儿的一句话，一个词。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龚泽明这才明白枕头上的血痕是什么原因。

　　“其他所有的东西都和尸体在一起放在货车里。我早就在之前找的一个小树林挖了一个坑，将她扔了进去。”张兴说着挠挠脑袋懊丧着：“早知道就应该细心一点，我真没有发现枕头掉下来了。”

　　在场所有人一脸严肃，没有说话。

　　“我将她扔了以后吧，又回到了李雪的家里。我穿上权英出门上班穿的衣服，戴上假发和帽子，装作她离开家的样子。。。。”

　　说到这里，张兴声音小了下来，偷偷望着龚泽明不再说话。

　　“怎么不说了？继续啊。”看到张兴说到关键不再说话，陈天然在旁边，敲敲桌子。

　　“我习惯的出门前梳了一下假发。”

　　后面的事情，已经无需多提。

　　门外响起李雪凄惨的哀嚎声，陈天然和龚泽明立刻出去帮着樊依云将李雪送离这里。

　　“是不是李雪？是不是李雪？！”

　　听到哭喊声，张兴站起来，挣扎着也希望跟出去。

　　看守人员站在旁边，牢牢抓着他的肩膀，示意他坐回座位保持安静。

　　“不！不！不！”张兴瞪圆眼睛青筋突显，愤怒的站起身用拳头狠狠的敲击着桌子，狂吼道：“都怪你们！都是你们要让她来！你们伤害了我的爱情！你们都是坏人！见不得我好！我要告你们！我要投诉你们！——”

　　“李雪！李雪！你听我解释啊——”

　　整个走廊回荡着张兴的呼喊，原本听他说话的那个人，却早已不在。

　　李雪在另外一间办公室哭喊着已经崩溃。

　　找不到，至少还有一点希望。没有证据，至少还有一点希望。

　　听着张兴没有感情的叙述，得知女儿已经离自己远去，李雪忽然之间像是老了几十岁。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李雪鼻涕眼里落在衣服上顾不上擦，只是失魂落魄的叨念着这句话。

　　下午，在龚泽明带着其他人跟着张兴来到抛尸地点。

　　“就在这里。”张兴指着一处明显最近被折腾过的土坑道。

　　樊依云和陈天然一人一个铲子，开始铲土。

　　李雪从围观人群里走进来，跟着两人一起铲土。

　　大家奇怪，此处并不是热闹的地方，这次的工作也没有提前公开，难道李雪一直在跟踪大家吗？

　　“我叫来的。李雪很关心女儿的下落。我都是要走的人了，不如帮帮她吧。”

　　听着张兴故作善良的话，在场所有人心里强忍想要呕吐的欲望。

　　正准备干活，张兴又有了问题。

　　“我听说尸体腐烂挺可怕的，我能不能坐车里等啊？”

　　龚泽明深吸一口气，狠狠闭上眼睛，要不然真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

　　“陈天然，带他回车里。”

　　铲了一阵，大家开始用手指和刷子刨土。

　　一丝黑色的头发露了出来。

　　李雪愣了愣，立刻加快速度。

　　眼泪和鼻涕吧嗒吧嗒落在土里。

　　一群麻雀拍打着翅膀从天空飞过。

　　在场所有人感受到一阵寒意。

　　整个世界像是安静了。

　　一声尖锐的女声划破天际。

　　张兴和陈天然坐在车里。

　　听到女声，陈天然下意识往车窗外埋尸地点望去，一脸担忧。

　　张兴听到声音，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闭上眼睛假寐。

　　不由自主的脑海中回想起这起案件中李雪受伤的表情，张兴狰狞的表情，以及受害者的照片。

　　她用手捂着心脏，眨眨眼，落下了一滴泪。

　　“很累吗？要不然我送你回家？”龚泽明从身后递过来一杯咖啡送在她手上。

　　樊依云接过咖啡，眼神落在办公室里案件展示板上受害者的照片，随即转过脸一口喝完，拿起包道：“我先走了。”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龚泽明跟着对方的眼神，大概明白樊依云心情低落的来源，他低下头追随樊依云的眼神，关心道：“是回你家，还是回我那和樊翌伟见面？”

　　樊依云长叹一声：“我想回我家。”

　　汽车飞快的朝家的方向驶去，看到周围树木不停倒退，樊依云的心情依然颓废失落。

　　车里安安静静，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樊依云脑袋靠着车窗，昏昏欲睡。

　　龚泽明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他一边接听电话，一边偷偷观察樊依云的表情。

　　“嗯，我送她回家。”

　　“不用了。她说回自己家。”

　　“我知道了。”

　　一听就知道是樊翌伟的催促电话。

　　樊依云没来由的生气了：“你让他有事给我打电话，给你打电话什么意思？是看守犯人吗？还是对我有多不放心？要是真不放心，就和我一起住，和我一起在外面见面！”

　　龚泽明看到樊依云的怒气冲天，立刻将车停在一边，心中懊悔自己刚刚给这个冲天炮买的咖啡提神，估计她还要发泄一阵。

　　“每一次每一次，我都要问，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案件要处理？为什么五千年了所有的案件手法都没有多么先进，但还是有这么多的坏人？”樊依云趴在车窗上，黑色的发丝随风扬起：“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像以前一样，安安静静坐在家里看一本小说？”

　　说到这里，樊依云倒在车座上委屈的抚着胸口：“我肋骨都断了几根了！”

　　龚泽明望着对方的小脾气，哭笑不得，却也觉得真是可爱极了。

　　“你笑什么——”

　　话音未落，樊依云心脏突然被提起的感觉，脸上滑落一阵清风，触及对方柔软的嘴唇。

　　龚泽明一把将樊依云抱在怀里，低下头轻轻划过她的嘴唇，触探她口中的温柔。

　　窗外夜风温柔的经过，有露水的味道。

　　樊依云感受着这样的温柔，闭上了眼睛。

　　龚泽明的钥匙刚打开家门，便被樊翌伟一把抓着领口提到客厅。

　　“樊依云怎么样？发生什么事了？”

　　龚泽明淡淡的望着樊翌伟，拂去他的手道：“最近太累，有点被案情影响到。”

　　“那她怎么不过来和我说说呢，我也是警察啊。”

　　龚泽明坐在沙发上长缓一口气，从上到下打量樊翌伟一番没有说话。

　　樊翌伟低头看看自己，有些明白。

　　他失落的坐在龚泽明身边，想了半天道：“我的腿也好了，确实不应该在这里逗留太久，真不想离开了。”

　　“可是我只有离开这里，才会有机会再重新回到樊家。”

　　沉默之中，樊翌伟按动打火机，点了一支烟，皱眉深吸一口。

　　“真不想离开啊。”

　　“你有新的想法了吗？”龚泽明在旁边，询问道。

　　樊翌伟摇摇头，将烟头按灭。

　　“走一步看一步吧，这样东躲西藏的日子，也应该到头了。”

　　“樊依云，我就交给你照顾了。她那个人，非常正义，工作起来恨不得拼命。但是生活上，戳几刀都发不出一个音。如果她没有走向你。。。”

　　“我就朝她多走几步。”龚泽明想到樊依云望着自己的眼神，自信满满。

　　樊翌伟望着龚泽明，忽然笑着摇摇头：“看来你一个人将我们兄妹俩都吃透了。”

　　“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第二天，樊依云还躺在床上睡觉，便听到开门的声音。

　　樊依云将眼罩从脸上取下来，望着天花板，耳朵仔细听。

　　有人细细碎碎说话的声音，和很多人走动的声音。

　　樊依云立刻做起来，戴上眼镜偷偷打开卧室的门。

　　包谷米和K还有陈天然和女朋友，甚至彭叔带着家人也来了，大家一起提着菜和肉还有小吃，在厨房和客厅之间来回奔走。

　　龚泽明站在旁边，安静的监工，偶尔扬起手指指示位置。

　　樊依云将脑袋从门后面伸出来，看看时间踩着拖鞋从卧室出来，站在龚泽明身边：“他们在做什么呢？”

　　“惊喜吧。”龚泽明想象着樊依云惊讶的表情，得意洋洋。

　　“为什么是惊喜？”樊依云挠挠自己的头发，不太理解，自己最近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啊。

　　龚泽明望着身边女孩一眼，正准备回答忽然惊讶道：“你醒了？这才几点？”

　　原本正在挠着脑袋的樊依云此时也发现自己还没有穿内衣，只是穿了一件卫衣光着腿便出来——

　　樊依云停止自己原本的动作，转转眼睛，倒退回自己的房间：“我等惊喜。”

　　等到樊依云换好衣服洗漱完毕出来，房间里已经热闹的快要掀翻屋顶了。

　　厨房里彭叔烧菜，陈天然和女友洗菜，包谷米在旁边洗碗。

　　看到大家难得聚在一起是为了轻松心情，樊依云趴在彭叔宽厚的背上戳戳包谷米的脸，听着陈天然的女友讲他们是如何相识的。

　　“你别看樊依云此时瘦瘦小小，上次她在夜里追杀人凶手的时候，差点将凶手打哭！”

　　“真的吗？！”听到陈天然这样描述，原本伸出手的女朋友，脸色立刻一变，缩回手诺诺道。

　　樊依云忍着笑：“是啊，所以你可以放心，要是我发现陈天然不老实，我帮你将他剁了！”

　　“那。。。就算了，我们陈天然可是纯天然，世上就一个。”女朋友一听要伤害陈天然，吓了一跳立刻摆摆手求饶。

　　“你好，上次没有好好打过招呼，现在我已经是组员，接替彭叔成为重案一组的一员，我是K。”

　　K从旁边过来，和大家打招呼。

　　就算是在朋友家聚会这样的私人场合，K也是西装革履，一本正经。

　　“哎呀，你好，一直都没有好好打过招呼。”

　　彭叔和陈天然之前并没有和K完全打过交道，所以特别打量一番。

　　“对了，你和包谷米是好朋友吗？怎么从来没有听他提过你？”樊依云好奇的戳戳包谷米的胳膊，从上到下打量着小鲜肉，咽咽唾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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