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怎么这么红？”

　　余程的掌心像是块烧红的烙铁，贴上她脸的瞬间又变红了几分。

　　沈轻研心想脸为什么这么红你心里不知道吗？然而这话不可能说出来，只好努力躲开他的触碰。

　　“我……有点热。”

　　说出这话后，沈轻研在心里狂扇自己巴掌，已经十二月了，就算是南方，气温也绝对称不上热，哪能热到脸都红了呢。

　　果然，余程更加疑惑了，身子又往前倾了倾，硬是用手背感受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才肯放手。

　　“我真的没事……”

　　早读课开始有一小会儿了，课室里都是朗朗读书声，沈轻研一方面备受课堂开小差的良心谴责，另一方面又有点享受跟余程的互动，可以说是十分纠结了。

　　然而余程并没有跟她深入探究这个问题的打算，退开后挨在椅背上，伸手往桌肚里面翻了翻，抽出来一本崭新的英语书。

　　开学几个月以来，沈轻研从来没见过余程翻书，偶尔想起来才会才会随便打开一页摊开在桌面上，算是明面功夫，应付老师用的，作业几乎不交，各科目的课代表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反正老师不追究就当作无事发生。

　　至于老周，除了刚开始的时候特地找她问过余程的情况，之后也跟余程聊过，至于聊了什么，谁也不清楚，反正老周这个人平时鸡汤不断，但很少对学生做出什么极端措施，通常彩用说教的办法，讲究松弛有度。

　　这会看到余程主动拿书出来，说不震惊是假的。

　　“读哪页？”他翻了翻书，往沈轻研的位置瞥了眼问道。

　　“呃……”她一时出了神，自然也没跟上大家的进度，听到他问才慌乱的看了眼自己的书，结果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大家在读的是哪里。

　　场面有点尴尬，沈轻研强装镇定地用笔帽戳了戳前桌同学的后背，低声问了读第几页才跟余程说。

　　“谢了。”他也不甚在意，低头把书翻到她说的那页，修长的手指在纸张中翻飞，看起来莫名的赏心悦目。

　　啧，怎么这就开始犯花痴了。

　　沈轻研默默谴责自己一番，把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上。

　　“大家先安静一下，我有点事要跟大家说。”早读课进行到一半，老周突然进来打断了。

　　今天上午没有老周的课，这才导致他要花早读课的时间开小会。

　　“是这样啊，高一第一个学期马上就要结束了，按照我们学校的传统，下学期就要进行文理分班了。我今天呢，就提前先把分科意愿表发下去，同学们回去之后跟父母商量一下，再结合自己的实际成绩做出选择。文理分科是你们人生中的一个重要抉择，不能马虎，一定要考虑清楚……”

　　讲台上老周还在唠唠叨叨说个不停，台下学生早就讨论开了。

　　沈轻研盯着刚拿到手的意愿表，不由自主转头看向余程，平时拿到卷子就往桌肚里塞的人这会也罕见地认真阅读，好看的眉峰略微皱起。

　　“余程……”

　　听到声音，他视线从意愿表上移开，转而看向她，“嗯？”

　　“你……想选什么？”

　　余程有一瞬间走神，眼神黯淡了瞬间，又恢复了平常那副宠辱不惊的表情，“不知道。”

　　他的表情变化太快，沈轻研只以为自己看错了，听到他的回答后不由低下头，“哦。”

　　“为什么想知道我选什么？”

　　沈轻研一愣，呆呆抬头看向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话到喉咙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余程自嘲般扯了扯嘴角，“不想说就算了。”

　　“不是……我想继续跟你当同桌……”

　　“为什么？”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沈轻研总觉得余程的眼眸像是有什么魔力，只要盯着看就很容易掉进他眼里的漩涡，稍不留神就万劫不复。

　　“因为……”

　　书本拍上讲台的声音响起，成功把台下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讲台上，老周嫌效果不够好似的，又用手扣了扣桌面，“都别讨论了，要讲下课再讲，先读书。课代表上来管理一下纪律，组织同学们继续……”

　　讲台的动静也成功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老周刚走开，英语老师就进来了，一脸不乐意地催促课代表赶紧带读。

　　沈轻研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遗憾就这么被打断了，捏着纸张的手沁出来的汗几乎要把纸张沾湿。

　　余程倒是不甚在意，又低头看着书本，也不知道是认真听课代表带读还是在发呆。

　　——

　　分科要在放寒假前确认选文还是选理，沈轻研文理成绩都差不多，如果根据强项来选的话，两者势均力敌，这种情况，老周建议选自己感兴趣的，并且就业前景相对乐观的。

　　综合各方面利弊看来的话，沈轻研应该是选理科的，但分课表自从发下来之后就夹在她的文件夹里，里面分科意愿那栏一直空着，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研研！”

　　沈轻研正做着数学题，被唐琦琦猛地在身后拍了一下，吓得几乎要灵魂出窍。

　　她一脸后怕地拍拍胸口，力道极轻的打了下唐琦琦的屁股，抱怨道：“唐琦琦，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老在别人背后突然拍肩膀的习惯？！”

　　唐琦琦笑嘻嘻地搂住她的脖子，“我要不这样你能看我吗？你看你最近课间一直在做题，都没空跟我玩儿了。”

　　“小祖宗，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哪有时间玩呀。”

　　“不愧是年级第一。”唐琦琦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分科表还没填好吗？老周不是说这两天就要收了？”

　　唐琦琦最近刚决定往体育方面发展，她文化科成绩一向不好，对学习也没有沈轻研上心，如果正常参加高考的话，估计就勉强吊车尾上个本科，但是以体育生的身份参加高考的话，文化科成绩的要求就会低很多，何况她从小练拳，对她而言体育是强项。

　　“还没有。”

　　“你干脆就选理科吧，这样我们俩就能继续同班了。”

　　“我……再想想。”

　　唐琦琦本来搂着她的脖子，这会儿松开了她，坐到了前面同学的位置上，下巴搁在交叠在一起的手臂上，睁着一双大眼睛狡黠地看她，“是不是因为不知道余程选什么所以才迟迟没下决定？”

　　沈轻研几乎立马扔下笔转而去捂住她的嘴巴，好在余程出去了，她又左右观察了下没人注意到她们才松开了手。

　　“你小点声，小心被别人听到。”

　　“噗嗤。”唐琦琦突然笑出声来，“你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想知道就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你以为我没问过吗！”

　　“真的啊？你什么时候问的？余程怎么说？”

　　沈轻研又抓起笔支着下巴，满脸惆怅，“老周发表下来的那天，大家讨论得正起劲我就顺势问了，可是他说不知道，之后我就不好意思问了。”

　　唐琦琦猛地敲她脑袋，“不是，你傻啊！你是班长，到时候收表是你收，你偷偷拿他那张看一下不就好了？”

　　“对哦……”第一次被自己的智商感动到，沈轻研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说真的，你真的打算跟着余程填？老周建议你学理科，而且理科确实比较优势，万一……余程选文怎么办？”

　　“唉，”沈轻研整个人软趴趴趴在桌上，“如果余程还没放弃他之前的想法的话，我有十足把握他会选择理科，但是现在……”

　　现在她突然不确定了。

　　自从上次工作室关了之后，两人再也没提起过那天的事，如果不是印象过于深刻，沈轻研几乎要以为那是自己做的一个梦了。

　　从来没在脑子里出现过的未来，在这个学期才突然在想象中清晰起来，她知道这样盲目跟随着余程的脚步很傻，甚至不确定他会不会中途拐弯，但就是忍不住把赌注下到最大，承担着全盘皆输的风险。

　　“真傻。”唐琦琦精准点评。

　　“嘘……”

　　察觉到余程的身影出现在走廊，沈轻研忙示意小姐妹别说话了。

　　唐琦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无奈摇头，“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悠着点。”

　　大课间快结束，余程刚跟刀疤一行人打完球回来，十二月的天穿着一件薄薄的长袖衫，脸颊潮红，皮肤上沁着一层薄汗往位置一坐。

　　沈轻研正襟危坐，眼睛盯着桌面上的习题册，实际上心思全在身边人身上。

　　“有纸巾吗？”

　　因为精神高度集中，余程一开口说话，她就觉得自己脑子里紧绷着的一根弦瞬间绷断。

　　“有、有的。”

　　掏了掏桌肚，没摸到纸巾，又转身拿过书包翻，结果也没找到纸巾的踪影，她突然想起来早上唐琦琦问她借纸巾上大号来着，因为她催得急就直接把一整包给她了，也没还回来，现在哪还有纸巾啊。

　　“纸巾用完了……”

　　余程正等着她拿出来，听到她声音小小的说纸巾没了，正想说没事时，她又接了一句。

　　“要不你先用我的手帕吧。”

　　她手心躺着一块折得方方正正的粉红色小手帕，角落里还有一颗刺绣小草莓，恭恭敬敬伸到他面前，跟上贡品似的。

　　余程目光紧紧锁着她手上的手帕，不知道在想什么，沈轻研递过去一会不见他接，突然想到余程好像有点轻微洁癖，猜想应该是不习惯用别人的手帕，又不好意思拒绝才愣住不动。

　　这么想着，正想收回来，没想到余程手比她快，她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就空了，转头一看，这人已经用她的小手帕擦上汗了，丝毫没有任何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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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微洁癖的程哥连别人的小手帕都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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