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陆旬也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发生的一切，等“记者”们离开，他才推着陆憬到了陆怀之和李嫣然面前。
“怀之，到底怎么回事？”
那些人不是记者？既然如此，他们演这一出戏是为了什么？
“训练营的那些人最近比较闲，我就让他们过来演出戏。”懒得多做解释，陆怀之随便找了个理由，“二叔，还要麻烦你把爷爷送回医院，我和宛宛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一步。”
“等等。”总算顺过气的陆憬胸口还在剧烈的起伏，说话也是断断续续，“你，早就知道你三叔他……他会这么做？”
演戏的自己人，混在其中的警察，还有他从头到尾不露声色的表现……若真是纪宛然有危险，他怎么可能表现得这么冷漠？
是他老糊涂了，居然没看穿他的把戏。
“一开始只是怀疑。”陆怀之道，“没有告诉爷爷三叔的死讯，也是因为我不相信他真的死了。”
心里存了一丝希冀，老人颤巍巍地问道:“阿衍他这么做……”
“自然是为我母亲报仇。”陆怀之淡淡看了眼老人煞白的脸，又移开视线，“三叔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陆憬被噎住。
“二叔，麻烦你了。”说完告别的话，陆怀之抱着纪宛然上车，吩咐沈清，“让人看着点二叔和老爷子。”
“我知道。”
……
迈巴赫飞快地行驶在灯光明亮的公路上，纪宛然靠在陆怀之怀里，打了个哈欠。
“困了？”把人搂在怀里，陆怀之柔声道，“睡过会儿。”
“我们去哪里？”这条路不是通往帝锦别苑。
“去一个地方。”陆怀之道，“这件事，该有个结局了。”
“……嗯？”陆衍不是被警察带走了吗？难道还会有什么变故？纪宛然揉着眼睛，问道，“三叔不是k？”
陆怀之摇摇头:“我不确定。”
“不确定……是什么意思？”
“我调查到的那些事情，的确都是三叔安排的。”陆怀之道，“包括和安闲合作，都是他在其中起主导作用。”
“那你说……”
“只是……有这样的怀疑。”陆怀之叹了一口气，“其实，在三叔被安闲带走后，我已经安排人盯住了他们。后来虽然有过这段时间失去了他的消息，可我能确定他没有死。所以我联系了聂弦歌，让他安排魅夜的人帮我调查了我母亲当年的一些事。”
“查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没有。”陆怀之拧眉，“只有一点，我很在意。”
“什么？”
“我母亲去世的时候，三叔并不在国内，他是在我母亲葬礼以后才赶回来。”
“嗯。”这件事陆衍也说过。
“那……他怎么会知道我母亲自杀的原因？”
“哎？”很难知道吗？陆家人不是都……纪宛然一愣:陆家人的确都知道，可没有人会去告诉陆衍真相。而除了陆家人以外，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一个人。
纪宛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陆怀之也不说话，只是低头蹭蹭她的脸颊。
……
车子很快停在了帝都郊外的庄园前，出乎他的意料，这个时间点，庄园里竟然还有另一辆银色的奔驰。
“这是谁的车？”陆怀之问来接他们的佣人。
“哦，是安安小姐朋友的车。”老人笑眯眯地回道。
“安安在这里？”
“刚来没多久。”佣人道，“好像是在这附近有聚会，小姐的朋友喝多了，安安小姐就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这庄园不远处是一些特色农庄，平日里很是热闹。
陆怀之没有多问，带着纪宛然进屋。
客厅里没人，一片静谧祥和。
佣人提醒道:“老爷子在暖房。”
纪宛然道:“外公还没睡？”
“没呢。”佣人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嘟囔道，“平日里这个点也该睡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暖房里坐着。”
“这样啊。”
纪宛然和陆怀之对视一眼，后者微微一笑，摸摸她的发顶:“染染，你去找安安玩，我有些话要单独跟外公说。”
纪宛然乖乖点头，跟着佣人上楼去了。
……
听到脚步声，坐在藤椅上的老人没有回头:“来了啊。”
“嗯。”陆怀之走到老人身边，低声问好，“外公，这么晚来打扰你，是我的过失。”
老人睁开眼睛，看了眼他的身后:“宛宛没有一起来？”
“来了，我让她去找安安。”陆怀之神色凝重，“我有话想单独跟外公说。”
看他的表情，老人叹了口气，从藤椅上坐直身体:“说吧。”
“三叔今天绑架了宛宛，还邀请了很多记者，当着所有记者的面承认了他就是一直算计我们陆家的k……”陆怀之说话时，目光紧紧盯着老人，慢慢问道，“外公，三叔一直待你如亲生父亲，他做的这些事，你知道吗？”
老人垂着眼帘，盯着面前壁炉里跳动的火焰:“我该知道吗？”
“……”
“阿衍那孩子，只是想为你母亲报仇罢了。”
“我知道。”陆怀之迟疑一瞬，还是实话实说，“我只是觉得，三叔除了想替我母亲报仇以外，还有其他的目的。”
“……什么目的？”
“其实从花期回来后，三叔所有的举动都在我的监视中。”陆怀之道道，“他联系索菲娅，联系记者……包括今天晚上绑架宛宛，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
“……”
“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觉得违和。”陆怀之道，“如果只是报仇，他可以有更加简单的办法，完全没必要弄得这么麻烦——他安排了无数的观众，与其说是揭露陆家的肮脏内在，不如说是想告诉所有人，他就是幕后的凶手。
“如果只是为了报仇，他完全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我想了很久，有了一个猜测——三叔这么做，或许是想保护某个人……某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
晚辈话说到这个地步，老人干脆出声打断他:“怀之，你觉得，阿衍是为了保护我？”
沉默一瞬，陆怀之认真问道:“是这样吗，外公？”
许老爷子没有立刻回话。
他闭上眼睛靠在藤椅上，许久后，苦涩一笑:“或许是吧。”
他没有否认。
“怀之，我和你外婆分开以后，你母亲跟着你外婆生活，我能见到她的机会并不多。”老人喃喃道，“即便如此，她也是我最爱的女儿，是我唯一的女儿。”
“……”
“长安去世后，我找陆家那个老东西对质，他闪烁其词后，居然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长安身上——我怎么能忍受，怎么能忍受这样的事？那是我的女儿，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姑娘，也本该是最幸福的姑娘……
“可是那个时候，凭我一个人根本不可能为她报仇，我只能找到阿衍——我知道他喜欢长安——我把真相告诉他，希望他能助我一臂之力。
“阿衍果然没有拒绝我。
“我们开始计划，非常详细的计划，包括和安闲合作——陆宵也死了啊，安闲是他的母亲，怎么可能不难过？更何况，我们要报复的对象还是陆憬……
“然后，所有的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伤害陆怀之，伤害纪宛然，本都不在他们最初的计划内，他们最初想要达成的目的只是离间陆家的人心罢了。
可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最后演变成了伤害。
复仇行动一旦开启，就像一支离弦的箭，没有了回头路。
“阿衍说完结束的时候，我也是同意的，只是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法。”
老人说完，重新睁开眼睛，看向陆怀之，微微一笑:“你很聪明，猜到了真相——现在，你可以结束掉这一切了，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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