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了心念，李落薇目光冷静，回视李烨：“嗯，我在妈妈那里。”
她已经和姜思娅打过招呼，就算李烨现在打电话过去问，也不用担心露馅。
昏暗的走廊里，李烨盯着女儿看了三秒钟，毫不可以甩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啪！”一声响，李落薇一侧脸颊迅速红肿起来。
女人捂着脸，呆呆看着自己的父亲，似是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动手打人。
“落薇，我知道，你现在翅膀硬了，想甩掉我这个父亲另谋出路。”李烨冷冷笑道，“可是落薇，要是没有澄心娱乐，你觉得陆怀之凭什么会看上你？”
比起火辣辣的脸颊，心头的屈辱让李落薇不自禁红了眼眶。女人低着头，前额的刘海打下的阴影掩住了她愤怒的眸子。
她没说话。
“落薇，我是你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着想，希望你能走得更远——我拒绝陆怀之，不仅仅因为陆家家大业大我们玩不起，还因为陆怀之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你明白吗？”打完了人，李烨声音温柔一些，“落薇，好好想想我的话。”
男人最后看了女儿一眼，放下衬衣袖子往灯光明亮的大厅走去。
李落薇站在灯光昏暗的走廊里，良久未动，就像一尊泥塑的雕像。
李烨知道她去见陆怀之了？他怎么会知道呢？也对，自己从小到大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知道也是正常的。
他知道，故意把她叫到这里来，训斥她，羞辱她。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自己顶着这么一张脸出去，会惹来多少非议。
李落薇狠狠拽紧双手。
李烨不会为她考虑这些，他只会无所顾忌地宣泄自己的不满，因为他自认为她离不开他。
可惜这一次，他要失算了。
陆怀之看中的不是澄心娱乐——就像李烨说的，陆家家大业大，陆怀之根本不会把澄心娱乐放在眼里。
陆怀之看中的是李落薇，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李落薇。
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哟，这不是李家的小姐么？”走廊拐角转出两个熟悉的人影，左边那人看到李落薇阴阳怪气地打了声招呼，右边那位却是一愣，迟疑道，“李小姐，你脸上……受伤了吗？要不要处理一下？”
纪宛然，秦木棉。
真是巧啊，居然在这里遇到了。
不想在纪宛然面前示弱，李落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纪小姐，木棉。好巧。”
“嗯。”秦木棉道，“我和纪小姐在花园闲逛了一会儿，花园风景很不错，李小姐也可以去看看……”
秦木棉眼里的同情之色不加掩饰，言语间多有迟疑，生怕自己说出的话让女人更加难堪。
李落薇读懂了她眼里的意思，她高傲地抬起下巴，淡淡道：“我也是路过这里，正准备回去……”
“哦，我还以为李小姐你要离场了呢。”和秦木棉的友好不一样，纪宛然一开口就是嘲讽。
“纪小姐都在这里，我为什么要离场？难道纪小姐是这次晚会的东道主？就算是东道主，这种慈善晚会，你也没有随便请客人离开的权力吧。”
“抱歉，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纪宛然笑，“之前碰到李先生，他身边跟着二小姐，我看李先生将二小姐介绍给他的朋友，就以为，李大小姐你没有来呢。”
“李嫣然也在这里？”李落薇愕然：这种场合，李烨把李嫣然带过来了？她以前从来不会带李嫣然参加任何宴会的！
“对啊，李小姐出去看看不就知道。”
纪宛然说完，挽着秦木棉的手一起离开了走廊。
等两人离开，李落薇才拖着沉重的腿慢慢走出昏暗。
大厅里有很多人，但她还是一眼看到了李烨和挽着李烨胳膊笑靥如花的李嫣然——女孩跟在李烨身边，看起来有些拘谨。她安静地听长辈们说话，偶尔会接话，逗得长辈们开怀大笑。
看着自己的妹妹，李落薇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她刚接手公司时，李烨也是这么一点一点引导着她，温柔又耐心。
现在，李烨开始引导李嫣然，是不是表示，他已经彻底放弃她了？
……
李落薇悄无声息地立场，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包括李烨。
贵宾休息室的窗口，看着女人上车离开，纪宛然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喃喃道：“要开始了啊。”
“你要对付李家，让陆怀之直接出手不就好了。”聂弦歌剥好一个橘子放在果盘里，“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那可不行。”纪宛然道，“只是那么简简单单地让李家败落，可不能解我心头只恨——当初李烨是怎么对待我母亲的，我要把妈妈当时受过的痛苦全部还给他。”
用阴谋去清算阴谋，用算计去偿还算计。
“不累吗？”
“不啊。”纪宛然走到他身边，弯腰拿起橘子，“看着猎物一步一步走进陷阱，很有意思。”
“其实……”聂弦歌轻笑，拆穿他，“还是因为你不想麻烦陆怀之，或者说不想麻烦陆家，对不对？”
陆家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不适合大动干戈地去整治李家。
纪宛然默然。
“你不愿意麻烦陆家，却让陆怀之去色诱李落薇？”
“那可不是色诱。”纪宛然冷笑道，“是金钱不够有吸引力还是权力不够有吸引力？那女人怎么可能沉迷陆怀之的脸……真要是沉迷脸，倒是好办了。”
“你说，还需要多久？”
“也就这两天了吧。”纪宛然道，“李落薇已经被野心蒙蔽了眼睛，只要在加把火，就可以让她完全失去理智。”
“呵呵，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宴会从开始到结束，纪宛然一直陪在聂弦歌身边，陆怀之没有露面，让李烨更加坚信陆怀之和李落薇见过面并且达成了某种协议。
回去的路上，男人脸色难看，李嫣然坐在副驾驶座上，从后视镜里看到父亲冷凝的脸色，讥诮地扬起嘴角。
回到帝锦别苑，李烨简单地和李嫣然道了晚安，独自去了书房。
……
房间里，听到李嫣然说话的声音，知道父亲和妹妹已经从宴会上归来。李落薇趴在床上，犹豫许久，给陆怀之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李落薇挂断电话，转而给姜思娅打过去。
现在的她脑子很乱，也很清醒。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却忽然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她必须找个信得过的人说说话，把心里郁结的闷气全部吐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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