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太漂亮？谁的眼睛？纪宛然的眼睛？他看得见纪宛然的眼睛？这不科学。
不过出于不想伤害朋友的自尊心，艾伦默默地把疑问全都咽了回去。
早就听说了艾伦和纪宛然之间的风波，也知道艾伦是因为花期的原因讨厌纪宛然，本以为这次出面牵线能够让两人冰释前嫌。
结果，好像适得其反。
陆殊白揉着眉心，有些头疼。
……
出了餐厅，在小花园的侧门撞上秦随风和苏问卿。
“哟。”她摘了墨镜，挑眉道，“随风，你还没有走？”
秦随风比她更惊讶:“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那人不是说要请她吃饭，两人谈崩了？
“看到了碍眼的人，待不下去，就出来了。”说完，纪宛然对着苏问卿点点头，“好久不见。”
女人语气熟稔，苏问卿陡然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两人是久别重逢的故人，跋山涉水，终于相逢。
不过显然纪宛然只是随口地一句问候，他还在出神，她已经继续和秦随风抱怨。
“你知道老板想让我和谁一起吃饭吗？”
“谁？”
“艾伦！”怕他想不起来是谁，纪宛然没好气地补充，“就是那个因为讨厌姓纪的人，害得我在太阳底下晒了一天的混蛋！”
“我知道。”秦随风拧眉，语气不善，“老板和他认识？”
“对啊，好像关系挺不错的。”不想继续回忆那个臭小子不屑的表情，纪宛然摆摆手，“算了算了，不说那家伙了——现在饭没得吃，我先回家啦。”
“我送你。”
“不用。”纪宛然道，“出来的时候我让陆怀之来接我。”她看了眼腕表，“他应该快到了。”
“啧。”有些朋友一旦谈恋爱就特别讨厌。
秦随风点了根烟，随意地点点头，含糊道:“你随意，我待会儿直接回工作室。”
“走了，拜拜。”
知道纪宛然挥手告别，苏问卿才陡然清醒。他看着女孩的侧脸，眼神复杂。
男人的视线过于明显，纪宛然不得不看向他，疑惑:“怎么了？”
“蒋梦病了。”对于母亲，苏问卿直接叫了她的名字，无悲无喜，“病得很严重。”
“嗯？”突然听到蒋梦的名字，纪宛然脸色不变，短暂地沉默一瞬后，用毫无波澜的语调回道:“是吗？”
是……吗？
不知为何，在女孩波澜不惊的语气里，他忽然燃起一股出离的愤怒，毫无缘由的，质问的话冲口而出:“你不觉得开心吗，纪宛然？”
她歪头看向他，漆黑的眸子映出他愤怒的脸，带着几分不解和疑惑:“我为什么要觉得开心？”
“你回来，难道不就是为了报复我的母亲？”兄长和父亲都说，陆怀之的纪宛然不是纪家的纪宛然，他却不相信。
怎么可能不是？就算他没有证据，没有理由，但是他就是可以确定，陆少夫人纪宛然就是当年地宛宛。
当年，被李烨送出国生死不明的宛宛……
“你回来这里，千方百计嫁进陆家，不就是为了报复当年伤害了你和怜姨的人吗？”他冷冷笑着，讥诮道，“好了，现在我的母亲真的病了，病得很严重，很可能会死，你不觉得开心？”
男人握紧拳头，精致的面容有一瞬间扭曲得有些狰狞。
完全没在意他的怒火，纪宛然静静注视他，微微一笑:“对，我很开心。”
她平静地诉说自己的想法:“我说我很开心，蒋梦终于要死了——我这么回答，你听着是不是很满意？”
她卸下了伪装，露出属于纪宛然本来的样子，漆黑的眸子里沉着冰，森森然不可触。
“只是病了而已，有什么可开心的？”她的声音和她的眼神一样，毫不顾忌地填满了憎恶，“要是哪天蒋梦死了，你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笑出声！”
“你……”从未见过女孩如此决绝冷厉的一面，苏问卿下意识退了半步，惶惶然不知所措。
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当着他的面，承认她就是纪家的宛宛……
可是，那又如何？
现在的她不再是小时候那个牵着他的衣袖跟在他身后的女孩，她回来这里，不过是为了报复他的母亲，报复他母亲当年的背叛和推波助澜。
“苏问卿，你跟我说蒋梦病了，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样的回答呢？”他不说话，纪宛然反而逼近一步，问道，“你想听我表示我很难过？还是想听我说我很遗憾？或者，我告诉你我其实很开心，只是不想在你这个当事人面前笑出声才故意克制？”
“……”
“苏问卿，不要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我根本不会同情蒋梦，更不会收手。”纪宛然冷笑，“除非她死。”
相处这么些年，从没见过纪宛然这么疯狂的一面，秦随风抱着手臂，觉得自己或许不该呆在这个地方。
他自是早就知道纪宛然的身份——聂家和秦家有些交情，聂弦歌当初送她出国，特意叮嘱自己对她多加照顾。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聂弦歌的这位妹妹是什么身份。
不过……秦随风瞟了眼脸色惨白的苏问卿，无奈。
当年纪怜和蒋梦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姐妹情深，据说蒋家家变，蒋梦嫁给苏决后，好几次被别的世家千金明嘲暗讽，都是纪怜帮她出头……
原来所谓的姐妹花，不过是早就设计好的陷阱和阴谋。
女人呐，真真是可怕。
男人的脸色和今晚的月光一样惨白，想起幼时的时光，纪宛然心头微软:“苏问卿，你该清楚，我们不可能再回到小时候……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恨你，所以……”
她从他身边走过，低声仿佛叹息，“你不要逼我。”
你不要逼我恨你。
他只是想确定她的身份，在她看来，却成了逼迫和威胁吗……
女孩离开很久后，苏问卿都没有动。他立在月光里，像一尊泥塑的雕像，连眼神里都透露出绝望的死寂。
秦随风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僵硬地转动眸子看向他时，他问道:“我准备去喝一杯，要不要一起？”
这满是同情的语气，被他看出来了吗？真是失态啊。苏问卿扯出一抹笑:“好，喝一杯！”
不过是十几年前的往事，何必太过纠结？
一醉解千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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