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吼完，对面的陆衍神色不动，安静地拿起一本书挡在了脸前，摆出拒绝沟通的姿势。
男人这个样子，安闲勉强按捺住喷薄而出的怒火，深吸一口气，淡淡道:“不管你如何指责，陆殊白已经死了，你若是还把他看做亲侄子，不妨回去送他最后一程。”
女人轻轻阖上眼睑，喃喃道:“他在帝都没什么亲人，死后魂魄无处可依，只怕会成为游荡的孤魂野鬼。”
“我现在回去，你会放我离开？”
“不会。”总算有了回应，安闲睁开眼睛，褐色的眸子里有恶毒的光，“你是我握在手里的最后一张王牌，我怎么可能放你回去？”
她咯咯一笑，慵懒道，“你不会信了我的话，真想回去给陆殊白奔丧吧？”
“……”额角青筋不停地跳动着，陆衍盯着女人看了许久，冷冷一笑，起身离开了露台。
“哎，现在的年轻人呐，真是单纯。”想起男人最后的脸色，安闲哈哈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又蠢又笨。”
……
夜深，医院住院部的走廊里渐渐安静下来。
病床上，青年睡得很熟，呼吸轻而悠长。李嫣然蜷在他的身边，戴着耳机看综艺，不时无声地笑笑。
“扣扣扣。”
病房门被人扣了三声，护士推开门，探身入内，唤道:“李小姐。”
“嘘。”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了一下，李嫣然摘了耳机，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下去。
出了病房，女生合上房门，客气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李小姐，刘医生找您有事，您现在方便过去一趟吗？”
刘医生是贺祁商的主治医生。
“现在？”李嫣然诧异，看了眼手表，疑惑道，“十一点二十五……刘医生怎么这个时间点找我？”
“这……”护士露出为难的神色，“我也不清楚，只不过刘医生说是很重要的事，所以……”
不想为难护士小姐姐，李嫣然点点头:“好，我现在过去，是办公室吗？”
“嗯，是的。”
“多谢你了。”李嫣然理了理头发和衣服，“我们过去吧。”
“啊，我还要去别的楼层巡查。”护士尴尬地说道，“您自己过去方便吗？”
“哦，可以。”李嫣然道，“辛苦了。”
“您太客气了。”
……
主治医生办公室，李嫣然在门上敲了敲，没有回应，再敲了敲，还是没有回应。
女生抿唇，眼神转冷:不在？还是……
想到一个可能，她毫不迟疑转身往回走。
“哎？”办公室的门被拉开，医生只来得及看到纤细的影子飞快地消失在走廊尽头，来不及出声，“哎，李小姐……”
这风风火火的，是要去哪里？
……
病房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又关，穿着护士制度的女人走到床边，看着沉睡的青年，微微扬起嘴角。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支装满透明液体的针管，俯身靠近男人的颈部血管。
没想到李家那位小姐那么好骗，来之前，老大交代她一定不能轻敌，她本以为那位李小姐会很难对付。
结果，哈哈，那种傻子，也值得老大那么小心翼翼？
真是……嗯？
女人动作一顿，僵硬地回头。
她的身后，女生动作敏捷地抽出插在她腰上的刀，一抽一送间，再次一刀扎下。
补刀的同时，她抬手捂住她的嘴，把惨叫声尽数按回到喉咙里。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我没有听到你的脚步声，也没有察觉到你的气息？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喉咙里发出疑惑的质疑声，眼珠子不停地颤抖着，身体本能的想要反抗，却被女生死死控制……在失去意识的最后，模糊的视线里，是青年陡然睁开的眼睛——漆黑冷漠，毫无波澜。
把人扔到地上，李嫣然狠狠踹了一脚，一抬头，就看到贺祁商慢慢坐起身，安静看着她。
条件反射把染血的手藏到身后，李嫣然脑中一片空白，嘴角挤出一抹笑，糯糯地唤道:“祁商哥哥……”
该死的，刚才看到这个女人的举动以后太着急了——她本来有无数种方法把她引出病房再解决……
避开女生的视线，贺祁商看了眼地上大睁着双眼气息全无的女人，拿过桌子上的手机，拨了个电话:“嗯，在我这里，立刻安排人过来处理……给顾斯尧打电话……放心，是花期的人……好，你那边怎么样？……嗯，没事就好，挂了。”
他打电话的时候，她乖乖立在一旁，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挂断电话，她立刻抬眼看他，嘴角挂着笑，眸子里闪着惶恐的光:“祁商哥哥，我……”
“别说了。”他从床上下来，走到她面前，“刀给我。”
她乖乖把刀递给他。
他接过刀，牵着她的手到了浴室:“脱了，把身上的血洗干净。”
她立着没动。
“怎么了？”看她脸色苍白，他以为她受了伤，“衣服脱了，我看看。”
“……”她愣了愣，三两下扒了染血的外衣。
没受伤，手上和身上的血都是那个女杀手的。贺祁商放了心:“衣服我拿出去了，你好好洗洗。”
“祁商哥哥。”她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说，然而望着男人神色坚毅的眸子，嘴唇动了动，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还是暴露了啊……本来，不想让他知道的。可是一看到他面临危险，身体已经先于脑子做出了反应。
真是失败。
……
洗完澡出来，房间已经被清理干净，看到房间里站着的三个陌生男人，李嫣然脚步一顿，下意识拢紧身上的浴巾。
听到动静，贺祁商脸色微变，快步走过去展开外套把女孩包裹进怀里。
房间里其他几人或低头看脚尖，或侧头盯墙壁，装作无事发生。
缩在贺祁商怀里，抬头正好可以看见男人弧度精致的下颚线，李嫣然眸光一定，舔了舔嘴唇。
没发现小女孩神色间的变化，贺祁商把人按在怀里，对房间里的人道:“处理好了就去和顾斯尧交代清楚，怎么说不用我教你们了吧？”
“是是。”其中一人无奈地应着，“我们会把事情处理好，绝对不让顾队知道这人是李小姐……咳咳，大少爷你杀的。”
“你可以照实跟他说。”贺祁商冷声道，“只不过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来这里是什么目的，死之前在做些什么，你要一字一句说清楚。”
“我明白……还有其他人……”
“那些家伙哪个手上不是染满鲜血？既然在帝都动手了，交给顾斯尧处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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