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成惊愕地听完晚妮的话,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赖三居然是恶人先告状,自己做坏事,被人家打了,还厚颜无耻地来公社告状。
晚妮缓了缓,继续说:“铁成哥,老一辈人重情义,咱们年轻人也都不是薄情的人,你对我,对赵家的点点滴滴,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是,如果真的被坏人利用了,让你们多年的弟兄反目成仇,那岂不是太愚蠢了?!”
铁成的拳头捏紧了,他冲着晚妮说:“晚妮,事情我都明白了。以前都怪我糊涂,偏听偏信,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放了春生的。”
审讯室里,葛主任一脸威严地坐在桌子后面,看着对面被五花大绑的赵春生。春生扭了扭被绑的生疼的胳膊,对葛主任怒目而视。
葛主任看出来赵春生心里的不服气,可是,他并不在乎,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刚进来的时候都是趾高气昂的,到最后还不是都被治的服服帖帖的?!
“姓名,年龄,家庭住址。”葛主任目无表情地问道。春生支棱着脖子,没有理他。“呦呵,看样子又是一块硬骨头。”
葛主任笑着,朝两边的武装干事挥挥手,那两人会意,走上前去,冲着春生就是一脚。春生吃痛,却没有喊出来,依然用眼睛瞪着葛主任。
“好,好,是条汉子,我看你这是死不悔改!”随着葛主任的话音落下,春生的身上落下雨点般的拳脚。他蜷起身子,蹲了下来,根本无力反抗。
“住手!”只听见一声大吼,葛主任扭头朝着门口一看,就看见李铁成站在门口。“怎么了?铁成?”葛主任不解地问道。
“葛主任,这个人跟我家有阶级仇恨,还是我来审吧。”葛主任看了一眼李铁成,他知道李大曾经是赵家的长工,点点头说:“好,那就交给你。”
春生眼睛看着铁成,心想:糟糕!这李铁成不知道会用什么阴损的招数收拾我呢!唉,看来今天是要遭殃了!
铁成毕恭毕敬地送葛主任走出去,回身对春生身边的两个人说:“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二人虽然不解,却也按照他的吩咐做了。
“你们先出去,有话要问他。”铁成看着两个人出门,随手把门关上,走到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春生面前:“赵春生,今天晚妮来找我了。”
不等铁成把话说完,春生“呼”的一下窜起来,朝着李铁成就挥起了拳头。铁成没有想到,春生会在审讯室攻击自己,来不及躲闪,被春生击倒在地。
外面的人听到屋里有动静,推门一看,春生正压在铁成的身上,两个人大喊:“住手,住手!”冲进来把春生死死压在椅子上。
一个人指着赵春生的鼻头说:“好啊,你敢殴打公社武装干部,真是无法无天了!”他对铁成说:“李队长,就冲他打你,也该给他送去劳教!”
铁成用手擦擦脸上的血迹,扶着那人的肩膀站起来,深深地看了春生一眼:“赵春生,这回是你自找的,你可不能怪我了。”
他看着两人把赵春生压下去,无奈地摇摇头。如今,他就是想救赵春生,也不可能了,依照葛主任的脾气,这次春生去劳改是十拿九稳的了。
铁成转念一想:可是,我怎么跟晚妮交代啊?她一定以为是我故意让春生去劳动改造的。唉!算了,她要误会就误会吧。
晚妮等了好几天,才从赵春林的嘴里得知春生被送去临县的劳改农场去劳动改造了。她既心疼又气愤,心疼春生身体单薄,从来没有干过农活,这次可要受苦了!
让她心里气愤的是,这个李铁成,真不是东西,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明明当着我的面答应的好好的,却一转脸就变卦,还是把铁成送去劳动改造了。
晚妮想了想,应该给春生拾掇一些衣物,眼见着天冷了,拿上几件挡寒的衣裳,也好过一点。另外,再给他准备一点干粮,饿了的时候也可以顶一下。
吃食好办,可是,衣裳都在赵家,要想拿衣裳,必须去赵家。一想到柳氏的那张脸,晚妮心里就特别难受。但是,总不能让春生冻着吧?
你醒醒啊!”晚妮赶紧推门冲了进去,看见柳氏躺在院子里,紧闭着双眼,手捂着胸口,不住地呻吟。
半香满脸是泪,摇晃着柳氏的身体,不停地喊叫着。看到晚妮,半香愣了,她止住哭泣,傻傻地看着晚妮。
“半香,是妈妈,妈妈回来了。”晚妮伸开手臂,等待着半香扑入自己的怀里。“哇~你不是我妈妈,你是坏人!”半香再一次哭了出来。
晚妮愣在原地,她没想到,从前对自己百般依赖的半香居然不认自己了!呆了片刻,晚妮醒过神来,蹲下身子,抱着柳氏的头,轻轻呼唤:“娘,娘,你醒醒,你醒醒。”
柳氏依然紧闭双眼,不住地呻吟。晚妮轻轻放下柳氏,转身朝着卫生所跑去。等她带着村医回来的时候,柳氏已经失去了知觉,昏了过去。
晚妮急忙配合着村医做起了心肺复苏,不一会儿,柳氏才悠悠睁开了眼睛。村医简单地查了一下血压,听了一下心跳,对晚妮说:“这病我可治不了,你呀,趁早送到县医院吧。”
晚妮赶紧点点头,她把院子里的架子车上铺了一层被子,将柳氏背到架子车上,她拉起架子车准备出门,一眼看见原地站着一动不动的半香,对她说:“你和我一起去县里吧。”
半香想了想,没有说话,却随着晚妮的脚步一起走了出来。晚妮心急如焚,脚底下不禁加快速度,半香跟了一里地,就气喘吁吁走不动了。
晚妮一把把半香抱到车上,让她坐在柳氏的身边。晚妮甩了一把脸上的汗,把拉车的绳子往肩膀上一甩,迈开大步朝着县城跑去。
医生说,幸亏送来的及时,柳氏的病没有大碍,她的脑部有轻微的血管破裂,治疗几天,就可以回家静养了。晚妮对着医生千恩万谢,陪着柳氏一直到她出院。
一路上,半香对晚妮一直是不理不睬,不仅不再叫娘,晚妮跟她说话,她想理她就“嗯”的答应一声,不想理了,就当没听见。
晚妮忙前忙后,为柳氏端屎端尿,喂饭喂水,顾不得计较半香对她的态度。拉着柳氏送回赵家柳氏的床上,晚妮却犯难了。
如今,这个家一老一小,老的躺在床上不能自理,小的还啥都不会干,要是把她们丢在家里,晚妮也实在不放心啊。
晚妮思前想后,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她搬回来住!说心里话,她一百个不愿意,一千个不愿意面对柳氏,可如今这个状况,她也不能计较太多了。
晚妮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放在架子车上,推着走进了赵家的大门。半香冷冷地看了晚妮一眼:“你又来干啥?”
晚妮强忍着心里的不舒服,对半香轻言细语地说:“半香,我搬过来,咱们一起住,好不好!”“不好!”半香一扭腰,甩掉了晚妮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我奶奶有我照顾,不用你这个外人来。”半香接下来的这句话,让晚妮心如刀绞。“外人?!半香,我啥时候成了外人了,我是你妈妈呀!”
“呸!你不是我妈妈,我奶奶说,我妈早死了,生我的时候就死了,你是个冒牌货!”晚妮双手捂着脸,听着半香的话像一根根针一样扎在自己的心上。
娘啊娘,你是给半香教了些什么呀,让这个孩子这么恨我!晚妮的心里充满了委屈,她本想转身一走了之,可是一低头,看见半香脚上的布鞋都张开嘴了,黑乎乎的小脚丫露在外面,手上也满是伤痕。
她的心顿时软了下来,孩子还小,她不懂事,我总不能跟她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吧。晚妮叹了一口气,不再理会半香,自己去张罗住处。
半香瞪着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晚妮的一举一动。晚妮在心里想:这是把我当贼防着呢!防就防吧,往后日子长了,她总要明白我的一片苦心的。
傍晚,晚妮烙了鸡蛋煎饼,喷香扑鼻的味道早就勾引半香的涎水直流,可是她硬是忍着,守在柳氏身边,寸步不离。
晚妮端着装满煎饼的盘子走进柳氏的屋子,看了一眼半香,对她说:“吃吧。”半香斜着脑袋看了一眼晚妮,身子没动。
晚妮也不理她,转身出门去端小米粥。等她回来的时候,看见半香虽然还守在奶奶身边,可是,盘子里的煎饼却少了两个。
“呃”半香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惹得晚妮忍不住笑了起来。半香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晚妮一眼,还是一言不发。
“喝碗稀饭吧,要不然煎饼干,噎得慌。”晚妮说完,也不看半香,就扶起柳氏让她靠在被子上,给她一口煎饼一口稀饭喂了起来。看着奶奶乖乖地吃饭,半香也放心了,她端起碗,呼噜呼噜就把稀饭喝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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