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成一把扒拉开他,继续往外走,嘴里说道:“什么人吗?亏得我半夜急巴巴赶过来给他送信!”
春生用力拽住铁成的胳膊,话语也软了下来:“铁成哥,你的茶还没喝完呢,别浪费了!”
李铁成看了他一眼,早已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春生服软了。他故作无奈地回身重新坐到椅子上,悠闲地喝起了茶。
春生强忍着到嘴边的询问,给他续了一次水,实在忍不住了,问:“晚妮到底得啥病了?”
铁成从杯子上斜楞了他一眼,没说话。“哎呀,你还是不是个爷们?!说话说一半,活活把人憋死了!”春生终于恼了,冲着铁成大声嚷嚷起来。
铁成眼见着这关子也卖的差不多了,咳嗽一声说:“她得了乳腺肿瘤!良性恶性还不知道。”
春生吃惊地看着铁成,这才想起晚妮手里的那张纸,分明就是一张诊断书呀!
春生内心自责,可转念一想,晚妮为啥把如此隐私的病告诉铁成了呢?难道,他们之间真的已经无话不说了?
“哎哎,你小子是不是又瞎琢磨了?!”铁成指着瞬间沉默不语春生的鼻尖,大声问道。
“没,没有。”春生很勉强的否认着,心里却还在回想二人拥抱的场景。
“赵春生,我告诉你,我可是冒着得罪晚妮,她一辈子都不理我的危险来通知你的,你小子别不识好歹啊!”
铁成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你可不知道,晚妮那天看到诊断书的那个样子,简直马上要昏倒在地,要不是我一把搂住她,她早就躺在地上了!”
铁成至今想想那天晚妮的脸色,还心有余悸。不料,春生听完他这段描述,不但没有显露出担忧的神情,还猛地仰起头,惊愕地看着铁成紧皱着双眉的脸,心里的阴霾却瞬间散去!
“原来你们不是……”春生猛地停下话,掩住口,满脸歉意地看了铁成一眼。
铁成狐疑地盯着春生的眼睛问:“赵春生,你说清楚,我们怎么了?不是什么?”春生赶紧摆摆手说:“没事,没事。”
“呸!你们这些个臭吃屎分子啊,就是弯弯肠子多!”铁成嘟囔了一句,拉开门往外走。
走到门口,扭头看到春生还没动弹,急得冲着他大喊:“你小子是不是傻了?!还不赶紧穿衣服走!车在外面等着呢!”
春生这才醒悟过来,匆匆抓起一件衣服,换了一双鞋,就往外跑,全然不顾铁成在身边不停地挖苦。
欧阳无敌与半香的恋情的那层窗户纸,还是小伙子勇敢地挑破的。
他看出来半香内心的顾忌,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如何敢奢望比自己小五六岁的未婚男人的爱情呢?
欧阳无敌不在乎,他觉得年龄根本不是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心心相相通的两个人怎么会在乎这点障碍呢?
况且,他真的很喜欢柳筱萧这个孩子。他并不介意自己当现成的爸爸。
有一次,柳筱萧趴在欧阳无敌的耳边说:“你要是我爸爸就好了。”当时,欧阳无敌心里一震。
他看了柳筱萧良久,问道:“筱萧,假如我给你当爸爸,你愿意吗?”柳筱萧的眼睛里充满了惊喜:“愿意,当然愿意!”
欧阳无敌故作无奈地说:“咱俩愿意不行,就害怕妈妈不愿意。”柳筱萧偷眼瞧了瞧不远处的半香,趴在欧阳无敌的耳边说:“我知道,妈妈也喜欢你。”
欧阳无敌又惊又喜:“真的?你是怎么知道的?”柳筱萧“哧溜”一声从欧阳无敌的身上溜下来,拿起妈妈的钱包冲着欧阳无敌得意地晃了晃。
欧阳无敌这才发现,半香的钱包里有他一张一寸照片。看着自己的照片,他的唇边露出一丝宽慰的笑。
欧阳无敌怜惜这个坚强而美丽的女人,但是,他心里清楚,自己对她的爱,绝不仅仅是怜惜,更多的是一种来自她性格魅力的吸引。
半香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欧阳无敌拿着钱包里的照片,她的脸瞬间红了,羞恼地上前准备抢夺照片。
欧阳无敌高高举起手臂,欣赏着她娇羞的面庞:“想要可以,不过要拿东西来换才行。”
“什么东西?”“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你拿了我的照片这不公平,你也应该把自己的照片给我一张才对。”
“我,我,我没有!”“那好,我就收回喽!”半香眼看着欧阳无敌把他的照片往怀里塞,尽管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叔叔,给!”柳筱萧兴高采烈地举着一张半香的照片,冲着欧阳无敌跑过来。
欧阳无敌得意地冲着半香笑笑,一手接过半香的照片,一手递给他自己的照片:“宝贝,照片归你了!”
柳筱萧拿着照片塞回妈妈的钱包:“物归原主!”欧阳无敌和半香被他一本正经的表情逗笑了。
欧阳无敌张开修长的双臂将半香和柳筱萧揽在怀里,他冲着柳筱萧说:“以后让我来保护你们,好不好?”
柳筱萧看了一眼娇羞的低下头的半香,大喊:“好!”他拉着半香的手,焦急地说:“妈妈,赶紧同意呀!”
半香看着欧阳无敌炙热的眼神,再看看儿子期待的目光,轻轻地点点头。
“噢,妈妈同意了!我有爸爸了!我有爸爸了!”柳筱萧手舞足蹈地在沙发上蹦来蹦去,半香靠在欧阳无敌的怀里,宠溺地看着儿子。
“哦,差点忘了一件大事。”欧阳无敌猛然坐直身体,对半香郑重其事地说:“你母亲病了,乳腺肿瘤。”
“什么?!”半香震惊地睁大眼睛,原本在心里对母亲的那一缕埋怨,早就在听到这句话以后烟消云散。
欧阳无敌点点头:“我问医生了,他说手术之后才能知道结果。”
欧阳无敌看了看六神无主的半香,欲言又止。等待了片刻,他还是问道:“半香,恕我直言,你是不是和你母亲有些什么小矛盾?”
半香怔怔地看着欧阳无敌,她们之间的矛盾,竟然连欧阳无敌这个与母亲数面之缘的人都看出来。
“嗯!”半香没有否认,冲着欧阳无敌点点头。
欧阳无敌深深地看了半香一眼,斟字酌句地说:“半香,按说你们母女之间的事,轮不上我指手画脚。但是……”
欧阳无敌顿了一下,接着说:“半香,我知道你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女人。无论你和你母亲是谁的问题,我觉得,此时此刻,你都应该出现在你母亲身边。”
半香凝望着欧阳无敌认真的脸庞,陷入沉思。
今天就是做手术的日子了,晚妮与主治大夫已经打好招呼,自己的手术同意书上由自己签字。
晚秋这几天不在省城,就是在,晚妮也不想告诉他。她害怕晚秋嘴一松,跟老娘说起这件事。老人家岁数大了,承受不起这个消息。
晚妮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明明有这么多家人,却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不知该告诉谁,这是不是有点悲哀呢?
窗外的天色一点点变得明亮起来。晚妮起床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准备迎接今天的手术。
病房的门悄然开了一条缝,满怀心事的晚妮丝毫没有察觉,春生担忧的眼神透过门缝射了进来。
护士推着晚妮走进手术室,医生拿着手术同意书,颇有意味地看了晚妮一眼。
晚妮伸出手来,平静地说:“给我吧。”医生笑了,说:“不用了,已经有家属签过字了。”
“家属?!谁?”晚妮惊诧地问。“我!”晚妮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浑身一震:他到底还是来了!
晚妮不敢回头,她的眼眶里早就蓄满了泪水,她努力让自己控制着它们不流下来,尽管很难,很难!
她也是女人,要不是考虑到他繁忙,何尝不想在自己最软弱、最需要关爱的时候,看到心爱的人?
春生将双手扶在晚妮的肩上,俯下身子,在晚妮耳边轻声说:“妮儿,别怕,我等你!”晚妮紧咬着嘴唇,拼命点头。泪水早已濡湿了衣襟,她却浑然不知。
春生推着轮椅,将晚妮送到手术室门口。他望着护士将晚妮推进手术室,门随即关上了。
半香气喘吁吁地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父亲坐在手术室外。她看见父亲弯曲着腰,双手抱着头,坐在那里无声地啜泣。
半香轻轻地喊了一声:“爸!”春生慌乱地用袖子胡乱擦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来。春生深陷的眼眶,发干的嘴唇,乱糟糟的头发,都让半香觉得心疼。
半香更是愧疚,如若不是欧阳无敌从医生那里打听到母亲的病情,并且告知自己母亲今天手术,她还一无所知呢。
因为阻止柳筱萧学习皮影戏而让自己与母亲生疏了,这么严重的病情现在才知道,半香不得不为自己作为人女的疏忽而深深自责。
“爸,别担心,妈妈应该没事的。”虽然这句话,半香说的丝毫没有底气,但是她还得这样安慰父亲。
春生点点头,他的内心也在默默祈祷晚妮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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