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媒体竞相要采访林郡阳,林郡阳自然笑得合不拢嘴,本来他最怕的就是舆论。
如今舆论偏向了他,他求之不得,短短数周,出现在了各大采访栏目中。
宁怜趁着沈时上班之际,跑来跟苏晚唠嗑,看着液晶电视里林郡阳一身西装革履地天花乱坠,把主持人忽悠得不要不要的,小嘴一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啊?这不是你的功劳吗?看把他美的。丑人多作怪。”
说着,就用力按了好几下遥控器,跳到了少儿栏目,“动画片都比林郡阳鬼话好看。”
“噗嗤。”苏晚噗嗤一笑,把手里剥好的砂糖橘塞了一片到宁怜嘴里。“乖。”
“嗷呜~”宁怜一口接过,还装小狼叫,逗得苏晚合不拢嘴,点了点她的额头。宁怜顺势往沙发一倒,忙又爬起来抱住苏晚的腰,“晚晚,你说他们家什么时候才能完蛋啊?”
“谁家?”
“林家啊。”宁怜叹了口气。“为什么明明是你的东西,他们家跟你家非亲非故,不过就是跟个跟老板关系还算好的员工,凭什么接管你家公司,凭什么成为你的监护人啊?”
苏晚也不知道。那时候她还小,哪里会去管那些,平时又是被宠惯了的,除了伤心难过根本没心思去想什么是我家的,什么是你家的。
若不是后来奶奶莫名失踪,林郡阳又拖延着不肯报警,一再路出马脚,苏晚根本不会怀疑林郡阳的动机。在小孩的眼里不是黑就是白,可像林郡阳这样从一出场就是混沌不堪,连自己都分不清善恶的人,哪个孩子会看清呢?
宁怜的问题,苏晚小时候偶尔也会想一想,为什么她家会变成林奚的家,为什么张艳茹可以抢她妈妈的珠宝戴,为什么她的秋千突然就变成了林奚的私有物,可是当你的想法徒劳无功的时候,你就不会再去想那些东西了,因为除了眼泪和痛苦,这些问题和好奇心带不来任何让你快乐的东西。反而会蒙蔽你的双眼,让你看不到阳光。
苏晚有时候也觉得自己会变成和林郡阳一样的灰色,哪怕是被迫,可是却是变成了那样,不可置否。久而久之,她就多了一种能力,一种把黑和白彻底分开,却又完美切换的能力。像对待顾倾弋和宁怜,她的思想是白的,对待林家之流,她是黑的。
有时候觉得好玩,有时候又觉得厉害得有些委屈。为什么她需要这样变成她自己不喜欢的样子呢?
奶奶说,永远不能迷失自己的心。但有时候,她真的控制不住,在一团黑雾朦胧里,她再努力也会有看不清方向的时候。而一直推动她咬牙前进的,并不是什么光明的信念,而是身后排山倒海的巨浪,黑压压的一片,一旦她慢下来,就会被吞噬再也没有机会翻身。
和余生合作的日子挺悠闲的。尤其开了庆功宴之后,苏晚不止在苏氏的低位一跃而上,在商界也成了知名人物,谁都知道苏家大小姐一举帮助苏氏夺下了西区九号的项目。商场上同苏晚有过交集的,或是从未见过面的,附和着媒体把她吹成了明日之星,商界清流。
林郡阳虽然对于外界的夸大其词有些后顾之忧,但面对西区九号的项目未启先红而给苏氏带来的巨大利益,还是对苏晚仍旧关怀备至,多次派人送东西给苏晚,还让红姨煲了汤送去苏晚和沈时的别墅,说让她补补身子,不要为了公司影响了身体,这不止是笼络苏晚,也是为了做给沈时看。
林郡阳不是傻子,这样的金额,签下这么大的项目,说沈家没有在背后支持,他是不会信的,也没人会信。但对于苏晚借用沈家给他林郡阳赚钱卖命,他自然不会太过追究,钱是真的就够了。
而自庆功宴后,张艳茹对苏晚的怨声载道实在让林郡阳听得耳朵起茧子,回家的时间也少了,有时候张艳茹等的实在撑不住睡下了,林郡阳才回来,倒头就睡,身上不是酒味就是香水味。
张艳茹心里不是没有怀疑,可是林郡阳那性子,只要你没有捉奸在床,他就有理由能反驳,即使真的抓到了,说不定还正和了林郡阳的心意,索性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就离婚。张艳茹不傻,自然不敢冒这样的险。
她这些年在林郡阳这偷藏的私房钱足够她花了,但是林奚不能离开肃园,不能离开苏氏的庇佑,她还小,还没有找到乘龙快婿,若是跟着她这个妈妈,比起现在的豪门生活,能找到的婆家必然是云泥之别。
她并不一定非要林奚嫁给沈家这样的巨富之家,但也绝不能嫁给平庸的普通人。她的女儿,必然要做最好的,什么都要最好的,尤其是一辈子的婚姻。
接下来的日子,张艳茹也不再再林郡阳面前提起苏晚,只跟林郡阳相安无事地生活在一起,什么不该问的都不问,可是即便是这样,林郡阳在外面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张艳茹从一开始的清净到后来的后怕,不是三两句可以讲清的。
倒是林奚,林郡阳不在家的时间长了,她在家收紧骨头的时间也就短了,乐得高兴,甚至跟张艳茹当着佣人的面说,“他要一直不回来最好。”
张艳茹叹了口气,心道,你这傻孩子,他要真的一直不回来,咱们母女的日子就难过了。说不定有一天这些东西都会从我们手里流走,流到别的女人手里,甚至……
其余的,张艳茹都不敢想。但看着女儿每天高高兴兴的,她好歹有了个安慰。
而自从上回在庆功宴外看到偷眼在门外一闪即逝的杜珊后,苏晚心里总觉得有什么惴惴不安,却又理不清。
可是她不想再在沈时面前提起那个女人,更不希望沈时再跟杜珊除了工作上还有什么瓜葛。
余生的进展很顺利,因为前期已经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和设计,所以同苏氏正式签约后,一切东西录入添装,四个月的时间便落成了。
落成之日,正是清明。
在B市,有清明吃青团的习俗。小时候苏晚也看着妈妈和奶奶一起做过,这回第一次上手,却是跟沈老太太和顾宁婧。
沈老太太调养的很好,如今已经不用坐轮椅了,走起路来很是矫健,虽然老太爷总是跟在后头生怕她一个用力踩了自己的腿骨,但老太太却跟受伤前没有什么两样,甚至因为养了三个月不能好好活动,如今益发爱动弹,什么事都要抢着做,老太爷数落了好几回,可又说不过她,被气的不行,几次不想跟老太太说话。
但老太太拿个破了口子的青团往老太爷嘴边送,他还是乖乖张了嘴。
苏晚看着高兴,眼前刚出笼屉的青团被大蒲扇一扇,顿时表面像结了一层薄膜,亮的泛光,个个形状大小都差不多,小山似的,又比窝窝头更圆胖一些,挺惹人怜的。
“妈,待会儿我送几个去给沈时吧?省得他回来青团已经凉透了,就没那么好吃了。”
虽然今天是清明,苏氏这样的大公司都会放假,可今天是西区九号落成的日子,沈时还是得去公司,处理一些及时的要务。
苏晚问的是顾宁婧,顾宁婧还没说话,那头沈老太太已经眼疾手快跑去拿饭盒了,便一个个小心翼翼往盒子里放,边对苏晚眉飞色舞道,“好好,让老周送你去。今天本来该放假的,少了一个干活的,看都没做几屉青团。”
苏晚看着已经满满当当摆了两个圆桌的青团三缄其口。心道,奶奶,你这还叫没几屉,再做就能吃到明年清明了。
“快去,趁热。记得跟他一起下班回来。”沈老太太把放进保温袋的青团递给苏晚,便朝她眨眨眼。
苏晚“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这老太太是把清明当情人节过了。可对于老人家的好意,苏晚总是要领的。
临走了老太太还吩咐周叔,“老周,把少奶奶送到楼下看着她上去,然后你就回来!”
苏晚背对着老太太,挑了挑眼,猫身闪进了车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假期,下午三点,车况却挤挤挨挨,周叔虽然饶了好几条僻静的小道,但总要经过大路,便堵的不可开交,直到到了沈氏大楼底下,已经四点多,将近五点了。
苏晚喃喃道,“奶奶说的还真没错,这个点确实是该一起下班了。”便转头对周叔道,“周叔,麻烦您了。那您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诶。”周叔点点头。但仍是眼看着苏晚进了沈氏大楼这才驱车离开。
沿路,所有人看到苏晚都点头致意,此起彼伏的,“总裁夫人好。”
“夫人下午好。”
“总裁夫人好。”
苏晚一开始还个个回道,“你好。”后来实在太多了,每个回应就有些尴尬了,便只点头致意,直到苏晚进了电梯,已经起码跟二三十个人打过招呼了。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在沈氏集团这么火了。以前来的时候还好,可自从余生的项目后,走到哪儿便总有人跟她打招呼,认识的不认识的,男的女的,沈时有一次还有一次小孩跑过来问她,“姐姐你姓苏吗?”
苏晚答道,“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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