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是欣慰,拍了拍苏晚的肩膀,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爸爸知道你担心我,但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我再另外求医就是了。只是医疗团队牵涉了多个社会医疗救助,我们苏氏集团的基金会慈善医疗扶助也都是由他们负责,你现在这样贸然追究,牵涉有多大,你知道吗?”
苏晚恍若醍醐灌顶,一时无话。心里却道,你还真是动不动上纲上线。
一番试探,再看林郡阳和张艳茹表情慌张,已确定肿瘤是假,但还未料定他们下一步想做什么,不敢再贸然出击,只满目担忧地望着林郡阳,恹恹道,“爸爸,那医生给您出治疗方案了吗?在国内手术他们能保证万无一失吗?”
苏晚演的真,连林郡阳都动容了,心生愧疚,更觉苏晚待自己是真孝顺,比之林奚从头到尾只在听到这消息时撩了撩眼皮要好了千万倍。
他欣慰一笑,还没开口,苏晚又急道,“不然我让王医生联系国外的专家吧?虽然这次他出了纰漏,但王医生是老资历,在医界人脉甚广,一定能给您找到对症的顶尖专家。”
见她这样忧心自己,林郡阳更是舒坦的紧,再加上方才酒宴上苏晚着实给自己长了脸,看她这娇俏玲珑的乖巧样,更是心生怜爱,淡淡笑道,“好啦晚晚,爸爸虽然不懂医术,但活了这么些年,对自己的身体还是了解的,只是个肿瘤,虽然不太乐观,但是爸爸已经联系过合适的医生了,只要定期检查,过段时间公司稳定了爸爸就手术,你也别担心我了。”
他轻拍苏晚的头,看着她眼下的淡淡乌青道,“瞧你,累成什么样了。你也要注意休息啊,你可是我们苏氏未来的希望,你现在还小,课业重要,但也重要不过你的身体,知道吗?”
一副父慈女孝,两人演的都入了骨,让对面的林奚气的眼珠都要瞪出来,紧咬着牙,身侧美甲艳丽的爪子似要把掌中的最新款手机握碎。
张艳茹似笑非笑地望着对面的两人,眼中若暖若寒,不动声色地一拉林奚,面目仍是诡异的淡笑,林奚扭过头来望见半光半影中妖毒的张艳茹,微一怔,暗觉张艳茹握着她的指节紧了紧。
林奚低头一看,再抬头,张艳茹已是一脸慈色,拉着女儿的手对林郡阳道,“晚晚真是孝顺,我跟郡阳有你和小奚这对好女儿,以后老了也有指望了,”转头又对林奚怪道,“小奚,你是姐姐,我跟你爸就你这一个亲生女儿,也怪我把你宠坏了,总是不如你妹妹知轻重,以后要向你妹妹学习,别小孩子似的,知道吗?”
这一话,林郡阳的脸色也颇有些尴尬,苏晚仍淡淡笑着,牵着林郡阳的手也没抽回,脸上的笑却没法再那样娇憨,否则就演的太过了。
张艳茹这话,明褒暗贬,挑明她比林奚知轻重,善逢迎,不似他们两人的亲生女儿单纯得像个孩子。孩子嘛,自然做什么都得被原谅,哪怕是熊生的。
林郡阳瞧了瞧苏晚,忙对张艳茹瞪了一眼,又顺着她的话冲林奚训了几句,“听听,你妈说的没错,都是她把你惯坏了,一点不知道分寸,全然没有大家小姐的气派,今天在酒席上,看看你跟你妹妹,简直云泥之别,说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怕也没人信!给我学学你妹妹,别没头没脑的,给我坐好了!腿放下!”
张艳茹原是指桑骂槐,这会儿却被林郡阳添加几句,真把林奚训得一文不值了,心里当即不痛快。
也不再伪笑,拉了脸,扯了扯面色很是难看又不敢多话的林奚,使眼色安慰了几下,又不动声色带下了林奚翘起的二郎腿,再看苏晚,吊梢眼已是冷浸浸的笑,觉着胸前耳上的翡翠也烫人的很,烙铁似的。
这丫头从小惯会曲意逢迎,投其所好,也怪她自己一时被珠宝迷了眼,倒忘了苏晚从来不是个善茬,今天这翡翠,她是收错了。
但如今要她再退回去,一来已晚,怕林郡阳又揪住大斥,二来……
张艳茹垂眼看了看胸前那抹极通透的浓绿,她哪里舍得把到手的鸭子拱手让人。这么贵重的东西,以后她出去撑场面全靠它了,看那帮富太太还敢不敢再羞辱她的行头。
一时之恨,比之众口之辱,张艳茹再傻也知该如何抉择。何况苏晚不过是个丫头,如今不过困兽之斗耳,料她兔子尾巴长不了。
心底冷哼一声,张艳茹理了理衣裳,扬高了脖子看着苏晚一扯嘴角。
因为闹得不甚愉快,归途几个人都安静不语,只林郡阳偶尔同苏晚寒暄几句近日她呆在外头玩了些什么,身体怎么样。
苏晚也乖巧地捡能说的敷衍了事,语罢,一路安宁。
房车开的稳而慢,进肃园大门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月光皎洁,当头洒了一片旖旎,地上光影婆娑,萧索的风带着寒凉吹得人不免瑟缩起来。
几人下车来,林郡阳对苏晚道,“快去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休息,看你穿得这么单薄。别冻坏了身子,”又转头对张艳茹道,“告诉厨房,大小姐回来了,明日早点做些她爱吃的。”
又回过头来扶着苏晚过荫在光下的阶梯。
“晚晚,明天和爸爸一起吃早点,吃完陪我去医院检查,爸爸这么些日子都没见你,想你啊,这几天就好好陪陪爸爸,告诉你的朋友们,最近就不要约你啦。”
话已经挑破了,林郡阳这是要明软暗硬地囚禁她。
连朋友都不让她见,监狱的囚犯还有亲朋探监的权利,她一大活人却连人权都没了。林郡阳该是多害怕被拉下龙椅,才敢这样明目张胆。
苏晚早料到了,并不意外,反有些雀跃的欣然。一个人在高度恐惧的时候,最容易发狠,也最容易出错。理智下线,她想要钻空子也自然轻而易举。要是林郡阳这时候镇定如常,她反而不知该如何应对这老狐狸。
如今……
“好的,爸爸。”凤眼弯如弦月,澄净璨然,若云间月,似天上星,一张被大厅硕大水晶吊灯照的恍若透明的白皙小脸美如谪仙,纯净的让人看不见她眼底氤氲雾气下的躁动。
她笑得极甜美,乖觉讨喜,林郡阳也不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侧,道,“回房去吧。”
待苏晚上了楼梯,隐在楼梯转角后,静笑着站了会儿,便听张艳茹温软却难掩沉郁地追问林郡阳,“你不会真的对那丫头放松警惕了吧?别看她……”
“我知道!你闭嘴!”林郡阳慌忙斥止他,声音撇到一侧,似乎是在探看苏晚离开的方向,一会儿才压低声道,“这几天你给我注意言行!别什么话都往外蹦,没脑子的东西,坏了我的大事,小心……”
“爸!妈惹了你你冲我挥手干什么?”
噗。苏晚忍住笑,听林奚满是委屈地嘟囔,心里不免有些心疼这老是背黑锅的蠢货。
怪只怪林奚从小到大惯会惹是生非,所以有什么祸事别人总是习惯先想到是她。小时候因为这个,林郡阳罚她在寒冬里露天站着,也是常事。
闻言,林郡阳冷哼一声,小声骂道,“我是让你长记性!给你打预防针,让你以后免些皮肉苦!”
语罢,苏晚便听林郡阳的脚步声从客厅由远及近,微一哂笑,转身轻步回了房。
待反锁上房门,苏晚才敢拿出手机来看。
沈时谨慎,并没有给她消息,苏晚有些欣慰,却也隐隐失落。给沈时发了条短信,便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
忙了一天,在酒宴上,这些惯会应酬的大老板自然免不了烟酒齐发,熏得她几次差点没忍住咳嗽,现在低头一闻,亦是满身呛人的烟味。
苏晚一皱眉,将衣服脱下扔进琉璃台下的衣篓里,便赤脚进了淋浴间。
水声哗哗而下,苏晚正洗着,却蓦然听见了短信提示音。家里所有的门隔音都极好,再加上水声,照理是听不见轻微的铃声的。
苏晚一笑,不知是沈时秒回,还是自己太想他,出了幻听。
虽觉得多半是幻听,苏晚洗漱的动作还是比往常快了些,拿了干发巾擦着头发便趿了拖鞋出去。
远远地,便见素白底鹅黄花纹的被子上,手机提示灯闪烁。
她一喜,忙扯下毛巾快不过去,刷开手机,果然是沈时。
【为夫望眼欲穿,未婚妻可算回来了。今日如何?】
苏晚很想听见沈时的声音,近于迫切,可时间尚早,林郡阳他们还未休息,为谨慎,她只得忍着给沈时回了信息,便继续擦头发。
【尚可。你……】苏晚本有许多话要说,却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他们俩才分开几个小时,她若说得太多,让沈时察觉她现在在肃园呆的不安稳,怕他挂心,最终便只添了句.
【天凉加衣,一日许你念我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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