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切就绪。几个医护匆忙推了担架车过来将面色苍白的苏晚送去了手术室。
因为沈时刚才亲自联系了院长,院长亲临,准许由顾九亲自替苏晚洗肺,又安排了院内各科临床经验丰富的主任级医生作副手以防万一,又对刚才医生们束手无策众口不一的过失道了歉才离开。
宁怜抱着苏晚褪下来的大衣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时不时扭头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
沈时和院长攀谈完,看了眼坐立不安的宁怜,眸光微垂,才走过去安慰几句,“不用担心,有顾九在,晚晚一定安然无虞。”
宁怜倒是挺意外,没想到沈时竟然会特意过来安慰自己,抬头愣愣看着沈时,见他一脸笃定淡然,又想到顾九的医术确实精湛,略略松了口气。
沈时道,“这里麻烦你了。手术结束前我尽快回来,我去趟警局。”
宁怜还没想明白,沈时已经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长廊后,宁怜才蓦地想到刚才顾九跟她说过,沈时他们是在飞机上遇到杀手才害得苏晚昏迷不醒,一时又是担心,又是气得胸闷,没想到公共场所竟然有人敢行刺,忙又警惕地环顾四周,怕还有杀手埋伏。
手术室外不远处,航空公司安排的几名空保仍尽职地在保护着苏晚的安全,上头有命令,直到苏晚脱离,家属同意他们离开,他们才能走。
沈时经过几人面前,目光柔和道,“辛苦了。麻烦照顾我妻子的安全。”便上了门口沈鹤派来的车,直达斯德哥尔摩警局。
在飞机上,他便让沈鹤尽快去查清幕后黑手,下了飞机又让他尽快联系当地警局。
杀手的尸体已经在他们前往医院时被分头送往当地警局报案。这是一起国际刺杀大案,再加上沈时身份的举足轻重,警局的人自然也不敢怠慢。
当他在警局前下车,大门口早有人在等候,见他过来,确认了身份便恭敬地迎他进去,沿途破例跟他细数案情进展。
“经过血液样本化验,杀手体内含有高达350毫克氰化钾,而每50-100毫克便能引起一个成年人猝死,这样的剂量足以让一头牛在两秒不到的时间里彻底死亡。”警官带着沈时往停尸房走去,边道,“此外,我们还在他的槽牙里发现了未完全融化的胶囊壳和少量氰化钾粉末,应该是事先就被他含在嘴里。这应该是个死士。所以……我们目前还未查到他的任何信息。”
警官很遗憾地说,边推开停尸房的门。
铺面而来的寒气带着一股异味,越往里走,越觉得凉彻入骨,冷气从风槽里呼呼吹出来,掠过一具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在随即关闭的门前盘旋。
警官带着沈时到杀手的尸体前,请他辨认,“不知道沈先生以前有没有见过他?”
其实这话也只是例行询问,谁都知道这种职业性的死士杀手是素来不在人前露面,凡是出手就必然要大开杀戒,否则就是自行了断,绝不会给别人探口风的机会。何况幕后的人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一个毫无身份底细的人送上飞机混入空保队伍,手段心思必然天衣无缝。
沈时只掠眼望了望掀开的白布上一张平淡无奇的脸,“没见过。”
警官叹了口气,道,“这些人一般都是从小被领养的孤儿训练出来的,来路很难查清楚。还请沈先生给我们一些时间。”
沈时只道,“杀手当时带了一把枪,但射出的并不是子弹,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查过那把枪。”
终于问到了他们有所建树的地方,警官忙松了一口气,道,“查过了,那是一支勃朗宁FN1906手枪,但枪膛被精密改装过,装的是淬了高纯度氰化钾的细针,优点是不用装消音器也可在闹市不声不响地杀人于无形,针上的氰化钾我们化验过,纯度和此人口腔里的完全吻合,应该是同一批。”
“枪支来源呢?”沈时关心的还是寻蛛丝马迹找到幕后之人。
可这一问,警官就哑然了。
叹息半晌才道,“不好意思沈先生,我很遗憾地告诉你,这个型号的枪支,早在1959年就停产了,且累计生产过1311256支该版本的手枪。他们太狡猾了。”
所以,就是还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都没查到。
沈时颇为失望,藏了眸上的不耐烦,淡笑着对警官道,“那有劳了。希望你们能把目前所查到的蛛丝马迹复印一份资料给我,沈某另派人着手调查,双管齐下,若有眉目一定通知你。”
那警官支吾半晌。
这种事肯定是违反规定的,一旦被查到他泄露刑侦机密,必然会被重罚,可沈时的身份在那,受伤的又是他的妻子,他一个小小的警长如何敢违抗,何况沈时的允诺对他也是个不小的诱惑,这样的国际大案,要是在他手里破获,必然是终生的荣耀。在瑞士这个号称全民警察的全球最安全国家,他当了大半辈子警长,连像样点的抢劫案都没遇到过,眼看着再几年就要退休了,他哪里想碌碌一生。
想了想,他抬头看了看眉目疏朗,笑意点点的沈时,咬了咬牙,朝他点了点头。
沈时留了邮箱给他,便回了医院,路上,残余在他体内的三唑仑时不时影响着他的思维,视线偶尔在强光下有些模糊,被他压下了,奔波回了医院。
赶到手术室门口,护士正好推门出来,苏晚面目安详地躺在担架车上,宁怜第一时间跑上去。
看了看苏晚,又忙上前问摘下口罩随后出来的顾九,“怎么样?手术成功吧?晚晚没事了吗?”
顾九看着宁怜担忧憔悴的脸,心下生怜,难得话长,“没事,不用担心。”
宁怜一听,微微松了口气,但仍是担心地望着苏晚,一路跟着护士护送担架车回病房。
顾九褪下橡胶手套和无菌手术衣扔到一旁的长椅扶手上,正见沈时眸色疲惫的走过来,顾九向来观察入微,又对人体研究深入,隔着六七米便看出沈时所受的三唑仑也不轻,之前看不出什么应该是他过度担心苏晚精神紧张,再加上时间不长尚且能自己克制。
眸光一凛,便伸手扯过衣服手套重新穿戴上,对沈时道,“我给你洗肺。”
沈时强撑着道,“没事,她怎么样了?”沈时此刻只关心苏晚,料想这点东西自己绝对能克住。
可顾九是大夫,哪里容许病人任意妄为,一言不发,伸手拉过沈时的手臂便扯了他进手术室。
没有那帮碍事的医生在旁边窃窃细语碍手碍脚,顾九一个人反而洗的更得心应手。
原本洗肺是需要在全麻的状态下尽兴,顾九知道沈时的性格,只随口提了提,见他随即拒绝,倒省了他不少事,开了设备就开始。
沈时体质好,对这些镇静心神的药物有很强的免疫能力,症状初现,不需要像苏晚那样反复冲洗肺叶二十多分钟后,顾九便停了手关上了设备。
冷淡的眼神掠了掠,沈时便自己起身穿上衣裳。
顾九嫌弃手术室不干净,出了门,褪了一身服饰,才对沈时道,“等会我给你们俩各吃一颗药,有助免疫力,术后照料也不用太讲究,正常饮食就行。”
“好。”沈时在一旁等顾九用消毒水洗完手,一道回了苏晚所在的病房。
苏晚还未醒,但面色好多了,在病床上和正常睡着时没什么两样,神容也没有不舒服,沈时松了口气,走过去对坐在床沿替苏晚掖被子的宁怜道,“我来吧。麻烦你了。”
宁怜舍不得起来,但知道现在沈时比她更不愿离开苏晚半步,便恋恋不舍地走开了。
迎面,顾九拿了一个小药瓶过来递给沈时,“吃吧。你们一个一粒。”
宁怜忙要去倒水,便听身后顾九道,“入口即化。”便即刻停住了步子,眼看着沈时倒出两粒药,先喂了苏晚自己才吃下另一粒。
宁怜知道顾九有许多神奇的药,一般都是立竿见影的,但还是问他,“吃了药晚晚就会醒了吗?为什么她还是睡着啊?”
苏晚命运坎坷,所以宁怜看着她躺在病床上昏睡这么久,总是害怕老天给她的灾难会没有尽头,有种一不注意苏晚就永远醒不过来的感觉。
在她的记忆里,苏晚永远是时刻理智的,一双凤眼总是那么神采奕奕,顾盼生辉,这样洋娃娃一样睡着不醒的样子,宁怜真的没有见过,也再也不想见。
顾九知道宁怜和苏晚的感情,也知道宁怜虽然爱疯爱闹,可心地却单纯善良,心下又对她多了重情深,微微勾了勾唇,努力想让她宽慰,“没事的。手术很成功。药只是增加她的免疫力,让她术后奔波也不至于影响身体。只是她之前吸入太多药物,才会睡得久一些。让她休息一下也好,洗肺多少有些疼痛,现在醒了也是受罪。”
这么说来,苏晚昏睡倒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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