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僵持,那头管家已打了电话来,询问苏晚在哪个病房,鸽子汤煨好了,他正要送来。
林郡阳听完,脸色松了松,就坡下驴。
也不再看顾九,转身往对着病房门的长椅去,恶声恶气道,“让太太接电话。”
那头张艳茹正坐在客厅沙发看着电视,品着刚煮好的伯爵红茶,等着林郡阳不再使唤她就约牌友打牌。
忽见管家面色难堪地走过来,便知计划泡汤了。
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接过管家递来的电话,拉长的脸转瞬便扬了笑,温温柔柔道,“郡阳啊,苏……晚晚怎么样了?没事吧?”
她怕林郡阳先破口大骂,只得顺着他的意先开了口。
那头林郡阳见她还算有些良心,面色缓了缓,神容仍是不快,道,“你让管家安排车送你过来,最好连林奚一起来。”
一听,张艳茹一张嘴,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唬着脸半晌,只得顺从道,“好,我们现在就收拾一下赶过去。”
她正翻白眼,便见林奚穿着一袭米兰新款下楼来,妆容精致,手里还拎着先前出狱后林郡阳为了安抚她买单的限量款铂金包,显然正要出门。
林奚见楼下张艳茹颇为丧气地看着自己,又见她指了指手机用唇语道,“你爸,”,便知肯定是林郡阳又训斥她们母女了,心下极为不痛快,一双恨天高把实木楼梯踩得哒哒作响。
张艳茹安抚好林郡阳,终于被对方挂了电话,方把手机递还给管家,过来搂着林奚轻声细语道,“宝贝儿,你爸让我们去医院给苏晚送汤。”
“什么!?”
张艳茹还没说完,林奚便倒抽一口气惊瞪她,“我爸脑子没问题吧?让我给苏晚送汤?她什么东西?让我去给她送终还差不多!”
“诶!”张艳茹忙一捂林奚的嘴,半拖半拉地带她上楼,便侧脸看着在厨房里忙碌不迭的红姨,转头低声道,“别乱说话,这家里可不全是咱们的人。你爸现在把苏晚当救命草,咱们也得忌惮她三分。”
“哼!”林奚才不信这种话。即便知道利害,也不肯低这个头。
从小到大她都踩在苏晚的头上,只要苏晚喜欢的东西她都要抢来,那丫头出门风光,乌殃殃一堆青睐者,苏家大小姐?哼!进了家门还不得被她压得死死的,只会跪舔她那个软耳根硬心肠的爸。
她正一脸不屑,却听张艳茹犹犹豫豫道,“你爸让我们穿得朴素点,素颜,千万不能让人看出化了妆,说是一堆媒体正闻风蹲在那等第一手消息,咱们可不能成为众矢之的。”
“什么!?”林奚的惊叫声散在了楼梯转角后,楼下小心翼翼走出厨房的红姨往身前围裙上擦了擦双手水渍,瞧着楼梯上方,耳边是张艳茹越轻越远的循循善诱和林奚的抗议。
红姨微垂下眼,看着还被放在桌上的保温桶,里头正盛着她精心蒸炖出来的山药乳鸽汤,心已飘到了医院。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怎么样了。
虽然她知道苏晚有七窍玲珑心,可能这只是她做的局,转念又挂心苏晚到底是个女孩子,从小娇生惯养,这些年风风雨雨与虎谋皮,真要垮下来也是迟早的事。
抬眼看了看这偌大的肃园,她在这半生,却越来越觉得陌生,令人望而生寒。
医院里,林郡阳坐在长椅上,瞪着挂完电话便见被再次合上的门。想起身找院长来,可转角处媒体正虎视眈眈,若不是医院有明文规定,又有总台的医护和保安拦着,怕是早就冲过来了。他现在正避之不及,哪里敢主动冲进枪林弹雨,他又不傻。
正纠结着,忽而耳边一阵嘈杂,那帮媒体突然转了身,背对着他冲门口伸出数十支麦克风,蹲在墙角的摄像师也忙举了摄像机冲过去。
林郡阳一皱眉,心想该不会是张艳茹和林奚来了吧?可这时间也合不上啊。
正思忖,媒体已倒退着逼近,被围在人群中的人也缓缓露出脸来。
宁母一身素白青花纹的旗袍,脚下一双三五公分的内增高手工绣鞋,素缎半绣,精致典雅,头发松松挽着,笑得落落大方却难掩疲惫。
这是当然,她昨晚和牌友打麻将到半夜,正想睡个好觉,却被沈时火急火燎地上门拜访,还急说事关苏晚安危。她累得爬不起来,却也抵不过耳边宁怜的连环夺命call,房门几乎要被她拍碎,也不知这丫头哪来那么大力气。
她身旁是一袭黑色低奢西装的宁父,面容沉肃,生人勿近,伸手挡住几乎要贴到妻儿身上的记者,一瞪眼,那帮狗仔忙吓得倒退两步让开路来。他们只求财,可不敢跟财神爷过不去。
林郡阳一见到宁父,再见他一家子都来了,尤其是让他心有余悸的宁母也在,顿时颇为不安。
虽不愿和他们再多打交道,但人家都到眼前了,林郡阳也只好叹了口气,挂着假笑站起来迎了上去。
极为热情熟络道,“宁总,您怎么来了?还带了尊夫人和令嫒,您看,晚晚不过是伤风感冒,劳驾你们这么兴师动众,我真是……”
“少来!”宁母率先一斥,毫不给林郡阳脸,一双秀丽的眼威厉逼人,唬得林郡阳一愣,便听她扬声道,“我们可都知道了,晚晚好端端地就在你们家晕倒了,电话也打不通,听说,”
她故意转头,让麦克风把自己的声音放到极大,“晚晚的电话也莫名被注销了,新旧号码一夜之间都被注销,林总,您是不是该给我们这些看着晚晚长大的长辈一个解释?虽然她喊你爸爸,可到底不是亲生,您不会……”
宁母顿了半晌,林郡阳一颗心已提到了嗓子眼,怕被宁母挑破,又恨自己怎么总是惹上这个母老虎,真是八字相克。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何止八字相克,他的一生可能都会丧葬在她手里。
“是软禁她了吧?”这句话被恶意齐刷刷凑上来的麦克风扩大数倍,在不大的走廊里回声迭起,不止媒体,就连过路的医护和病患都齐齐看过来,眼神惊异,交头接耳地盯着林郡阳探看。
那一双双眼,惊异夹着鄙夷,气愤夹着促狭,齐齐扫过来,让林郡阳当场不知所措,他急了一路,又坐立不安许久,此刻面对这么多的控诉和质疑,眼前闪光灯如针芒般万箭齐发,戳得他一时失了方寸,面上的惊慌自然被记者们分毫不差地记录在案。
还有人胆大地当着林郡阳的面直接庆幸,“今天的头条有了,拿了奖金咱们去搓一顿。”
林郡阳气得恨不得冲上去砸相机,更恨不得弄死宁母,可这也只是他一时想想,他是什么身份,自然不敢跟宁氏硬碰硬,何况是当着这么多的媒体和宁家掌权人的面。
他就是只猫,也没有多出来的一条命扛。
林郡阳面上五色掺杂,似打翻了调色盘,背景发凉,心口却砰砰直跳,热得几乎要炸开。
眼前喧嚣一片,闪光迭起,他好不容易才想开措辞,还没开口,却被宁父先发制人,沉声道,“好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现在去看孩子要紧,”边问身边匆忙赶来的院长,“何院长,到底怎么样了?医疗齐全吗?不够再去我宁氏拨一批来。”
何院长闻言,忙赔笑道,“够够。顾九一人,抵一个医疗团。”
一旁的宁怜一听,乍喜,没想到来看苏晚,还能遇上顾九。当时,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苏晚而不是钓汉子,因为亲眼见过顾九的医术,她一路上惴惴不安的心也松了下来。
有顾九在,苏晚必然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沈时来时已经跟他们说了,现在首要是把苏晚带出来,不能让她再受林家的控制。
因而,她只能暂时违心质疑顾九的医术了,小嘴一撇,看了林郡阳一眼,对院长道,“一个人抵一个团?你是说我们宁氏医疗队不济事,还是胡吹你手下的医生?一个年轻医生有多少本事,医术的东西,到底还要看经验!”
“是是是,宁小姐说的是。”院长虽然心里不服,但现在当着宁父的面,自然不敢驳他女儿的面子,只得点头哈腰。他们医院的赞助大头可是宁氏集团啊。
宁怜见状,点了点头,算是满意,“院长,虽然举贤不避亲,但晚晚可是苏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以后可是商界的接班人,不能马虎,一定要慎重。”
“是是是,慎重慎重,我们一定更慎重对待苏小姐的病情。”院长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被一个小姑娘教育,面上虽顺服,心里却恨不得当场挖个洞钻进去。他的老脸,算是丢尽了。
可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话,也是林郡阳如今所想。
他一肚子的话憋在嗓子眼里,可看到宁父的面色,再看宁母凌厉傲然的眼色,到底不敢多开口。只笑着寒暄,“不如咱们现在先去看看晚晚吧。”
不等宁家人开口,林郡阳又转头看了看围成半圈的媒体,对宁父宁母道,“晚晚身体虚弱,受不得惊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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