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源和段意正式在一起的消息,瞒不过林秋痕这个人精。
大创的项目进入了实地研究阶段,西源和组员经常出入导师的办公室。那天下午约好去办公室,进入秋天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午睡过头,她急急忙忙起床,也懒得再化妆,换了个衣服就准备出门。
镜子里的女孩眉毛处刮了条血痕,昨晚她修眉,一时没注意刀片轻轻划了一条。她看了看,反正也没人注意,拍了拍脸,关门出去。
五个人围坐在导师办公桌前,一聊就到很晚。讨论结束后,有事的组员先离开,只剩她和覃栗还有韦涛以及同组的一个女生,导师在和韦涛交代下一步研究方向,她伏在办公桌一角做记录。
段意一进门就看见窝在角落低头写东西的西源。长发柔顺地披在肩膀,银色小巧精致的耳钉让她看上去面容青春柔美,她显然没有被周围说话的声音影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跟在林老头身后,不动声色地嘴角上扬。
“丫头也在。”林老头挑眉说了一句,声音不大,恰巧能在他二人之间听见。
段意没有说话,林老头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平静地回视。
西源这时停了笔,背脊直了些,右手微微撩了下头发。她动了动脖子,视线刚抬起,就和某道目光撞上。
段意勾起了唇角,西源被这一笑击中新房,心底有种羽毛挠心的小喜悦,二人就这么眉目传情,在这办公室里,她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
组员们已经在和导师聊题外话了。她把本子收进包里,坐在一旁听着,但目光却不受抑制的,隔着几张办公桌望向他。
段意此刻正在和林老头低声交流,他穿了件黑色拉链外套,背靠着椅子,垂眸听着林老头说话,时不时也回上几句。
他的头发好像长了一些,侧脸棱角分明,不笑的时候容貌冷峻,有种无法接近的清冷倨傲。
但是西源知道,段意不是像他外表那样冷面的人,他温柔有耐心,笑起来的样子很令她沉迷。
兴许是她的目光太炙热,待她思绪飘飘,终于回过神来时,耳边导师和组员聊天的声音依旧,但隔着几张办公桌,林老头和段意的目光都看向她。
林老头笑得暧昧,偏过头和段意说了什么,眼睛还带笑地看着她。而段意也是目光落在她身上,边听边看她,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眼底是不易察觉的,她熟悉的笑意。
西源脸臊,别开目光。他们两个肯定是在说她,目光灼灼似贼也。
导师和组员们不知聊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题,笑成一片。她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听不下去。
好想和他待在一块儿。
西源又撩了撩头发,就听见林老头在叫她:“丫头,你过来。”
西源愣了会儿,起身过去。段意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她故意不看他。
林老头笑眯眯地让她坐:“下周末附院医生和学校老师组织了秋游,你想不想去?”
段意抽了张凳子给她,就在自己旁边。她走过去坐下,忽略了林老头此刻若有所思的目光。
“秋游?”西源歪着头想了想:“你刚才不是说附院医生和老师的活动吗,我去当然不好了。”
“这有什么不好,一群上了年纪的老师还有随时可能因为医院电话而离开的医生有什么好玩的,就应该多叫些你们小年轻去。”
西源瞥了段意一眼,他目光依旧明澈高远,沉静不语地看着她。
她抓了抓头发:“我就不去了吧,都不认识,怪尴尬的。老师你们去就好。”
林老头悠悠说道:“那段意携带家属的名额,岂不是就空着了?”
“啊?”
西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旁的段意倾身朝她靠过来。这时身后一个女声响起,是她大创小组的组员。
那女生小心翼翼又期待地看着段意:“段师兄你好,我是研究生学院学生会文艺部的,过几周就是我们秋实杯乐器才艺大赛的决赛了,想请段师兄过来当我们的评委,不知道师兄有没有时间?”
段意听完,眉心微蹙:“秋实杯?”
“是的。”女生期待,又露出为难的神色:“之前定好的评委因为有事不能出席,现在再找也找不到人。但是大家都知道段师兄钢琴弹奏得很厉害,音乐造诣很高,今天又在这里碰到你,就想来问问。”
西源说:“原来过几周还有这个比赛。”
她瞧了瞧段意的神情,按理说他是不会去参加的,就连上次迎新晚会和她钢琴合奏,也是看在林老头的面子上,好说歹说才得到了他的点头。这种人多又吵的环境,还要坐在那里几个小时,想想他就不会答应。
果然,段意礼貌性地“想了想”,神色毫无兴趣,抬头就要拒绝。
西源就坐在他斜对面,脚下轻轻碰了碰他的鞋子。
段意不动声色地扫了她一眼,西源看看这看看那,目光最后停留在他身上,朝他眨了眨眼。
段意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好似叹了口气。
他说:“我考虑一下,过几天给你答复。”
女生惊喜道:“太好了!谢谢段师兄。”
女生走后,西源抿嘴忍不住笑了一下。就听林老头说:“丫头,你还没回答我呢。”
西源一愣,转而抬起头。下一秒,一只手撩开了她额前的碎发,一股熟悉的气息就在扑来,她脑子一空,心口砰砰砰直跳个不停。
段意皱眉,手停在她额间,“怎么弄的?”
林老头完全一副好以整暇的样子,靠在座椅上笑容和蔼地看着他俩。西源想着这还是在办公室,能不能收敛点,身子不自觉向后靠,想要摆脱他靠近的姿势:“不小心刮到的,没事。”
段意对她往后逃的动作很是不满,语气不善:“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办公室渐渐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刚才就安静了,还是现在才安静。
西源心乱如麻地咽了口口水,为自己圆场:“小伤口而已,不愧是医生的职业病啊哈哈,看到伤口就忍不住关心伤患。”
段意的手还贴在她眉间,听见这话,以一种极为安静的表情注视着她,很安静,安静到她觉得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安静到她觉得有那么一丝冷漠。
肯定瞒不住了,这是正常人都能瞧得出他们之间非比寻常的关系。
西源有些心虚,不是对别人,而是对段意。
导师在身后说:“好了,你们先回去把这一部分做好,组长随时报告进度,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
韦涛路过,礼貌地喊了林老头和段意,不明所以地看着西源:“西源,可以走了。”
西源讪讪点头,刚想站起来,触碰到段意的眼神,又很怂地坐下。
女生路过,朝着段意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西源。
覃栗最后离开,没心没肺地拍了拍西源的肩膀,向三人告别。
林老头笑得很是和蔼:“丫头,去不去?”
段意此刻起身:“我先回去了,具体病例情况我先观察一阵,有排斥反应我再进一步拟定方案治疗。”
林老头点头:“你做事,我放心。”
段意转身的前一刻,瞟了西源一眼。
西源委屈地撅嘴,慢悠悠地起身去拿自己的包。
“我眼睛明亮着呢,这俩闹心的孩子。”
林老头笑得春风得意,西源无精打采地和导师还有林老头告别,出了办公室。
她小跑出去后楼梯处早已没有人影,西源郁闷地扶着栏杆往楼梯下望,空荡荡的楼梯一个人都没有,他腿长也不至于走这么快吧。
耷拉着脑袋靠着栏杆,不知为何觉得没由来地烦躁,还用脚不解气地踹了石阶几下。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隔着板鞋也能感受到脚趾头的痛楚,她微微弯下腰,皱了眉头倒吸凉气。
“脚不痛?”
一道不冷不热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西源猛地回头,发现段意正姿态慵懒地靠在拐角处的栏杆扶手前,手里拿着一瓶豆奶。
西源心头一热,愣了一秒,跑上前去。本来想抱住他,但想了想,还是讪讪地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停下。
“又闹什么脾气,这石阶哪里得罪你了?”他施施然地开口,环抱胸口低头看她。
西源想了想,抬头看他:“你刚才去哪里了?”
段意看着她,半晌,拿着手里的那瓶豆奶碰了碰她的脸颊。她接过,小声嘟嘴问:“你去买这个给我?”
“一个下午都没见你喝过水。”段意又从她手里拿过那瓶豆奶,拧开盖才又给回她。西源喝了一口,看他:“你喝吗?”
段意摇了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西源把盖子拧好,回忆刚才办公室发生的事:“我以为你生我的气了,不理我。”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他低头看她。
“在办公室,我的举动好像让你很不高兴。”她抿了抿唇,解释道:“我只是不想让大家都盯着我们,我并没有想隐藏,我……”
“我知道。”段意叹了口气,眼神颇为无奈地注视着她,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没有生气,我怎么会跟一个小孩子生气。”
那就好,西源点头:“那你以后别这么吓我了。”
他不解:“我又怎么吓着你了?”
“你突然走掉,突然不见,又突然出现。”西源按了按心脏的位置,“这里会受不了,我害怕。”
段意目光落在她头顶被他揉出来的“小鸡窝”,眼底渐渐染上了笑,神色却沉着平静:“我是去给你买喝的,没想着要吓你。”
“我明白。”西源上前牵住他的手,仰头看他:“以后就一起去,别丢下我一个人就行。”
段意扬起唇角,回握住她的小手,温柔地对她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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