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洗手间里竟然碰到了付一朗的女朋友。
她正对着镜子边开免提打电话边补妆，西源进去时扫了她一眼，两个人看着镜子对视，西源被那样赤裸裸直勾勾的眼神盯着愣了一下，朝她点了点头，进去。
隐约听见她说：“我让他明天来接我了，嗯我知道的，这几天他一直陪着我，挺好的啊我很开心。”
西源出去，见她对着镜子补口红。
她低头洗手，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真巧，又见面了。”周盈盈笑着对她说，镜子里的人妆容精致，美丽妖娆。
西源也微笑回应：“是啊。”
她淡淡地问：“你是一朗的朋友吗？”
西源抬眸，就见她从镜子里盯着她，毫不躲藏。
西源轻笑了一声，不疾不徐地开口：“算是吧，小时候认识的。”
“小时候？”周盈盈皱眉，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你父母是谁？”
在她看来，跟付一朗从小认识，一定是父母有交情或者世家情分，她倒是完全看不出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小丫头有怎样雄厚的家庭背景。
西源已经从这样的对话中感受到了几分敌意，她心下明了，面上已经没了笑容，“何必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乖乖待在他身边不就好了？”
周盈盈脸色不佳，这种自身无法掌握主动权的感觉让她很不满，“你——”
“砰——”地一声从二人背后传来，周盈盈被吓得尖叫出声，西源心口猛地一震，从镜子里就看见一长发女人身子砸在厕所门上，滑到在地。
周盈盈被吓得惊魂未定，张着嘴神色惊恐地盯着倒地的女人。西源已经反应过来，率先跑过去蹲在那女人身边。
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昏迷意识不清。
西源焦急地双手拍着她的肩膀和脸颊，“醒醒！听得见我说话吗！喂！”
没有反应。
周盈盈颤抖着声音问：“死、死人了吗？”
西源用手探了探她的脖颈大动脉，脉搏微弱，情况不妙。
她立即想从包里找手机，才发现包不在她身上。
西源回头扫了眼吓得花容失色的周盈盈，跑过去拿过她放在洗漱台上的手机，被她下意识制止：“你干嘛！喂！这是我的手机！”
“别吵！”西源恶狠狠地瞪她，“借你手机一用。”
电话很快接通，西源迅速开口：“段意！走廊直走往右女厕所，发现一名晕倒女性，意识模糊没有反应，伴随出汗，你赶紧过来看一下！”
“先别搬动患者，等我过来。”
西源把那女人身子轻轻扳正平卧，她眉头紧蹙，朝着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周盈盈看了眼，目光落在她毛绒绒的包上：“你的包拿过来，借我用一下。”
“你、你先把人抬出去……”
“没判断病因前，严禁搬动。你动作快点。”
周盈盈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她硬着头皮把自己的包递过去，就见西源拿过包垫在了那女人颈后部，让她头尽量后仰。
她现在又出不去，手机也不在身边，根本联系不上付一朗。这要是死人了，得多恐怖啊，阴森森的厕所，以后她都不敢一个人来了！
想到这，周盈盈害怕极了。
没过多久，就有一高大的男人跑过来，她认出来，是这个女孩的男朋友。
“什么情况？”
“洗手间里遇到的，突然晕倒，我过去看已经没了意识。”
有不少人因为被堵在厕所外而围上来，纷纷举起手机不停地张望，四周闹声越来越大。
“打急救中心。”
“收到。”
“让周围的人保持安静。”
“大家小声点，我们现在正准备联系医院！”
段意探了探女人的脉搏，皱眉道：“女性，二十五岁左右，突发性昏厥，意识丧失，脉搏微弱，有汗。”
西源清晰地对着电话报了此刻的位置，以及患者的情况。
周盈盈听见西源说：“对，这里有医生。”
“救护车什么时候能到？”
“联系最近的医院，最快十分钟。”
下一秒，段意迅速调整姿势，对着那晕倒的女人进行心脏复苏。
“你继续。”他停下后站起来换了位置，西源马上接上，继续为她进行心脏复苏。
“松手。”
段意半跪在女人头旁，捏住她的鼻子，抬起她的下颚低头对着她的口吹气，大约4、5次后，他又检查脉搏跳动，依旧微弱到几乎没有，又开始进行心脏按摩。
一连串的动作看得旁人心惊胆战，他的额头微微有汗，西源手心一片粘腻。
付一朗找到周盈盈时，她满目惊恐。顺着她的目光一眼就看到了西源和那个男人。
这样的情况，这样的动作，他在进行急救。
“先把人抱下去，救护车就快到楼下了。”
段意小心地抱起那女人，“跟上。”说完快步平稳地往楼下跑去。
付一朗不禁担心地叫了声：“西源！”
西源回头，快速扫了他们一眼，把手机丢给付一朗，“你女朋友的手机。”然后转身追着段意跑了出去。
救护车一抵达医院，立刻有一群白大褂医护人员围上，放推床把那女人推进医院。
“什么情况？”
段意：“患者突发性晕倒，意识丧失，脉搏微弱，怀疑心梗。动作快，送抢救室。”
医院走道的人惊慌地散开。
有医务人员喊：“前面的人让开一下！”
段意摸了摸那女人的脉搏，眉头更深，“准备气管插管。”
“听位置。”
“没问题。”
“换人继续心脏复苏。”
“充电两百焦，其余人闪开。”
众人退后。
一下。盯着心电图，继续心脏复苏。
段意：“充电两百焦，再来一次。”
两下。段意盯着心电图，“拉个心电图来看。”
接过心电图，和赶来的医生交接：“急性心梗，马上联系心内科。”
……
西源在抢救室门口心急如焚，终于见段意出来，她立马迎了上去，“怎么样了？”
段意：“让心内科做急诊PCI了，目前情况未知。”
西源叹了口气：“希望她没事。”
段意静静地看着她，轻轻地把眼前的人拥进怀里。
怀中的人身子颤抖，完全不似说话那般平静。
他知道，她在强忍着害怕。
“今天你做得很好。”段意的唇轻贴她的发顶，低低道。
“及时判断病人情况与最近资源取得联系，流利清晰地向急救中心提供病人的位置和病因，让他们有充足的救护准备。对急性心梗的病人来说，时间就是生命，你做到了争分夺秒。”
小姑娘声音闷闷的：“我都是照着你的话说的。”
“旁人可能都吓得说不出话。”
他在安慰她，她听得出来。
今天是第一次，跟他并肩站在医护一线上。
虽然她并不是什么专业的医生护士，但至少没拖他后腿。
胸前的小人儿颤了颤，往他的怀中又拱了拱，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他轻轻笑了一下，更紧地回抱住她。
……
重症监护抢救室的医生出来，“谁是家属。”
西源：“我们只是送她来医院的，并不是家属。”
“手术很成功，多亏你们送来地及时，患者现在状况良好，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做进一步观察。”
段意：“等她醒来再自行联系家属吧。”
心内科的医生笑：“你是医生吧，刚才手术室听他们说，你紧急救护做得很到位，一路跟到急诊室抢救手法都很专业，不错啊年轻人。”
段意朝他点了点头，牵过西源就准备离开。
“欸！不留个联系方式？待会病人醒了要是问谁救的她，也好给个答复。”
段意回头，淡淡道：“份内之事。”
言下之意就是根本不需要告诉她谁是英雄，能够挽救下来，要做的不是找到救命之人，而是更爱护生命。
同为医生，尽我所能。
……
两人离开了医院，夜晚寒风刺骨，西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被段意察觉，更紧地搂过她。
“是不是冷了？”
“还行。咱们怎么回去？”
“回广场停车场拿车，开回去。”
“步行回广场吗？”
“不然你在这儿等我，我开车过来。”
西源摇摇头：“还是算了，我们一起去吧。我想跟你待在一块儿。”
段意双手轻抚上她的脸颊，揉搓了一会儿，直到她的脸都红了，气呼呼地瞪他：“你恶趣味！”
段意笑了笑，牵着她继续往前走。西源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大堆刚才的事，段意一直静静地听着，突然见她“呀”了一声，满脸懊恼。
“又怎么了？”
“我的臣子们不见了！”
段意回忆：“应该是在厕所门口。”
西源叹气：“留给今晚保洁阿姨处置吧。”她走了两步，摸了摸肚子，“闹了这一出，我反而饿了。”
段意道：“晚上不宜吃过量，待会回去泡杯蜂蜜水来喝，吃点水果是可以的。”
“还以为你会容着我又去吃一顿呢。”
“这叫为了你的健康着想。”
西源弯唇，周围有的小商铺都挂起了红灯笼，西源这才意识到距离过年不过几天的而已了。
“你今年过年上哪儿过？”她记得他的父母都在国外，“叔叔阿姨要回来吗？还是上老师家？”
段意：“他们做科研的，应该没空回。可能还是跟往常一样，会去老师家过年。就算不去，也会被他撵着去。”
西源自小跟父母待在一块儿的时间少之又少，后来上学住校，再到大学远离家乡，几乎都只有过年能和父母待在一起超过十天。
因此她跟外婆才格外亲近些。
她能明白段意的感受。
西源犹豫了会，说：“那文老师……也会跟你一起去老师家过年吗？”
段意：“应该。殊煜也是独自回国，除了有一个妹妹，父母也在国外。”
“我知道，她妹妹之前还是我舍友……不过后来搬走了。她男朋友好像找到学校闹了一下。”
段意点头：“殊煜的妹妹从小跟着爷爷奶奶在国内长大，殊煜则是跟着父母后来出了国。”
想到他过年会和文殊煜待在一起，她心里就不怎么好受。过年这么温暖美好的日子，他们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喝酒……
那个雨夜他们的对话，那时的场景历历在目。
段意见她没了话，垂眸看她，就见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禁问：“怎么不说话了？”
她把心里想的一股脑就吐了出来：“要不你上我家过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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