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子外面看起来像公共厕所,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是被她扣了泡面的那个前苏联大兵押着她进去的,他看着她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是一块流着油的肥肉。
江喃胆战心惊。
好在有人在外面高喊了一句什么,那大兵才不甘不愿出去了。
这房子很小,除了大门外仅一扇高高的天窗。江喃在里面被关了两天,其间只啃了一包压缩饼干。饼干是方若若临下飞机前塞进江喃口袋里的,有人来给她送水,但是没饭,他们要饿死她。
又是那个前苏联大兵来提的她,对于她没被饿死这件事他似乎很奇怪,不住偷眼看她。
她被带上了一辆……她也叫不出类型的车,远看像面包车,近看像牢笼,汽车后窗玻璃上确实安了铁丝网。
一个黑人大个头开的车,副驾驶位上坐了个江喃从没见过的黑人,黑人上身一条迷彩短袖,下面是条看不出颜色的裤子。现在这个时节,这个被称作吉布提的地方只需要穿短袖。
那个凶巴巴的前苏联大兵就坐她旁边,虎视眈眈瞪着她,仿佛她就是那上等的肥牛。他有时候会笑一下,露出缺了两颗大牙的门牙。
江喃明显同他们有着语言障碍,而且她知道,即使她问了什么,他们也不会告诉她一个字。于是,她干脆将头转向窗外,沿途景观虽然单调,但总比对着一个那样的人强。
车子离开机场,一路扬起尘土无数。
沿途所见,俱是黄沙与隔壁。炎炎烈日烤炙下,车里温度高得吓人,像火炉。江喃已经热得头晕眼花,偏偏旁边的前苏联大兵却像没事人一般,他已经不对她紧迫盯人了,如今,他将视线投注到车内的某一点,神情专注,也不知在想什么。
江喃觉得自己一定中暑了,在这么简陋且荒凉的地方,有中暑药卖吗?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驶进了一个小村庄。看着路上偶尔出动的三两行人,江喃方真切感受到自己是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里。她看见了将自己的身子包裹得只剩眼睛的妇女,她们小小的头颅上顶着硕大的篮子。也有小孩儿横穿道路,或者在路边对着飞驰而过的车子傻笑。小孩子很黑,也很瘦,大部分留着小光头,但他们脸上却有着纯真的笑。
但是,这是个贫民窟。江喃想。
穿过村庄,车子很快又在无人的荒漠上行驶。那种炙烈的热度又来了。这一回,江喃真真切切感受到难以抑制的眩晕。视野里所及的一切好像都蒙上了一层雾霭一样的东西,冒着白烟,在她眼前晃动不休。
醒来的时候江喃仍在车上,她一惊,下意识查看自己衣物。还好,衣服好好穿着。她从后座上爬起来,动静有点大,惹得那个前苏联大兵瞪了她一眼。他的眼神里含着……那是叫杀气的东西吗?
天,她到底让自己落入了一个怎样的境地?
外面有嘈杂的熙攘声传进来。江喃好奇去看,发现车子不知何时已驶进了人群里。这里似乎是市中心,道路两旁有很多小摊小贩,他们叫嚷着,说着江喃听不懂的话。偶尔能看见几间房子,破烂的砖瓦房,或者是用铁皮围成的小屋子。路上行人很杂,什么人都有。
最后,车子在一间酒吧门前停下。
江喃还未从这样贫瘠的地方也有酒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已经被人推搡着进到了里面。
酒吧里光线暗淡,许是大白天的缘故,客人不多。
她被带到吧台边,那三个大个子开始迫不及待灌酒。
江喃感觉有数道热辣的视线向着她而来,是了,在这里,她的长相太惹人注目了,她和他们长得都不一样。
有个穿白色长袍的男人走了过来,他对着她叽里呱啦说了一串话,就要伸手来拉她。那男人没碰到她,因被她身后的某个人掀翻了开去。是那个前苏联大兵。
那白袍男人似乎摔得不轻,引得不少人围观。江喃没办法了,只能将自己的身子尽量往那大兵身后藏去,虽然他令她讨厌,但现在也只能两害取其轻了。
有三五个女人朝吧台边走来。
女人们穿得不算暴露,身材也不算好,年纪看上去有三四十岁,只脸上画着艳丽的浓妆。她们都是黑人吧,但江喃仿似在其中看到了一张不一样的脸孔。
女人们身形高大,一下便占据了那三个大兵左右。那个长相酷似东方人的女人好巧不巧正好站在江喃的右手边。
她很快明白过来她们是做什么的了,她们是妓女。
男人女人很快调笑起来,不断有浓烈脂粉味混合着男人的体味传到江喃口鼻中,她感觉呼吸困难,想吐。
突然,女人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们恭顺站好,低了头,同方才放浪形骸的样子判若两人。她们齐声叫了一句什么,江喃这才发现吧台边不知何时站了个男人。
天,他是中国人吗?男人的长相让江喃止不住地心跳加速。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身材保养得很好。男人用英语说话,“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几位见谅,本店最美丽的姑娘都在这里了,请各位慢慢享用。对了,加沙小将军就在里面。”
那几个大黑个头脸上起先带了调笑,眼睛黏在女人们身上,好像恨不得在她们身上凿出一个个洞来。可在听到男人最后一句话时,脸上的颜色全变了。他们其实,整整衣服,迅速摆出肃容。
酒吧内光线昏暗,有明明灭灭的光映在那男人脸上。出于一种生理上的莫名感情,江喃试图向他传达某种求救信号,可是,他自始至终不曾看她一眼。
那个男人似乎是酒吧老板。
他们带着江喃往酒吧内里的更深处走去。
江喃反抗不得,感觉自己正朝着无可挽回的深渊前行。
突然,头顶上传来一阵“呲呲”声响,下一瞬,灯灭,走道里漆黑一片。
身边的大兵立时警惕万分,江喃听见他们叫嚷着,她似乎还听见了咔哒咔哒的摩擦声响。那声音她只在电视里听到过,是……枪吗?
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汗毛倒竖。
手上一紧,就有什么东西被塞进了她的手心里。江喃一惊,继而有声音在耳边响起:“迷药,可迷倒一头大象。”那声音一触即开,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啪嗒”一声,灯亮了。
大兵们骂骂咧咧,他们手里头拿着的东西让江喃更加心惊,果然是枪!
方才那一瞬间的触感真切,江喃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掌心果然有东西,摸着像颗胶囊。她忆起方才那手的触感温热,并不让人讨厌。她被三个大兵围在中间,跟在最后面的是那酒吧老板并两个服务生。那男人也正巧朝这个方向看来,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江喃不能在他眼中看见任何东西。
那么,药是谁给她的?真的……是迷药吗?
一个踉跄,江喃猛然被推进了一个房间,门迅速“砰”得关上,他们要把她关在这里?
下一瞬,她意识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因她听见房里有动静,就在那帷幕低垂的床上。
床上有人,看过去肢体交缠,有孟浪的女人呻吟与男人粗喘响在江喃耳边。
江喃一张脸瞬间红透了,她爬起来就去拉门,因她本能地感受到危险。
可是,拉不动,怎么也打不开门?
床上一阵嘎吱声响,江喃下意识回头,却看见了正从床上下来的裸身男人的那张阴柔的脸。他肤色偏黑,一眼看去就非东方人。本该是粗狂的长相,可男人那样的五官凑在一起,偏偏让人看出了阴柔的味道。
被阴鹜的男人那样看着,江喃感觉身上的血液都凝滞住了,生怕触动了他,她一动不敢动,连视线都不能收回。
背上一阵剧痛,她整个人被摔上沙发。她狼狈得爬起来,却在右脚即将触底的刹那听见男人说话:“不想我扔你上床就乖乖坐着别动。”
江喃愣住,似乎连害怕也忘了,“你……你会说中文?”
男人眯缝了眼看她,他只穿了裤子,光裸着上半身坐在桌边,缓缓往杯中倒酒。
这个男人,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她被那气息笼罩,不敢亦不能动弹。
“怎么,小姐,这么快就把我忘了?”男人长相本就阴柔,再加上这说话腔调,江喃只觉一股寒气直直向自己袭来。
他是什么意思?他们见过面?怎么可能?
等等,他的脸好像是有些眼熟。黑色皮夹克,压得极低的帽檐,还有阴柔的说话声音……
是那天在餐厅撞上的无礼男人!
有那么一瞬间,江喃感觉自己的心凉了一截,这么说,自己被抓来这鬼地方,并不是偶然,非但不是偶然,更可能是一场蓄谋已久的……
可是,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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