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江喃的整个身子都在哆嗦,她的嘴唇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说话!”他命令她,声音却并不大声。
“疼……疼……疼死了……我的腿……”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掐在她伤腿上,没有外伤,是伤到了骨头。他不着痕迹调整姿势,却并未将她放下。“别动,也别出声,不然我就把你仍下去。”他威胁道。这里都是水泥石板铺成的路。
江喃噤声了,强忍着痛,委委屈屈的。
这时,房内突然传出门开合的声音,继而便有男人与女人的说话声。
“想知道你的陆老师是什么人吗?”昏暗的灯光下,他低头看她,眼里清清楚楚写满了疯狂和不怀好意。
江喃窒了一下,没多大功夫去想他话中深意,因她听到了一把男人熟悉的说话声。
“我不能在这里多待。”房内的男人道。
是陆老师!他的声音她不会听错。
那么,另个女人是……
“阿侧,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是娅米夫人。
他们在离窗户不远的地方说话,是以,那说话的声音便能清楚传入江喃耳中。
照他们的口气听来,陆老师同娅米夫人应该不止是相熟那么简单。
陆侧没说话,娅米夫人又道:“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
“你知道的,我向来居无定所。”
半响,娅米夫人道:“我听说你先去了加拿大,后来又定居中国。”娅米夫人的声音绵软,江喃甚至能想象她如此说话时那含情的眼神,有些女人只消一个眼神就能让男人臣服,娅米夫人就是这样的女人。有时候,女人的美丽同年龄无关。“在加拿大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走?你知道吗?我曾经……去加拿大找过你。”
陆侧微讶,“是吗?”
“你只有两个字要对我说吗?”
房内的陆侧似叹了口气,“娅米,现在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阿里对你也不错。我们十几年前不是就已经说好了?”
娅米夫人的声音变得激动,“可是我不爱他,你走了之后我才发现爱的是你,侧,我爱你,你带我走吧!”
没听到陆侧接话的声音,江喃想着他是不是被囧到了?哪有一个有夫有儿子的女人这么理直气壮让别的男人带她走的?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有主的!江喃觉得瞬间对娅米夫人的印象大打折扣。
终于,陆侧说话了,“娅米,我有女人了。”
“就是那个小丫头?”声音颇不屑,“侧,她配不上你。”
江喃怒。同时,她感受到抱着自己的男人胸腔震动,她也分不清他是在笑还是在怒。果然是母子,行起事来都那么讨厌!
“我对她十分满意。好了,娅米,我该走了,今晚的见面是意外。”
房内却突然响起女人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听得出来娅米夫人在匆忙行走,“不行!你不能走!你当年说了无论如何都会等我的!你说过为了我你不会结婚的!”
江喃愣住,因陆侧前一句话怒放的心花还未收起,便被娅米夫人带了偏执的声音弄愣了,她同陆老师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不小心,她又触上了加沙的眼,是了,里面那个女人是他母亲,也难怪他今晚会那么暴戾了。
陆侧响起的声音有点冷,“我不结婚并不是因为你。娅米,我当初确实很喜欢你,但你选择了阿里,我无可厚非,我陆侧并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我如今遇到了合适的女人,我费了很大的心力才找到她,让我们祝福彼此吧。”
那一通……算表白吧,江喃有点耳热,但她又怕娅米夫人会暴起,可是没有,她哭了,哭得伤心。“阿里,阿里他不要我了。他找了一个小妖精。”
一番哭诉让江喃对娅米夫人的印象一降再降,这……这是在演虾米苦情戏么?为么她听了只想笑,并且觉得不可理喻呢?
“啊!”江喃痛呼一声,那加沙又不知发了什么疯,狠狠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好痛啊!
这一声痛呼小小,却还是引得了房内人的注意。
陆侧原本是在说话的,“好了,娅米,这些话你应该去同阿里说,我走了……谁?喃喃?”
他能凭那一声“啊”就辨出是她吗?
江喃有些小欣慰,陆老师,虽然你的旧情人如此美艳让我有些危机感,但你的表现很好,只是你不应该深更半夜会女人。我决定给你打70分了。江喃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感觉抱着她的加沙似乎想要迅速转身离去,却没来得及,他们被喝住了。
陆侧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江喃心内突突地跳,嗓子也发紧,她能感受到他两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带了意外,带了不解,带了担忧,还有些旁的她读不懂的东西。
他站在窗内,加沙抱着她在窗外。江喃突然意识到此刻自己的姿势有点尴尬。
“陆老师。”
“陆叔叔。”
她同加沙的声音好巧不巧地同时响起,男人的声音全部掩盖了她的。
陆侧一个跃起便翻身出了房间,他动作矫健,江喃都看不清他是如何动作的。
“加沙。”他冲那个叫他叔叔的小辈颔首,声音里透不出丝毫情绪,“你是成年人了,该知道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做了会有什么后果。把她还给我,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加沙冷笑一声,“陆叔叔,你还以为现在的索马里是你的天下?哼,笑话,你们的那一套早就过时了,你可知道你的那些兄弟有八成都进了监牢?”
陆侧没言语,因突地有一把女声截住了他的话头,“加沙,你怎么可以这么跟陆说话?向他道歉!”娅米夫人冲了出来,声音严厉。
加沙仍旧抱着江喃,江喃能感受到他强烈的不满跟不悦,继而,他方正的声音响起:“母亲,夜已深,您该休息了。”
“你……”娅米夫人气极。
就有两个男性侍从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言不发架了娅米夫人就走。女人震惊,声音尖利,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的是叽里咕噜的索马里语。
回廊上只剩下了三人,两个男人对视,空气里有让人窒息的火花。
“怎么样,腿疼不疼?”这话陆侧问的是江喃。
他那样子的隔空问起她的伤势,让江喃一下子就算了鼻子,她很想勇敢地说“一点也不痛”,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痛,痛死了,好痛!陆老师我的腿是不是要残了?”
“残了我也能给你治好。”他竟然还有心思同她开玩笑!
加沙的眼睛危险地眯起,“陆叔叔,周围全是我的人,我不信你能长了翅膀飞走。”
“你是想说插翅难逃吧?”原来是个中文半吊子。这个认知突然让江喃长了肥胆。
“别试图激怒我。”
其实在江喃看来,他已经完全怒了。
“加沙,听你母亲说你父亲有了一个情人。”陆侧突然道。
提到母亲与父亲,加沙明显一愣,“同你何干?”语气不大好。
“那是个中国女孩,红头发,是个记者。我没说错吧?”
加沙眯了眼看那个自己从小叫叔叔的男人,他没说话,因为此刻,他发现自己完全猜不透那个男人的心思。
突地,寂静的夜里有一阵欢脱的音乐响起。
江喃认得这首歌,名字就叫《欢脱》的轻音乐,还是她替他挑的手机铃声呢!
“喂?”陆侧旁若无人地接起电话,深邃的眸子瞬也不瞬看着江喃。
江喃的视线从开始就没离开过他的身,她会随着他皱眉而皱眉,随着他说话而心惊。此刻,他静静听着电话,突地,眼里就有了笑意。那笑意不甚明显,只一瞬便收住了,但江喃看见了。
陆侧收了电话,道:“那个女孩子叫方若若,是个妄图采访索马里海盗的小记者。偏偏阿里迷上了她。你前次去中国,主要就是为了把她带去你父亲身边吧。也许你将喃喃绑了来只是临时起意……”说到这里,他嘴角勾了勾,“方若若在我手上,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阿里或许很快就会和你联系。”
他话音方落,江喃就感觉到手臂上一阵震动。加沙自始至终都将她抱在怀里没松手,她的手臂恰好贴着他的上衣口袋,是他的手机响了。
加沙空不出来手,是要把她仍地上呢,还是由她替他接起手机?他要江喃自己选。
噫,是只钻石闪闪的奢侈手机。还是她的陆老师好,朴素,只用经典6300小诺。
江喃默默按下通话键,将手机递到这人的耳边。期间,她指尖不经意触到了他的耳廓,她感觉到他的身体一怔。继而,便有叽里咕噜的说话声自电话彼端传来。是个成熟男人的声音,带了些沙哑,声音里有急切。江喃听不懂他们说话,但她知道他们在说索马里语。
加沙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两道锐利的视线直直射向近隔着几步之遥的陆侧。江喃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他磨牙的声音。
“我没有恶意,只要带走我的女人。”陆侧道。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江喃终于到了陆侧怀中,他对她轻声耳语,那熟悉的属于他的气息让她几欲落泪,脑中紧绷的弦仿似一下松开,她发现原来自己早已筋疲力尽。他将她轻柔抱起,再也不理旁的事,于暗夜中疾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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