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事会偌大的包间里,刚刚还破马张飞的农民工以及保安此刻笑容洋溢,拿着酒杯一杯一杯往张梦瑶的方向敬来。
“张小姐平易近人,多亏了您,我们才能拿到这点辛苦钱,哪像那个女人,谢谢你了。”
“不止如此,张小姐还体恤我们找工作不易,把我们全体留下,你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以后一定认真工作,来,我先干了,张小姐随意。”
“张小姐我也敬您。”
“我也敬您。”
张梦瑶被数十个农民工以及保安围着,笑的温暖大气:“大家不用客气,我也是举手之劳,刚刚的事,我还要替胡秘书向大家道歉,以后在一起工作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哦,对了。”张梦瑶突然牵起孙一柔的手:“工资的事真的和孙小姐无关,你们的前任老板卷了账面上的钱跑了,之前她也不知情,你们真的错怪她了,应该向她道歉。”
周围一片寂静,不满的男人们面面相觑,但碍于张梦瑶在这里,又不能转身离开,一时陷入尴尬境地。
孙一柔也很不自然,小心翼翼的抽回手指,聂诺一句:“不用了。”
话音落,工人们找到台阶立刻鸟散。
是她说不用的,不怪他们。
这顿饭,吃的孙一柔极不舒服。
偌大的转盘型圆桌,她和张梦瑶一左一右坐在厉伟身侧。
张梦瑶毫不避忌,不时的让厉伟给她夹这夹那,有工人问起时,她羞答答的说,两家已经安排好他们在6月结婚。
此话一出,孙一柔无形中被推向风口浪尖,借着上厕所躲进卫生间,可大家满是鄙夷的视线还是追随着她,议论纷纷。
她在洗漱台前吐的昏天黑地。
卫生间外,厉伟正斜靠在一侧墙壁上墨眸蹙起的抽烟。
张梦瑶喝了不少酒,双眸微醺的靠了过来,笑道:“你爸爸派来监视你的人已经走了,大叔,我这个挡箭牌当的如何啊?”
厉伟吸了口烟,眯眸将烟灰弹落地面。
“谢谢。”
谢谢?她做了这么多,就只换来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谢谢。
“你的小女朋友好像吃醋了哦!”她身姿不稳的靠进男人怀里,仰头笑道:“要不要,我告诉她你和我只是演戏?”
“你喝醉了,我让承子送你回去。”
“切,要送就你送,让别人送我干什么,我没司机啊,没诚意!”她脚步踉跄着想要站直身体,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重的抬不起来。
脚下一软,再度跌进男人怀里,她在男人怀里蹭了半天才站直身体,手指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扫过他的敏感前沿。
厉伟的身子僵了下,绷紧了五官敛目看她。
然而,女孩却像毫无所觉似的,好不容易站直了,又猝不及防的拉过他的头,往他脸颊上一吻,得逞般坏笑:“走了,晚安,坏大叔。”
她摇摇晃晃着离去,看似那样单纯无辜。
孙一柔站在卫生间的门里,刚刚隔着缝隙,看清了两人所有的“互动”。
深吸口气,强行压下心底的异样,开门出去。
厉伟开车送她回家。
男人进浴室洗澡,女孩走到柜子前翻出这些日子里存下来的存款,相比于欠他的,这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怎么办?
厉伟给她的钱,她从来没用过,303里的开销,吃住,房屋水电,卫生以及物业,都是用她的工资支付,而厉伟的钱她单独存在另一个账户里,除了那次赔偿客人的修车费用,再就没用过。
为的,就是有那么一天,两人可以好聚好散。
然而这一天,大概……不远了。
男人洗完澡出来时,孙一柔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从她流产,两人的沟通越来越少,每次他回来,她不是累了,就是困了,像在刻意逃避着他似的。
男人在等,明知道她误会了,明知道她难受,却没有解释一句。
他在等她长大,等她满20岁,等她真真正正成为他厉伟的女人,等到那一天,他决定将所有事都告诉她,即便她恨他,他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而离那一天,还有一个月。
厉伟替她盖好被,起身走去客厅。
卧室的灯关上,孙一柔才睁开空洞的眼,在心底悄悄做了一个决定。
……
4月,晴空万里。
孙一柔跟着张扬回到那个即熟悉又陌生的福利院,慈爱福利院。
听张扬说,自从曹晶晶结婚后,她就辞职了,原本那个班新来了一位姓张的老师,张天意。
张天意?
孙一柔诧异,跟张扬站在窗边,看着里面穿着深蓝色背带裤,内配一件雪白衬衫,将头发工整盘起,和从前判若两人的张天意。
对方也看到他们了,微笑着朝窗外摆手。
“走吧,不要打扰她上课。”
张扬带着她离开教室,来到福利院空旷的后花园里,坐在秋千架上。
春日的微风轻轻扬起女孩的发梢,张扬看着她眉目深锁像有心事的样子,转过头,目视前方,直接问道:“说吧,今天找我,是不是有事?”
孙一柔这样的性子,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是不会主动找他的。
就像他们同在福利院住了5年,而她竟不知自己是谁一样,她根本没关注过他,过去如此,现在,亦如此。
女孩咬了下唇,双脚轻轻蹬地,让秋千随着身体前后摇晃。
午日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拉的细长,显得越发消瘦。
她空出手拔了拔被风吹乱的留海,细小的声音像蚊吟般飘散在风里:“张扬,你愿不愿意帮帮我,也许,这会给你带来麻烦,但我只能求你了。”
张扬停下晃动的脚步,疑惑不解的望着她。
这几晚,孙一柔一直表现良好。
不会在他回来时喊累喊困,甚至帮着白婶做好温热的饭菜等着他,像个小媳妇似的乖顺安静,给他放洗澡水,陪他看新闻联播,看无下限的综艺节目,看弘扬国威的国产电视剧。
一连半个月,她都是如此。
出小月子的这一天,孙一柔刚洗完澡,走出浴室就被厉伟抱住了。
她知道他忍了很久,也没有抗拒,安静的被他亲吻着,被他抱到大床上。
双双跌倒,他的吻炙热而麻人,带着属于他的淡淡的清冽味道,充斥她的鼻息口腔。
浴巾扔到地上,她扭捏着指了指一旁没有关掉的床头灯。
男人掀开眼皮,凑近她温热的道:“让我看看你的反应,柔柔。”
之前,孙一柔都在刻意压抑着自己的反应,可今天的她不太一样,似乎很投入。
她的投入鼓舞着男人。
暧昧旖旎的夜里,两人达到从未有过的契合,厉伟气喘吁吁的趴在孙一柔的后背上,向侧挪了挪,没有把全部重量压在她身上。
女孩也很累,额头满是热汗,脸颊潮红,身上也是。
她侧趴在床上喘息极快,一手攥紧染了湿度的被子,慵懒的闭着眼睛。
厉伟起身,捡起刚刚被他扔在地上的浴巾挡住下半身,走出卧室去厨房取来水喝,喝完,又给孙一柔沏了一杯红糖水端进来。
趁着他心情好,孙一柔转身哀求:“明天福利院要举行义捐活动,我报名参加了,本来不想去的,可那边实在缺人手,我尽量早点回来,好不好?”
男人的目光转冷,将红糖水递进她手里:“谁跟你一起去?”
女孩就知道他忌讳这个,也早已想好托辞:“天意姐姐现在是福利院的老师,她开车送我过去。”
“张天意?”
“是呀。”
世界上的缘分有时候就是如此,很奇怪,她之前竟不知道,原来张天意是张扬的姐姐。
这次要拖他们姐弟下水,孙一柔满是歉意。
“我13岁后就一直住在福利院里,也没为福利院做过什么,这次,我也想尽一点微薄之力。”
厉伟眯眸,弯腰拿起床头柜上的烟,走远了些才低头点燃。
心里算计着明天他刚好要去外地,上个星期接个大活,他、承子、贾越都要过去。
怎么这么巧,她偏偏也要明天出去。
修长的指尖揉揉鬓角,低沉沙哑的声线不放心的叮嘱:“我找别人陪你去。”
吴威已经从监狱放出来了,这段时间他却一反常态的没有作为,反而让厉伟越发不安。
他拿起手机,正要播打。
孙一柔却从床上窜了下来,小小的个子力气颇大的按住他的手指,转过身不高兴的道:“算了,我不去了。”
她迈步要走,厉伟扬眉扯住她一条手臂,看着她高高鼓起的侧脸,挑眉笑笑。
这小丫头最近胆子大了不少,刚装了几天就装不下去了,还以为她真变成温顺的小绵羊了呢!
“跟我耍脾气,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难道不是吗?我只是去做义工,你还要让人跟着我,让人看了像什么?”
“明天我不在罗湖,我是防止吴威出现。”
“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出现,怎么就会明天来找麻烦?”孙一柔微扬唇角,故意挑衅:“你是为了防吴威,还是想让人监视我?”
她的挑衅男人不以为意。
反手扣住她的下巴:“倒是你,这么不情愿,是真觉得不好意思,还是另有打算,嗯?”
他的目光,犀利的犹如探测仪,寸寸逼近。
尾音上扬,却带着十足的压迫。
孙一柔心绪不宁,面上却佯装的很好,轻轻拔开他的手,重复道:“我不去了,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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