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通过隔墙说话的那个人,他拆穿我以后,就来了两个狱警将我带到一个偏房里去了。
房间里一早就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四十岁上下的模样,男的对着笔沉思,女的一见我进来,便笑着抬起手示意我坐下。不过,是那种很职业化的笑。
我心里其实也不如我面上的淡定,我寻思他们是要给我加判。不过我还没开始犯罪,他们没证据,应该不可能直接治我罪吧。
嗯,我只要矢口否认自己要杀人的意图就好了。
我安安稳稳地坐下,盯着男人对视的笔。
“你就是随心?”男人抬起头瞧我。
“是我。”我脑海里回想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还有其他没有交代的罪。
“为什么关禁闭。”他问着,一面打开了手账本,把那个那根笔拿了起来。
我看了他的本子一眼,说:“不就是闹事咯。”
“你从入狱来,一直安分守己,积极劳务来减刑,现在竟然主动挑衅,能跟我说说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吗?”男人虽然听着是问我,但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地好奇。
我突然就明白了他们出现的原因。
我冷笑一声,“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又何必惺惺作态。”
男人看了女人一眼,女人将我面前的纸杯向我推进几分,说:“我们是想知道,你既然答应他们杀人,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地来禁闭室。”
果然是事情败露……
“这用得着你们管吗?”我态度强硬起来,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因为国家法律规定,有犯罪动机就已经是犯罪了。我不知道这次又要被加几年。
他们对视一眼,站起身,在我疑惑的神情中离开了。
后来我又被关进了禁闭室。
“小子,回来了。”那个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响起,我没有搭理。
既然他知道我是要杀他的,还同我说话,无疑是要奚落我,或者恐吓。
“你胆子还挺大,在这监狱里答应帮人做掉我,败露了还能冷静地被关禁闭,不错。”
我听不出他真实的意思,依然没有回应。
“其实我告诉你,我没几天活头了,你完全可以假装是你杀的我,然后去志成云那里交差。”
“什么意思?”我反问。
“哈哈,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了。”他笑着。
“你刚才说,你没几天活了,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才五十岁吗?”我观察了一下这个监狱,环境虽然不能和外面的条件相比,但也绝没有明目张胆的暴力行径发生,更别说我隔壁的这个还是大佬级别的存在,一般人谁敢动他?
所以如果不是挨打,那就是恶疾咯?
“五十岁就是半截入土了啊。你以为我为什么被抓进来?”
我越听越不明白,他兀自说道:“我是查出来命不久矣,想安安静静过几天清闲日子,才选择到牢里来的。只不过没想到,我在这禁闭室还有人想杀我。”
“你得了什么病?”我完全是好奇才问。
“癌症,晚期,只有化疗才能活下去。我是知道化疗那玩意儿,我就是死也不去做,掉头发的,会变丑。这辈子,我总得有什么东西比那个人强。”
那时候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后来我和司云结婚以后,想起他说的这句话,才想通。红爷喜欢志成云,而这个人用尽手段,终究只是得到了红爷的身体。我不知道他和志成云之间还有什么梁子,只是,整个地下帮会的毒品走私全靠志成云的专业为基础,他必然是学识上也不如志成云。
见司云的相貌,想必,他是个极好看的人。恐怕,这是他唯一比志成云强的地方。
后来我们没能聊下去,因为那边再没有回音了。
外面私底下都在流传着一个“神话”,说我在禁闭室杀人了。等我出去的时候,不少的人都在向我咨询经验,当然,还有一部分的人对我敬而远之。
我自然是默认这个事实,因为这些人都不相信狱警说的,那个人是病死了。
没过几天,上次提我问话的一男一女又叫人把我带了过去,见面便问:“想好了吗?”
“什么?”
“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你既然答应了杀人,为什么还到禁闭室。”
我看看他们,不知道人都死了,还纠结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
“你们不是知道吗,人不是我杀的,他们这么传,但你们最清楚不过了。”
男人看看女的,似乎不太愉快,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不再说话。
女人接过话头来,柔声道:“这个问题很重要,我们必须知道。”
我对女人一向好脾气,便说:“虽然不知道你们要听什么,但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告诉你吧。其实我去禁闭室,只是为了看看这个人的品性,毕竟要杀人,我总得了解一下。”
男女对视一眼,眼中皆有喜色。
“那你了解之后呢?”男人又身体前倾着同我讲话。
我愣了愣,“人都死了,还问。”
“如果没死呢?”男人追问。
我想了想,那个人也不是很讨厌,与我又没什么过节,我应该不会杀他吧,再说,我也没杀过人,根本没那个决心。
“那也不会杀他吧,也不是很坏。”
“很坏就杀了?”女人追问道。
我看她一眼,她被男人投去的责备的目光压低了头。
我笑笑,“你们真有意思,现在人死了,我说杀又怎样,说不杀又怎样,你们也无从考证。只能信我。”
男人笑笑,“我们调查过你,志成云对你很特别。”
“嗯?”我警惕起来。他们该不会以为我和志成云有什么猫腻,叫我背锅吧?
“你别紧张,呵,或许我没说清楚,我们注意到,虽然你和志成云联系不多,但是他似乎很看重你。我是说,单方面的关注你。”
在此之前,我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许就是因为他的这句话,让我把入狱来所有的细节联系在了一起,确实,志成云“无微不至”地把我保护的很好。
“这我就不知道为什么了,你们从我这里套话,还不如去给我递消息的那些人嘴里问来得实际。”我撇撇嘴,不以为然。
男人握着笔在桌子上敲着,开口道:“我们大概知道他为什么关注你,这两次找你,是为了确认一下你的人品。看看是不是真如外界传得一样烂。”
我笑了,“那您瞧我呢?纨绔?一滩烂泥?呵,您要是想损我啊,可得跟外面好好学学,不然你都骂不出花样。”
男人也笑了,“给你个洗心革面的机会,要吗?”
“污点证人?”我挑眉道:“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给我机会,我也有心无力。”
“你知道自己还有几个月的刑期吗?”
“呵,那您不是比我更清楚。”
“本来当初抓你也没什么证据,最多再呆四个月,确保你不会再出现戒断反应,就把你放了。”
“那我可真得谢谢您。”我继续不着调地皮着。
他扬起眉毛,“你就一点不想活出个人样?”
我没搭理他。
“这世上,苦的人多了去了,但是选择怎么走出来,是人可以自己决定的。”
“打住,不要讲鸡汤。”我听得索然无味。
“鸡汤?随心,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拉自己一把,你就真的是一滩泥。”
“怎样?”我受不了别人刺激我。
“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起身,双手撑住桌面,盯着我的眼睛,说:“一,等着我们找到你藏毒的证据,判你个三年五载,让你后半生都抬不起头来。”
我无动于衷。
他又往前伏了伏身子,说:“二,”短暂地停顿,“你加入我们。”
我一怔,看他,尝试理解着这五个字的意思。
加入他们?
做什么?
征兵?
“因为我已经说出了计划,所以不管你答不答应,从今天起,你都要关在特别的禁闭室里了。接下来的日子,你都只能是一个人了。”他残忍地说道。
“什么叫加入?”我问。
“当我们在志成云身边的一颗*,做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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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随着我找到泌尿科专家室的门前被扯回了现实。
门外排了许多的人,我虽然没有挂号,但还是推门进去了。
专家抬头看了一下,神色一惊,对面前的病人说:“我再给你开点药,你回去用一个疗程就能痊愈了,下个月来做复查。”
打发完这个病人,他没有继续叫号,而是起身给我接了杯水,我也不客气地坐了下来,说:“可以收网了。”
“嗯?证据找到了?”专家摘掉口罩,坐在了我的对面。一如三年前他来找我时的样子。
“他家里有毒品,量不多,不过判他三五年没问题了。”我想着说着。志成云一定在家里给我留了足够的量。
“可是那间房子已经过户给你了。”他说道。
我扫了他一眼,看来他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我昨夜在哪里他是一清二楚。
“我有监控。”我让他把电脑借给我,然后登陆了一个云账号,刷刷刷地一个接一个地视频缩略图呈现在电脑上。
志成云怎么也没想到我之前在那房子里偷偷找人装了监控吧。
我握着鼠标的手有点紧张。
如果播出来,志成云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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