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跟你闹。”她带着笑容的脸上又加了几分认真。
“我真的有事。”我余光扫了扫四周,想看看自己现在离开,是否好找到其他车辆,然而这地方还在三环外头,我心里盘算了一下,还是决定巴结一下芹菜。
“那你意思是,如果现在你没有事,你就会跟我做么?”她盯着我的眼睛,我突然感觉这个芹菜可能是来替若水打探我的。
我眯起眼睛,“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这样我们也好尽快了结。”
“了结?”她轻轻笑了一下,“我们还没开始,你就想了结,不怕我伤心啊。”
我有点摸不准她的脾气,似乎这家伙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正沉默着,她忽然伸手过来,我下意识抬手挡开,“别闹!”
她楞了一下,笑笑,“怎么?你不会以为我在这荒郊野岭地硬来吧?”
我还真不怀疑她的胆子。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真是。”她收回手,双手握着方向盘,身体微微前倾,好像在看前面,但眼睛又却是空泛,没有焦距。
“我啊,对你很好奇。就想要了解了解你。”她说。
我见她不再“轻浮”,便稍稍坐正了身体,说:“我有什么值得好奇的,你要真想了解我,凭你黑客的技术,还需要我亲口告诉你吗?”
我是不喜欢这样的人关注我的,因为在他们面前毫无隐私可言。
“那不一样。而且,有的东西,要亲眼看见,亲手……”
她又不老实地把手伸了过来,我没反应过来,闪躲之际,被她的指尖刮了一下脸,有点疼。
“诶,我不是故意的。”她有点慌。
我趁势捂着脸皱起眉头,说:“你也知道我结过婚,言行上还是注意点好。”
大概是意识到我没事,她脸上那点内疚的神色全然没了,撇撇嘴,“我还知道你离过婚呢。”
“你。”这一下呛得我哑口无言。
她看看我,“哎呀,你这个人没意思透了。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说着,她就发动了引擎,朝市区里开去。
这个芹菜,到底想做什么呢?
到了第三医院附近,她问我要把车停在哪里,我看看四周,指了指前方的一间报亭。
她技术娴熟地把车停在了路边两车之间,然后侧头说,“还愣着干什么,下车啊。”
我有点懵,看着她,“你停进来干什么?”
“等你啊。”她将我从头到脚用手指扫了一遍,“难不成你看完病,就这样回去?”
我心叫不好,这尊瘟神请来容易,送走怎么这么难。
“你自己就无事可做吗?”
她正经地说:“有啊。”
还不等我问,她就指了一下我,“找你啊。这不是你在这儿,省了我很多事呢。”说着,她咧开嘴笑了笑。
“好了,逗你的。看把你吓得,”芹菜说着就发动了引擎,我生怕与她纠缠,匆忙按了中间解门锁的按钮,飞速下了车。
“优秀。车技不错,改天找你赛车。”丢了句搪塞的话,我便直奔电梯。
第三医院我没有进去过,但是曾经我背过它整栋楼的分布。
在监狱里…
三年前。
我入狱戒毒两个月后,身体状况极差,牢头怕我死在里面(那时候正在评文明监狱),就允许我住在医护室,这样,就算我死了,他也可以说自己仁至义尽。
就这样,我在医护室里认识了另一个狱友。其实不是认识,是他主动接近我,说了三个字,迫使我和他交流一个来自外面的阴谋。
他说:“志成云。”
早在入狱之前,我堕落在吸毒的罪性中时,就恨极了这个名字,因为如果不是他,我不会吸毒,不会和随和吵架,随和也不会死,我更不用在监狱里戒毒劳改。
所以当那个人靠近我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在那天午饭时和他坐在了一起。
他说:“听说,你一直在打听他。”
我不置可否地继续埋头吃饭,我确实一直在打听志成云,寻思着怎么才能搞垮他。
“我劝你最好安分一点,他不是你能碰的。”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他还打算在这里干掉我?”
那个人眯起眼睛,“如果他要干掉你,就不会派我来跟你交涉了。”
“哦?”我好奇这个人接下来会说什么。我和志成云从前是有交情的,随和经常带我去各种应酬的场合,我是叫他一声叔叔的。他也表示欣赏我——在此之前,很少有人说过赞扬我的话,就算是客套也没有,因为就连我自己的父母都懒得夸这么吊儿郎当的我。所以,我对志成云是有特殊的亲切在的。
只不过,从毒品入我口腹的那一天,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就彻底颠覆了。
没想到他现在还假惺惺地顾及着我们昔日的“情分”。真是感谢不杀之恩…呵。
“他让我来,说是给你一条出路。”
“哈哈哈…”我大笑着,餐厅的人都看向我,他不得不压低了身子,用眼神逼迫我安静下来。
我完全光脚不怕穿鞋的,冷笑一声,“你告诉他,绝路是他逼我上的,出路?笑话。”
“你果然就像外界传闻的那样,愚蠢。真不知道他为什么点名要你。”他气得拍桌子,却又不走,看来是志成云下了死命令。
“是啊,我是不太聪明,不然也不会被人随便坑害到这个地方来。”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他语气软了一些,看来是打算给我来软的,以情打动我,我不禁坐直了身子。
“云爷放毒是形势所逼,又不是故意害你,你到这里来,云爷还经常在外面替你打点,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在这里过得这么舒坦。”他这话说到了我心尖上。
“要不是你一直打听云爷,惊动了上面,怕你查出什么,非要找人做了你,才不会派我来跟你通个气,给你条活路。”
大概是见我无动于衷,他又说:“云爷已经跟上面保证过了,说你一定会接受他的条件,会加入东城会…至少,以后不会是我们的敌人。”
“哦,是吗,那恐怕要让他失望了。”我笑笑。
“随心,你不要得寸进尺。”他急了,眼珠子瞪得吓人,“这事你要不办,我只能应了上头的吩咐,做了你。”
我变了脸色。冷冷地扫他一眼,“你以为我怕吗?对我而言,在这个地方走一遭,与死无异。”
他大抵是同情我,又态度一软,道:“这事并不难,只是向上面的人表决心,我们都会配合你。你只用动动手指,就能化敌为友,这样的好事,你也要拒绝?”
“化敌为友?”我真是笑死,“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为什么要化?”
“什么?你爸心肌梗塞,这也算云爷的锅?你有没有搞错?”
对,就是这句话,晴天霹雳,宛如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到我的脸上。
是我害死了随和,与人无尤。
“反正任务我告诉你,做不做是你的事。”说罢,他交代了我时间地点和杀什么人。
我问:“你就不怕我告密?”
“云爷说你不会,你还打算出去了加入东城会杀他呢。”他说完就起身走了。
后来…
我去见了那个我要杀掉的人——司云的父亲。不过那时候我对他们都一无所知,更别提这层关系了。
他那几天被关禁闭,按道理我是不能见他的,但我还是耍了点手段,被关了禁闭,在那里和他隔墙说话。
“这监狱的隔音效果果然不怎么。”我开场说道。因为那段日子没什么人在禁闭室,只有我俩。
“那你就小心说话,狱警也听得见。”那个人回应道。
“哦…”我想着接下来说点什么。
他们计划在这个人解除禁闭那天制造点混乱,在负一层的楼梯间里让我做掉他,因为从禁闭室上来的那层摄像头坏了两个月了,在搞文明监狱,还没来得及修。
我是想看看这个人是否十恶不赦,我若真杀了他,是否会良心不安。
毕竟,我没杀过人。
“你多大了?”那人问。
“二十多了。”
“二十出头?”
“昂。”
没见过这个人,但声音并不讨厌。所以聊天也还愉快。
“我第一次坐牢也就这个年纪。”
“嗯?您多大了?”我想尽量了解一下这个人。据我所知,一般坐牢时还被虎视眈眈的人,通常都是有背景的。志成云要杀他。那他必定是有志成云的把柄或者志成云忌惮的势力。
兴许我可以和他结交,做个局,一起扳倒志成云。
“知天命的年纪了。小子,你犯了什么事?”
“…吸毒。”
“哦?这年头吸毒还要坐牢了?不是该送去戒毒中心吗?”
“……身上只要有毒就会被指认藏毒贩毒了。戒毒中心早就搬进来了。”我不禁怀疑这个人坐牢的年头,“您是在外头久了,还是在里头久了,竟然这也不知道。”
“嘿,这话问的。小伙,你是进来不久。”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连我都不知道,就敢替志成云办事。好大的胆子。”
我心一惊,他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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