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了。”沉衍说，不是疑问句。
柠夕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缩在被子里，却还是觉得不够暖和。
沉衍从她怀里抽出自己的胳膊，轻轻地抱住她，一下下温和地拍着她的后背，“做你想做的。”
“沉衍，你不觉得这样的亲人，很讨厌吗……”柠夕在叹气，“太烦了。”
“我是很渴望有个家，也特别渴望能有亲人，但如果是这样的，我真的不想要……”
“没有他们，我自己也过得很好，他们为什么要来找上我，然后管着我，都要说为我好为我好为我好……”
“可这些说着为我好的人，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到底好不好。”
柠夕把头缩进被子里。
“太自私了。”
无法理解，不想理解，只想离开，走得远远地。
“在我这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逼你，不强迫你，你可以随心所欲做喜欢的事情，没人敢说不。”沉衍的手臂紧了紧，把她更紧的抱在怀中，让她更清晰地感受着这份力道。
沉衍的话，柠夕不是听不懂。
“沉衍，我没有要跟你在一起的意思，我只是心里不舒服。”柠夕的声音听不出感情，透着一股冰凉。
没有等到沉衍的怒气和不甘。
沉衍说：“我知道，你来随便利用我，你心里不舒服，我能安慰你，能让你宽心的话，我也会很开心。”
沉衍真的变了。
但是，她不感动。
真的……一点都不感动。
柠夕一直没有说话，缩在床上，没有动作，呼吸坦然，像是睡着了。
沉衍就一直那个姿势抱着她，心疼却又满足。
过了十几分钟，柠夕又开始说话了，嗓子有点哑，说话的热气喷在他的胸口。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时候知道，宁忠屏宁老师，是她的亲人。
沉衍也没想着骗她，如实说：“你还在F国，许菀去的时候。”
“……那么早了啊。”柠夕喃喃道，“怪不得许菀那个时候问了我很多奇怪的问题，原来都是帮宁老师问的，我真的没想到。”
“恩，不清楚为什么会让还没过门的孙媳妇去做这件事，但是除了宁老爷子，应该是没有其他人知道的。”
沉衍分析着，把她想听的都告诉她，“而且，宁老爷子可能一开始不知道你的存在，他想找的，应该是……阿姨。”
柠夕眼眶有些热，她紧抿着唇，抓着沉衍衣角的手渐渐收紧，“哦。”
“阿姨之前，是个非常出色的调香师，能力和阅历都很丰富，调出过很多知名的香水，也曾盛名一时，在当时有很多经典之作，后来跟纪晟在一起的之后，就改了名字，也没有再出过任何香水，我猜，是因为跟宁老爷子达成了某种协议，要是跟纪晟在一起，就要跟宁家断绝一切联系。”
“阿姨的调香技术都是跟宁家学的，所以，她不能再调出名的经典的香水，不能让自己的香水成为爆款，我想阿姨是很痛苦的，有千万种想法，灵感，有着非比寻常的天赋，但是不能做出成品，这对你们调香师来说，是很痛苦的。”
他说着，就听到了很轻微的抽噎声，小到几乎听不见，他的手还放在她的后背上，能感受到轻微的颤动。
她该哭一哭，把情绪都憋在身体里，很不好。
“……我妈妈之前，叫什么名字？”柠夕压抑着哭腔，说话咬牙很重。
“宁虞芝。”
“真好听。”
沉衍微笑着，声音低沉又温柔，“是，很好听。”
“宁晚瑟和宁虞芝都好听。”柠夕又说。
沉衍收紧手臂，尽管这会让她他另一边受了伤的肩膀也很疼，但是他不在意，“宁柠夕更好听。”
柠夕吸着鼻子，没有接话，也没有反应。
“沉衍，宁家跟沉家真的有很深的矛盾吗？这辈子都说不开那种。”
“恩，有，是很深，我是从一进到沉家就知道的，沉遇也知道，从小就知道不要跟宁家合作，所以这么多年了，沉家和宁家从不合作，也不抢生意。”
柠夕目光沉了沉，被沉衍捂暖的那点热气，又要差不多都散去了。
“是吗。”
“柠夕，你想回宁家吗？那里有你的亲人，现在说话是激进了点，但我看宁老爷子还是很疼你的。”
“不知道。”
沉衍目光带笑，不知道，就是一个答案。
没有明确的拒绝，就是期待，在心里还是想回去的。
他说了，会让她做喜欢的事情，往后的日子里，不要再被任何东西禁锢。
过了一会儿，沉衍又问：“你还喜欢我吗？”
柠夕嗓子眼发紧，心跳在这一瞬加快，浑身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的，再渐渐发热。
“不了吧。”只是还没放下而已，只是有点寂寞了。
沉衍嘴角的笑意没有褪去，还挂在嘴角，几分落寞中却也是真的开心。
真好。
柠夕可以走出来的话，真好。
……
宁家。
宁老爷子看着一桌子的人，颇有威严地说：“我今天要宣布一件事，可能会让你们很意外，想不到，我自己也是用了很久才消化掉的。”
“爸您有事就说吧，什么任务我们都尽量去做。”宁忠屏的儿子宁林深说。
宁老爷子看了他一眼，一脸正色，说：“不是任务，不是让你们去调香，跟调香没有关系。”
宁林深觉得意外，问：“那是？”
老爷子在家的这几年，很少去做跟调香无关的事情。
宁老爷子的眼睛一一划过众人，最终还是又定在了宁林深身上，“跟你妹妹，宁虞芝有关。”
小辈们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宁燃和宁焓从小就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姑姑，以为爷爷只有一个儿子，就是他们的父亲，谁能想到会突然冒出个姑姑？！
最吃惊的还是宁焓，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是现在才是知道这么个情况的。
宁燃好歹还有许菀，许菀是一早知道实情的，也把这件事大约都告诉了宁燃。
宁林深跟女儿一样的吃惊，但是更多的确实惊喜，“虞芝？！爸您找到虞芝了？！”
他们兄妹两多少年没见过了，“爸您终于消气要让虞芝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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