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煜也察觉到楚眠醒了，说：“先捂一会儿，太阳晃眼睛。”
楚眠听到他的声音，便不再动了，抱着他的腰身，带着一股强大的占有欲。
“头疼呢吧。”
何煜一边揉一边问，“小花猫，哭了一晚上，肯定头疼的。”
楚眠还是不说话。
“你还有点低烧，Baudoin医生刚才量的，说你哭得太久了，身体盐分不够了。”
何煜的声音像是一首催眠曲，让楚眠又昏昏欲睡起来，困得厉害。
“再休息一会儿，回家吃饭。”何煜说，“现在渴吗？要不要喝点水再睡？”
楚眠像是又睡着了，不言不语，也不放手。
这一觉，就短多了。
只睡了两个多小时，楚眠就醒了。
眼睛上带着眼罩，冰凉的触感很舒服，她动了动被握着的手，刚要说话嗓子眼就发痒带起 一连串的咳嗽。
紧接着她就被扶起来，有手在背后一下下轻拍着，然后嘴边放了一杯水。
“慢点喝，嗓子不舒服先不要讲话。”
这架势，真像是她病了。
要是她病了就好了。
楚眠这样想。
要是她病了，她会轻松一点，会不这么害怕生离死别，会没有这么无措。
先离开的那个人啊，是轻松的。
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有轮回，有地狱，有奈何桥，有忘川。
所以不知道先离开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可以等待。
等到后面那个人，然后一起走啊。
一杯水喝完，何煜用手指擦了擦她嘴角的水渍，又按着她的眼睛，眼罩贴的更紧了，冰凉的感觉更甚。
“眼睛有舒服点吗？”
“恩。”楚眠说。
然后眼罩就被摘下来，在她睁眼之前，何煜用手挡了挡她的眼睛，直接看阳光的话，是会不舒服的。
等她渐渐适应了阳光，看向何煜的时候却还是被刺激的发疼，眼眶发酸，像是一口气喝了一整瓶碳酸饮料，所有气体都在咕噜咕噜地往上冒，刺鼻酸涩。
不过有一点是好的，没有眼泪了。
哭的太久了，没有多余的眼泪可以流了。
何煜看着她猩红的眼睛，白眼球上有淡淡的血色，红肿的眼眶到是好了很多。
“头还疼吗？”何煜揉着她的脑袋，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靠过来，我再给你揉揉。”
楚眠动了动嘴，然后背靠着他的，整个人窝进他怀里。
“好。”
事已至此，所有的语言都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说什么都只会引起那些不好的情绪。
说让她照顾好自己，楚眠现在做的足够好了，楚眠变了很多，在家里，已经都表现出来了，现在想想才反应过来，楚眠做的那些无非不过就是想让他知道，她自己也可以很好，让他不要担心。
说让她管好幸幸，楚眠现在跟幸幸相处的非常好，两人还时常合伙对付他。
说让她不太难过，生离死别是无法避免的，可……谁又能做到不难过。
说出来，也只是强人所难罢了。
十分钟都不到，楚眠从他身上离开，伸了个懒腰，自己用力搓着眼睛，说：“回家吧。”
然后就给何煜找衣服，收拾东西，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楚眠像变了个人。
Baudoin看着两人，“回去好好休息，该吃吃该玩玩。”
楚眠眼睛还难受着，但表情已经正常了，“Baudoin，我可记得你骗了我，要是不请我们饭吃，饶不了你。”
“是是是，我现在翘班请客。”Baudoin说，“你们的一天没吃东西了，现在去吃点好消化的吧。”
“好啊，你带路吧。”楚眠说，他们两都懒得回去做了，Baudoin跟着一只忙，怎么也该请他吃饭的。
Baudoin看着楚眠的状态，恢复能力这么强的话，其实不算是好事。
状态恢复的太快太好，就说明是把所有事情都积压在心里了，藏着事，能好到哪里。
楚眠的样子比Baudoin想的还要开朗，仿佛昨天那个一直哭的人，不是她。
她失态，暴露情绪，只有那一晚。
现在的笑，别说何煜了，让Baudoin看了都觉得不是滋味。
“我送你们吧。”吃晚饭，Baudoin主动说，何煜的状态开车不放心，楚眠的状态他也不放心。
楚眠笑着说：“行了行了，吃个饭有你这么个电灯泡已经够够的了，别再打扰我们了。”
“你能开车吗？”Baudoin怀疑地问。
楚眠自顾自地上了驾驶位，笑意盈盈地跟Baudoin说：“得了，车上坐着我的大宝贝，我清醒的很。”
大宝贝儿上了车，两人再次跟Baudoin道别，Baudoin也看出楚眠是在谢他。
越是这样理智，连哭闹和伤心都不表现出来，才越是让人担心。
Baudoin说：“有问题随时给我电话，不管有什么事，都别急，知道吗？”
“知道了。”楚眠开车，摇下车窗跟Baudoin说了句，“谢了。”
坐在车里，何煜微微叹气，越是看到楚眠的变化，他就越是……愧疚。
“想喝奶茶了。”楚眠说。
何煜知道前面就有家奶茶店，说：“把车停下，我去给你买。”
“恩。”
一路上，何煜买了奶茶，栗子，煎饼，冰糖葫芦，楚眠像是没吃饱，看见什么都想吃。
“还想吃冰激凌。”楚眠说，“新出的桂花味的我还没吃过呢。”
何煜本来想着不给她买，太凉了，冬天吃什么冰激凌，但又架不住楚眠的缠磨。
“会化掉。”楚眠说，“喂我吃呀。”
何煜把冰激凌放在她嘴边，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听她又说：“你不许偷吃啊，这是我男朋友买给我的。”
何煜被她逗笑了，说好。
吃完冰激凌，又说要吃糖葫芦，何煜试了试她的体温，“应该还有些低烧，不许这么吃东西，刚吃了那么多饭，又不饿。”
“糖葫芦不快点吃的话也会化，就不甜了。”
“快点，我男朋友不常给我买东西，我一点都不想浪费。”
闻言，何煜手指微颤，他们在互相伤害吗？
实话而已。
不过，何煜还是没有让她全吃完，每样都吃了一点，她有多大的饭量，他比谁都清楚，吃多了胃要不舒服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两人回了家，何煜问她。
“我，回去看了Baudoin和沉衍的许愿牌。”楚眠说着，笑了笑，“是隔了一天去看的，找就找了老半天，然后……然后就回来了。”
楚眠的轻描淡写，何煜却能想到她一个人看着许愿牌哭的模样。
一个人去看，得知了真相，蹲在地上泣不成声，回了家却还要对他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接受他所有的谎言，然后给他编织了一个更大的谎言。
他们在彼此设定的圈子里，做了很多很多，自以为为了对方好的事情。
现在想想，真的好残忍。
“眠眠，对不起。”
楚眠正看着煎饼发愁，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现在又实在才吃不下去。
忽然听到他的道歉，她才回神，“真的知道错了啊？”
“知道了，对不起，让你那么难过。”何煜愧疚地说，从背后轻轻抱着她，闻着她的气息，贪婪的如同上了瘾。
“既然真的知道了，那就……”楚眠没有回头，而是把那些礼物都整齐的摆好，像极了强迫症患者。
然后说。
“娶我。”
她感觉到身后那人僵硬的身体，又笑着说。
“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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