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熠白点头，但是没当真。
想了想又忍不住说：“007……爸爸还受伤了呢。”他心疼地说，想起来就难过，就想哭，不只是想哭，眼泪已经出来了。
“脸色特别难看，医生还去了家里。”
“爸爸安慰我的时候，摸了摸我的头，特别烫。”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要是你在就好了。”沉熠白说到这里吸了吸鼻子，“但是爸爸不让我说。”
沉熠白坐在水里，手指抠着旁边，声音哽咽一度说不出话来，“我……那个时候特别想给你打电话，但是爸爸不让。”
“你说，爸爸为什么不让啊。”
柠夕对上他的目光，心里又酸又疼。
可她不能告诉孩子真话，说是因为他爸爸骗了她，一开始就骗了她。
说沉衍对她一句实话都没有，只是利用，他的眼里只有利益。
或许现在看起来有点难过，在小白看来爸爸很伤心。但是沉衍终究是个商人，是个很纯粹的商人，他的眼里更注重利益。
沉衍的某些话说不定是对的。
他现在难受，痛苦，但是他在强迫自己忘记，他一直在让自己恢复成最冷静的时候。
他太理智了，感情无法左右他的决定。
所以他们永远都不会在一起了，他们都不是最适合对方的人。
他在强迫忘记。
而她也在，努力不再想起。
柠夕一边给沉熠白洗澡，一边轻声说：“那你就要好好陪着爸爸，在爸爸不舒服的时候，你照顾好爸爸，你现在已经是男子汉了对吗？就算爸爸生病，你也可以做好事情的。”
沉熠白忽然之间心情就特别不好，“之前你明明很心疼爸爸的……”
之前？
柠夕想了想，说的应该是有一次沉衍生病了，只有小白一个人在家，打她电话一直没接的那次……
那次她确实急坏了，跑过去的时候她都快哭了，在看到小白的眼泪之后，心碎的一塌糊涂。
但是那时和现在是不一样的。
身份不一样，她的心境更不一样。
现在想想，尤其是那些爱来爱去的表情，她的撒娇，她对沉衍的信任，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用力地打她自己的脸。
难堪，后悔，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只要一想到沉衍看着她，对她特别好，掌控她的情绪，让她一步步的沦陷……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对沉衍就只剩下了恶心，再没有这么难堪的事情了。
沉衍受伤了，很疼。
那她呢？她就不疼了吗？
她的疼从未比沉衍少过一星半点。
“爸爸现在已经是大人了，生病了可以治好的，就像你小时候一样啊。”柠夕温柔地给他洗头发，“要闭着眼睛哦，不然会疼的。”
沉熠白有些难过，他觉得自己好像帮不了爸爸，也帮不了自己。
柠夕看着他的样子，神情更冷了，和沉衍打电话之前还好好的，说什么都能听的进去，这一个电话打完就成了这样……
沉衍，你究竟说了什么让孩子不高兴的话。
刚才还不会跟她提爸爸的事情，现在……一直在说爸爸。
柠夕有些生气，气的是沉衍现在连自己的孩子都利用，而她还没什么办法，不管熠白当然是不可能的，不和熠白见面也是不可能的，去找沉衍理论……
更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就被逼到了这种有气发不出的状态里。
“小白，我们明天去玩什么好呢？你想玩什么？”
沉熠白像是在想，但还是有些不高兴。
柠夕转移他的注意力，“小白，去看电影怎么样啊？最近有动画电影呢。”
“看完电影我们再去买衣服。”柠夕动作轻柔地给他冲头发，然后说，“因为我马上就要去国外读书了，和你读书是一样的，我也要去好好学习，很久回不来，所以会定期给你寄礼物哦。”
“礼物？”小白果然被她的话吸引了，兴奋地拍着水，“你还要送我礼物？”
“恩。会的，我每次回来都给你带礼物，只给你带哦。”
“真的吗？！”
“当然咯。”
“嘻嘻，每次都不重样的吗？”
“那是一定的，干嘛要送一样的东西。”
沉熠白咬着嘴巴，忽闪着大眼睛，凑过去看着她，小声问道：“可以给……给爸爸带礼物吗？”
柠夕愣住了，小白……
“可以吗？”小白像只小猫似得看着她，央求着，“就给爸爸带一次好吗？我就说是你送给我的，然后我送给他，可以吗？”
这几声可以吗一声比一声软，全都喊在了她心底。
“可以。”
“嘻嘻！007你好好啊！我好爱你！”
柠夕用浴巾把他裹住，看着他兴奋的样子有些无奈，“我送你礼物你都不说一句爱我，送你爸爸礼物，你反而更开心。”
“因为爸爸真的好可怜嘛。”
柠夕只是笑笑，沉衍哪里可怜了，沉衍才是最绝情的那个人。
【因为征服一个人，从身体更容易。】
这句话简直成了她的噩梦，每次想到都会从梦中惊醒。
沉衍可怜？
呵……
晚上睡觉的时候，沉熠白看到柠夕吃了一片药，就问：“007你生病了吗？有发烧吗？”
“没有，这是钙片。”柠夕笑着晃了晃瓶子，然后放进包里，才上床抱着小家伙，又软又暖，抱了满怀。
关了灯之后，沉熠白问她：“007，这些日子你有想我吗？”
“有。”
“特别想特别想的那种想吗？”
“是。”
“我也是。”沉熠白缩在她怀里，闭上眼睛一脸安逸，“我就怕你再也不理我，我可想你了。”
“以后想我就给我打电话，我会接的。”
“恩恩。”沉熠白点头点得很用力。
柠夕说了声晚安，亲了亲他的额头，“睡吧。”
沉熠白也开心地回了句晚安。
时间滴答滴答的走着，手机屏幕的呼吸灯亮了灭灭了亮，是整个房间里唯一的亮光。
柠夕在快要睡着的时候，感觉小家伙动了动，以为是抱着他不舒服，就稍微松了松手臂。
再然后就感觉到耳边一阵温热的气息，以及一声小小的——
“妈妈。”
沉熠白就是想喊，想当着她的面这么叫，想离得这么近的叫，想大大方方的叫。
想让她再做自己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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