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最终还是没有回家，沉衍也忘了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是带着柠夕去了游乐园的儿童乐园，和她一起坐在长椅上。

　　现在这个时间，游乐园已经快闭园了，这个区域更是没什么人。

　　柠夕一动不动地坐着，低着头不说话，呼吸带着团团白雾，天已经很冷了。

　　沉衍不善于安慰人，尤其在这种时候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虽然是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话该说。

　　他拉紧柠夕披着的外套，却被她拍开手，“你……”

　　才刚说了一个字，柠夕就把披着的外套扔了，身体紧跟着打了个寒颤。

　　“别这样。”沉衍把衣服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强势给她披好，还紧拉着领口，“刚才哭了那么久，会感冒。”

　　“跟你有什么关系。”

　　两人之间只剩沉默了，几分钟后，传来沉衍无措的声音，“你就……那么喜欢楚枫。”

　　“呵……”

　　你可能没长着心。

　　沉衍皱眉，“看到那些消息，知道楚枫不爱你了，你就那么难过……”

　　“我不该难过吗？”

　　就算是治病，她也受不了这种治疗方法，说句没良心的话，要是在一开始就知道是这样，不如让她直接死了，自杀也好抑郁而亡也好怎样也好，何必让自己活得这么难看。

　　“楚枫不值得。”沉衍说。

　　柠夕除了苦笑，已经做不出其他反应，谁又说楚枫值得了……是瞎了么，看不到她这么后悔。

　　“有些东西很早就想给你看了，以为你对楚枫没感情了，一直搁置着。”沉衍打电话让司机送了份文件过来。

　　这份文件一直在车里放着，很早之前他就查出来了，一直没给她看，想着她要是不喜欢楚枫了，少提一次这个名字，对两人都好，现在拿在手里都觉得沉甸甸的分量极重。

　　柠夕半抬着眼皮，心里一片冰凉，觉得这些日子和沉衍都白过了，到最后就换来一句，她喜欢楚枫。

　　是不是所有人，都要被以前的事情盖章。

　　因为你爱过，所以你理应放不下。

　　就算你说了无数遍的，我不爱了，我放弃了，别人也都听不到这句话，自然而然的忽视这句。

　　沉衍，是你不懂爱，还是……不爱啊。

　　“我帮你打开。”沉衍看她迟迟不打开文件袋，微微皱眉，拿过来亲自打开，把文件放在她眼前。

　　有些急，好像生怕她不知道楚枫有多糟糕。

　　他不知道的是，楚枫再糟糕又如何，能比的上他现在的态度吗。

　　她深吸口气，粗略地看向文字。

　　是一份心理学的科研论题，是……楚枫写得。

　　文件内容提取的很好，她可以很轻易的看到主要内容。

　　楚枫在做心理学方面的课题，而她，从一开始，第一次见面，就成了他的试验品。

　　这上面记录着她每一个阶段的反应，变化，最后停在——

　　假性好转，百分之八十七。

　　【纵然方法太过残忍，但结果值得期待，本来是要好转了，却出现了不确定因素，我无法再控制她的情绪，看起来是健康了，但却加速了病情的恶化，心理疾病不同于身体疾病，相较于身体疾病，更加痛苦……】

　　后面的字，她看不清了，眼里蓄满泪水，视线一片模糊。

　　原来更惨，比她今天知道的还惨，从一开始，第一次见面，他就想完完全全地把她当成一个病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研究课题，跟很多人讨论，然后制定方法——

　　救她。

　　这是救她吗？

　　可能吧，在她不知道这些事情之前，不是真的很感激他吗？

　　“柠夕，我知道你的问题，看你不想跟我说，我也一直当做不知道，在看到这份文件之前，我以为我能让你痊愈，楚枫分析你是假性好转，可我觉得你就是比之前开朗了许多，所以我能帮你找一个更好的医生……”

　　“你早知道了？”柠夕脚边扔着那份文件，她低着头，弯着腰，声音冷漠但也听着正常。

　　沉衍握住她的右手，“我不瞎，你手腕上的伤我怎么可能看不到，洗澡的时候，睡觉的时候，你都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伤口。”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柠夕眨着眼睛，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裤子上，“知道了还不早说，我一直瞒着也很累，手上一直戴着这些东西，重死了。”

　　沉衍动了动嘴，自然是看出她情绪很不好，他摸着她手腕上的伤口，微微突起的小伤口，就算过了很久，还是和周围的皮肤不同。

　　“我这条手链里，是不是也有你装的定位。”柠夕问。

　　“……是。”

　　“这样啊，所以其实你根本不怕我走是吧，都在你的可控范围里。”

　　沉衍没有反驳，她说是事实，可又不完全是事实。

　　他是可以找到她，但是只要她靠近楚枫，他就会觉得抓不到她，不是身体……

　　“沉衍，我好累。”柠夕忽然颓废地说，声音虚弱，很小很小。

　　沉衍起身，把她抱起来，“回去睡觉，明天一早起来这些新闻就会消失，你的香水更不会出问题，你就安安静静做你的香水，剩下的都交给我。”

　　“沉衍，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你自己。”柠夕闭着眼睛，把脸朝他胸口，声音渐渐哽咽，“我这么喜欢你，这么喜欢你，明明已经这么喜欢你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说我喜欢别人。”

　　沉衍目视前方，手臂僵硬，眼眶也在发热，紧抿着唇却没有开口。

　　“我还要怎么说，怎么表现，你才能说我不喜欢楚枫，我现在提到那个名字就想吐……我又不贱……放着这么好的你不喜欢，偏偏去喜欢一个得不到的。”

　　“就因为我之前喜欢过别人，所以你就要一直一直一直的否定我对你的感情吗……沉衍，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柠夕呜咽出声，喉咙嘶哑，断断续续地说着憋在心里的话。

　　“你这几天，到底都说了什么话……你就不觉得你的话更伤人吗。”

　　“我一步步的靠近你，你大步大步地远离我，这些事，我又该找谁去说啊……”

　　一直到沉衍把她抱到车上，还紧紧抱着她，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气息不匀，略带颤抖，像是犹豫了很久，才开口：“是我的问题。”

　　“是我自己觉得，我不配，会以为你更喜欢别人。”

　　柠夕挣扎着起身，通红泛着泪光的眼睛盯着他，“沉衍，什么叫，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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