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爷子动了动嘴，看着许菀，神色已经表明他大概懂了。

　　“爷爷，姑姑已经不在了。”许菀说。

　　宁老爷子没有太大的触动，只是略微地点点头，其实这个结果，他也早已做好准备了，宁虞芝一向是个很好的孩子，懂事又明事理，不可能真的因为和家里生气就这么久不出现。

　　就算当初再生气，一家人闹的再难看，他又怎会真的不要这个女儿。

　　宁虞芝是自他之后，天赋最高的宁家人了，当初调的那款香水，他现在还记得，只是调不出来，纵然他有极高的调香能力，也不是所有的香水都能复制。

　　调香，是有灵魂的。

　　同样的香水，没有人调出来是一样的，这就是调香的魅力。

　　“姑姑她，嫁给纪晟之后，过得并不好。”许菀说。

　　宁老爷子眼中悔恨，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沉声说：“当初就跟她说了，纪家不行，纪晟那个人不好，她一心要钻过去……还不惜跟家里断绝关系。”

　　“宁虞芝啊，看着很软，不说一句重话，但骨子里倔的很，谁说都不听，自己认定的事情，就算她已经知道了结果，预计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也不会有一丁点的改变。”

　　“真的是……”宁老爷子长叹口气，“怎么会那么倔，既然已经成了那样……怎么就不知道跟家里联系？”

　　白发人送黑发人，宁老爷子心里还是难受。

　　他记得当初的宁虞芝，跪在他面前，神情温和，却不松口。

　　【爸，我想跟纪晟在一起，我很爱他。】

　　【我可以不要宁家的一切，宁氏也不会插手，我什么都不掺和，您要是觉得我丢人，可以抹去我的名字，我就不在族谱上给你们添堵了。】

　　【爸，您要是愿意还见到我，我肯定多来看看您，您要是看了我就犯高血压，见了我心情就不好……那就，我就不再出现。】

　　当时的宁老爷子狠狠瞪着她，“我和你妈妈把你养到二十多岁，就是等着你今天这样跪在地上说要跟我们断绝关系的？！”

　　“宁虞芝！你为了一个男人，你这样逼迫威胁你的亲生父母，你是怎么想的！”

　　“爸，我不想逼迫您，更不敢威胁您，您如果同意的话，那是最好的，我真的很喜欢纪晟……”

　　“喜欢？”宁老爷子反问道，“比调香还让你喜欢？！”

　　他记得当时宁虞芝的表情，迷茫的，却很温柔地点头，“我可以不调香，但是不能放开他。”

　　“爸，就算我们最后的结果不好，我也想跟纪晟在一起，我这辈子就爱过这一个男人，我想让您和妈妈同意，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他，可以不在你们之间做选择吗？我想尽孝，也想拥有自己的爱情……”

　　“宁虞芝，你今年不是十六岁！什么是爱情？！那算什么东西让你把一切都放弃了！你别傻了，纪晟不爱你，他只是看上了你的技术，你如果让他知道你是这个宁家的人！你看看他会不会跪在地上舔你！那种男人……”

　　宁虞芝没有生气，也没有太过反应，仰头眉眼淡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我不会说。”

　　“爸，我想自私一次，想试着为自己活一次……”她笑了，“爸，我觉得纪晟爱我。”

　　“宁虞芝！我把你生下来养到这么大！不是让你去对着其他男人犯贱的！”宁老爷子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现在已经得到了名利！有了超过同龄人的能力和财权！你为什么偏偏要对着这个男人……偏偏对着他……”

　　宁虞芝平静地跪在地上，没什么表情，嘴角还带着笑容，“是啊，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爱他。”

　　在宁老爷子漆黑的目光下，宁虞芝说：“爸，我明天就要跟纪晟结婚了，我放不下他的，我想嫁给他。”

　　“你……宁虞芝！”宁老爷子气得把手边的东西全部砸下去，“好！好好！做得真好！既然执意要选那个男人，既然执意不听我的话！把事情做绝的是你……是你宁虞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宁老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努力压着，字字清晰！“从今往后，你不能再用宁虞芝这个名字！我会把跟宁虞芝有关的所有事情抹掉！你的香水，你的才情，你的商业价值……一切的一切，都不能再用！”

　　“就当……宁虞芝……已经死了！”没人能体会到宁老爷子那个时候的心情，被自己百般疼爱的女儿，为了一个男人就什么都不要了。

　　追求爱情的人很多，谁能像宁虞芝这么倔！又这么决！她认定的想法，他们谁也撼动不了，这个女儿……以后就真的没有了！

　　他这个做爸爸的，是在事情一开始就立刻敲了警钟，警告了多次，劝慰了多次，但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他越是管得多，管得严格，她就越是想越界。

　　宁虞芝眼眶湿了，红着一圈，“爸……我不怕失去这些，这我都可以不要，只有一点……我不能为您二老尽孝了，我一切都不要了，能回来看看您和妈妈吗？”

　　“宁虞芝，路是你自己选的。“宁老爷子说，“这件事并非我棒打鸳鸯，我是在一开始就跟你说过的，先斩后奏的也是你，作为父亲，我希望你过得很好……”

　　“但是这个家……你就别回来！守着你自以为是的爱情，去过你想要的生活，那些，我给不了你。”

　　宁老爷子想到从前，眼眶红了，眼睛里带着湿意，苍老的脸上更显得落寞，许菀蹲在他面前。

　　“爷爷，姑姑一定没有怪你的，她心里什么都清清楚楚的。”

　　宁老爷子点了点头，“是我……还是我的错，是我找她找的太晚了……”

　　“……我本以为，她过些日子总能回来，过些日子，再过些日子，我当初做的是不对，是太决了，但是她做了那些事，还不许我生气了？怎么就真的不回来了……”

　　许菀没有说话，当时的事情她只听爷爷说起过一点，那样的情况下，姑姑连名字都改了啊，那样的性格，一条路走到黑，又怎么可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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