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傅铮应该已经不在S市了。
傅铮说要走,我已经给出我最大的温柔——毕竟他曾经为我遮风挡雨。
而他也猜对了我的想法。
温有容跟谁都没有契约关系,是自由身。他想和谁订婚就订婚、结婚就结婚,要给谁希望就给谁希望。这个问题,我是想用结婚来解决的。
这样,就算有人想用联姻来诱-惑他,也要顾忌我这个妻子——如果他点头。
但凡差了一天,我都不会这般近乎唐突地跟他求婚。
“你当真?”温有容目光直接而坦荡。
掏出墨蓝的丝绒盒,我打开,里面嵌着一对戒指,“这样还不够诚意?”
我嘟囔,“工资卡里的钱,都花进去了呢。”
他轻笑出声,“这么心疼,要不要我把钱补给你?”
“你别扯开话题。”我正色,直勾勾看他,“钱没了我可以再赚。但你这次拒绝我,我一定不会再求婚。”
右手微抬,他不动声色,“给我戴上。”
这是答应了?
我将盒子往他那边推,“你先给我戴。”
倏忽之间,这个男人已经坐在我面前,执起我的手,一节节抚摸我的手指,似乎要摸透骨骼肌理。
他使了不小的劲,虽然不疼,但捏得我指间泛红。
“你什么意思?”
条件反射地,我想给他个下马威——你不乐意,大有人愿意。
深知他为人秉性,我抑制了这个冲动。
左手无名指突然沁上丝丝缕缕的凉,乍看简单的素圈,内圈花隐叶深,别有洞天。
这是我在翊覃工作时设计的婚戒,是卖得最不好,却是我最中意的。
因为卖得不好,现下基本上买不到。曾经买过的恋人或夫妻,估计也不会将它珍藏。
但詹启明欣赏这款对戒,专门留了份作为收藏。当初我从没想过结婚,没有詹启明的心思。所幸,詹启明有心,使得我有机会,买回它们并用来求婚。
我在珠宝店挑挑捡捡,再光芒万丈的钻戒,都不如这款撩动我心扉。
眷恋地摩挲光环的外圈,尺寸正好,我不由自主漾开笑容。
余光瞥见泛着银光的男戒,我迫不及待地拎出,直往他无名指套。
卡在了关节处。
我暗自咬牙,用蛮力挤推。
磨-红了他的手指,却是徒劳无功。
气氛瞬间尴尬。
求婚买错了戒指尺寸,这真的……
本来我还想问他喜不喜欢,眼下……
感受到他专注的目光,我忽然想要消失,随便穿梭到哪儿都行。
“我帮你买内-衣,向来都是大小合适的。”他冷不防蹦出句,话里话外满溢幽怨。
我抡回戒指,放回盒子,揉搓他泛红的手指,“谁说你买得都对?”
“大了?”他调侃味十足,“不对,只可能是小了,毕竟有我辛勤劳作。”
愈发穷迫,我脸红耳热,脑子一充血,咬上了他的指尖。
起先是轻轻的,就像是幼兽初遇吃食小心翼翼地试探。随着他的气息在我周遭萦绕不散,我猛地闭眼,使了狠劲。
齿间瞬间弥漫着血腥味。
“谋杀亲夫?”促狭的声线,几许勾人。
温有容难得心情好,愣是由着咬,由着我闹,由着我躲。
“呸”,撑了几秒,反而是我被血腥味激得反胃,放开了他的手。
视线所及,无名指的指腹,明显地多出齿痕,切断了指纹。
凹槽处渗着几滴血珠子。
我忽觉良心不安,轻柔、辗-转地吮-吸他的伤口。
二哥估计挺受用的,连刺我的软话都不再说,静静随我。
“二哥,”我离开他的指尖,仰头,跌入他的浩瀚星湖,“戒指是我当初设计的。那个时候,我还没有遇见你。甚至,”
我晃动左手无名指,“连我的戒指大小正好,我都觉得上天的恩赐。我不是没有更多的钱买更好的戒指,我只是觉得,没有一款对戒,比这个更适合我向你求婚。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戴上的。”
下巴略略凹陷,竟然是他泛红的指腹在碾压。破口还在渗血,他不痛吗?
“唔。”
凛冽的男性气息,裹挟着淡淡的薄荷水味儿,铺天盖地涌向我。
淹没我。
除了迎-合他,我再也没有其他想法。
我求婚这一举动绝对讨好他了,他不仅温柔,而且适可而止。
月色缱绻,漫漫长夜皆好梦。
*****
“起来。”
充满诱-惑的磁性男声回荡在耳畔,并着一只搭在我腰上的、胡作非为的手。
我推搡,“干嘛?”
如果我没有记错,温有容是准我放假几天的。虽然放假显得无所事事,但我终归过惯了清闲日子,不太想重去温氏集团入职。
尤其是,我下定决心跟他求婚之后。
“起来。”
他用力愈发刁钻。
“你有完没完!”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一巴掌拍在他身上。
“啪”的一声脆响,硬生生吓走了我的起床气。
睁开眼,我茫然地盯着发红的掌心。
我愣住几秒钟,随后望向近在咫尺的他,“我打到你哪里了?痛不痛?”
他笑得颇具深意,“凭君想象。”
果然,我不该关心他的。
“变-态”二次在喉咙处打转,终归咽回肚子里。
我觑了眼墙面上的挂钟,问:“你出尔反尔,今天就要我去公司?”
好歹我豁出去求了个混,怎么待遇比不求还差?
莫非他记恨戒指太小?
胳膊圈住我的腰,他说:“你再坐着,我不介意帮你起床。”
有意咬重“起、床”二字,他似乎巴不得我想歪。
他在腰侧摩挲的手,有处凉意。
我全身骤然僵硬,捞出这是大我许多的、掌心宽厚的手。
无名指上,赫然戴着银色素圈,我昨儿费尽心思都戴不上的戒指。
瞥见关节处诡异的红,我心里漾起丝丝缕缕的心疼。
“你怎么戴上的?”心软了,声音自然软成水。
“你猜。”
我鼻头泛酸,不客气地说:“你是不是去磨骨了?你也知道你手不好看了?”
他懒得跟我计较,“愿意去公司吗?”
“……去。”
戒指不合适,可以改,甚至可以换。
但他没有。
在我睡得香甜时,不知道用了什么叫自己疼的办法,强迫自己套上过分小的戒指。
吻了吻他关节处的红晕,继而吻上沁凉的指环,“谢谢你。”
他顺势捋乱我的头发,自然地说:“去刷牙,乖。”
针对“乖”这个词,我拧眉,无声抗议。
到底伸个懒腰,温吞下床。
时间有余,更何况温有容跟我同行,我不用怕迟到。
谁都可以说我迟到,但谁敢说他?
温有容也不催,他好像只要我愿意去就行。我动作多慢,他都愿意等。
出门,赶上上班高峰期,一米开一分钟都是快的。
我正好困倦,闭上眼小憩。
温有容腾出右手,拨乱我的头发,“你是不是怀孕了啊?昨晚我又没怎么你,累成这样。”
他的“没怎么”,跟我的“没怎么”,是有云泥之别的。
不过,他确实比往常温柔,我确实异常地累。
但我没想过是怀孕。
赵松鹤给我开药,说调养,且不一定能调好。
如果我真怀了,我都要怀疑当初不孕是医生误诊。不孕不育并非小事,倘若真的误诊,我怎么都该收到通知。
二哥突然提一嘴,令我不知所措。
我百感交集,分不清是更害怕还是更期待。
以防泄漏心事,我仍旧闭目养神,“温有容,你别乱说。我不能生,你是知道的。我跳海的伤没好透,体质大不如前,都是正常的。”
“嗯。”他淡淡回应,不揪着怀孕这事。
你是不是怀孕了啊?
然而这轻描淡写的问句化成颗种子,埋入我的身体,渐渐生根发芽。
我既然想和他结婚,当然想给他生孩子。
但我怎么能没有顾虑?
傅铮走了,不代表那个人走了。傅铮再狠,始终会留一条退路给他和他的小五。那个人,无所顾忌。
伴随着杂音和轻晃,我渐渐入梦。
“起来。”
历史重演。
这回,他狠劲掐我的胳膊,我瞬间痛醒。
我视线逐渐清晰,车窗外艳阳高挂,是个好天气。
“这里……”我环视四周,“不是公司吧?”
我旋即猜测,“公司搬家了?”
“这里是民政局。”他坦荡回答我,并且掷地有声。
民政局。
民政局?
民政局!
“你要做什么?”我明知故问,声音微颤。
屈指,他刮了刮我的鼻梁,“我要跟你结婚。”
左手覆上我的眼睛,他轻声说:“我要对得起,你的求婚。”
我本能闭眼,睫毛扫过他的掌心,“温有容,我无权无势还有一身臭脾气。你娶了我,没有任何好处。你应该没忘记你爷爷看不惯我,也没忘记我嫁给过孙榭。”
他必然知道更多。
“林蒹葭,你求婚的戒指,太小。”他忽然另起话头,“但是,我戴上了,也摘不下来了。”
话不多,点到为止。
我莫名哽咽,“你应该记得帮我带全证件了吧?”
“必须。”
逼退直冲眼眶的眼泪,我说:“那我们进去,别赶上领证高峰期,我讨厌排队。”
流连在我眼睛上的手掌适才离开。
他率先下车,绕到我这边,躬身替我开车门。
寻常的工作日,5.13,也没什么特殊含义,民政局领证的新人寥寥几对。说不定,还掺着离婚的呢。
“温有容,林蒹葭,你们不能结!”
我和温有容才坐下,就听到尤其不和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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