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着灯火的眼眸,写满了促狭的笑意。
我却品出更多危险的成分。
但凡我敢承认,今晚、明晚、后晚,以及日后的每一晚,我都别想安生了。
分秒间调整情绪,我绽放灿烂如花的笑容,歪着脑袋往他肩膀上蹭。感受到他布料下僵硬的身体,我毫不气馁,没完没了地蹭。莫名地,我带上了节奏,嘴里还轻哼着《献给爱丽丝》的旋律。
能让他设为手机铃声,他要么喜欢,要么借此纪念什么特别的事情。
他照旧站若冰雕,沉默如山。
我掐着嗓子,“我哪会心疼他。我只是替你不值,你说你好端端的富家千金不去认识,非要绑在我这个歪脖子树上。”
“你站在我身边,不会让我贬值。”他从我臂弯抽出胳膊,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我,最后落在了我的腿长,“而且你不歪,挺直。腿挺直。”
我:“……”
我是不是该庆幸,我不歪的腿,终于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但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挽起耳边的碎发,我尴尬地笑笑,“那我回去等你?”
“露腿?”他倾身往前,气息拂洒在我脸侧。
我微微后退,“我买了件新-睡-衣。”
只要温有容不生气,牺牲点也没事。我是习惯了和温有容你来我往,江逐水不行。江先生放温有容跟前,毋庸置疑地被秒杀。
新睡衣虽然没有,但我可以随便剪几刀蒙混过关。
反正他重点不是睡衣款式,而是我的……腿?
“既然来了,就跟我一起回去吧。”他说,“你穿睡衣的机会,有的是。”
我算不算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让我留下来,拥住我宣示主权般走近人潮,估计就想膈应死江逐水。
照我对江逐水的了解,他不会强人所难。既然我明确地拒绝了他,他应该就会放手。也许命运眷顾他,过几天他就能遇到另一个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孩儿。放下需要点过程,而温有容是要KO。
这时候我退怯,肯定会适得其反。
罢了罢了,这个人要幼稚,那就陪他吧。
江逐水又不是吹不得风、淋不了雨的浇花,一再被揭伤疤,麻木了也就习惯了。
怪就怪,他的“情敌”是温有容。
名义上是江逐水的生日宴会,实际上名堂很多。照江瑜生的身体状况,这可能是他生前出现的最后一场宴会。江瑜生还有一口气,遗嘱就还有改的可能。这必然关系着江氏的荣衰,也牵扯到到场的、或未出席的很多人的利益。
甚至有些人的表情,更像是来找乐子。
江逐水虽然是志不在经商的艺术家,但他毕竟是高材生,是个可塑之才。也许某些元老级别的董事,就想要他这样容易操控的人接班。
既然江恒望有意扮演毫无底线的纨绔子弟,他就是想要当好江氏掌舵人的。他暗中必定做过不少努力,应该有一定的支持者。
除开这两派,还有类似温有容这样想要借此吞并江氏的野心家。
看似喧嚣和乐、丝竹盈耳的宴会现场,暗流涌动,各股势力都在暗暗较劲。
男人有男人的战争,女人有女人的战争。
温有容“挟持”我的腰到草坪上时,无数或嫉恨或嘲弄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简直恨不能将我烧穿。
我嘴角保持微笑的弧度,努力不动声色。
让我不爽的,温有容直接拎我进来。我穿的是最普通的白毛衣和牛仔裤,化的是淡妆。倒不是怕因为简单而被比下去,只是我不喜欢格格不入、毫无准备的感觉。
如果我能提前知道这则坏消息,我至少会全副武装来应对这场战争。
佯装与温有容谈笑风生,我下意识在寻找江瑜生的身影——江瑜生毕竟是个传奇人物。
作为名头上的主角儿,捯饬好的江逐水,总算接过主持人的话筒。
清润的声音,回荡在方寸之地,竟有几分好听。
尖利的痛感骤然流窜到唇上,血腥味瞬间弥漫。
我适才惊醒,眼前的影响重重叠叠,最终定格成垂眼吻我,不,咬我的面庞。
这个男人,近看更是毫无瑕疵。
不,哪怕是瑕疵,都显得他那么好看、迷人。
可他的脾气……实在是。
附近传来或高或低的惊呼声,打眼的一束灯光忽然搭在我的右脸……我忽然意识到,温有容趁我发愣,将我拽到临时搭建的舞台近旁,众目睽睽之下,专注(凶残)地吻(咬)我。
自然,我明白,他主要是演给江逐水看的。
在某一秒钟,我似乎听出了台上男人的抖音。
转而,我又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估计惩罚我不专心,他微微用力,舔-舐下唇渗出的血珠。
生怕他做出更过分的事,我闭上眼,遵循本能——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脖子、忘我地回应。
温有容大多数时候是疯子。
而我可能本来就是。
彻底沦陷之前,我在心里很轻、很轻地对江逐水说:对不起。
江逐水是艺术家,他的发言应该特别精彩。
可我困于温有容的风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几乎是幼稚的二哥,待主持人絮絮叨叨许久,才终于松开我。
哪怕我知道如何换气,这漫长的吻也差点要了我半条命。
不敢表露任何推拒他的动作,我左手仍搭在他右肩,额头抵在他微微起伏的胸口,大口大口喘气。
议论声虽然止了,但我知道温有容还在被关注。
我坏心眼地说:“二哥,这次你要上头条了。”
桃-色新闻。
这四个字,我漫不经心地用右手写在他心口。
温有容是个敬业的演员,他下定决心演为我耽溺酒池肉林的昏庸君王,肯定会演到底。这会儿,在万众瞩目下,他由我胡来。
在他心脏处胡乱划着,我忽然听到了他心的声音。
这让我全身震颤。
我僵住动作,反应过来后,慌乱地收回手。
“啪”,他扣住手腕的声响,炸开在耳畔。像是绚烂的烟花,美丽却危险。
我低垂着头,缩了缩手,徒劳无功。
“怎么,不敢了?”
原本勉强镇定的脸上,这下彻底绷不住。源源不断的热意涌上脸颊,逼得我抬不起头。
“谁说我不敢?”我故意拔高音调撑场面。
“当真?”他戏谑的话语再次回荡。
我近乎蛮横地说:“你松手!看我敢不敢!”
头顶传来低低的笑意,在我窘迫得炸毛前,那只包裹住我的温暖大手,总算松开。
我在他心口,一笔一划、规规矩矩写完“桃-色新闻”四个字。
饶是温有容和我明目张胆地腻歪,在悠扬的舞曲响起后,照旧有闪闪发光的年轻女性邀请温有容共舞一曲。
目前温有容会温柔相对的女人就两个,温有心和周遗梦。温有心是他妹妹,我不用介意。原本周遗梦我也不会在意,只不过她的占有欲容不下我。
这会温有容威胁、周遗梦妥协,她应该不会再造作——除非,她要彻底激怒温有容。
宴会上环肥燕瘦、觊觎温有容的漂亮女人,实在入不了我的眼。
我也识趣。
她邀请他跳舞,我主动让开,假惺惺地缱绻着,“你去吧,你知道的,我跳不好。”
他比我更假,捏了捏我的鼻子,“来得急又没吃东西吧?先去填饱肚子,等我应酬完就去找你。”
直接被归为应酬的人,面上挂不住,却还要挤出得体的笑意。
我嗤笑一声,穿过人群,走到相对僻静的角落,挑拣被人遗忘的美食。
“对不起。”
身后突然蹿出道声音,害我噎住,轻咳几声才缓过来。
江逐水面色涨红,再次郑重地说道:“对不起。”
迎上我困惑的眼神后,他又轻轻地说:“对不起,这次是我把你带进来的。”
搁下食物,我正儿八经打量他,“江逐水,你真的误会了。我和温有容是两情相悦。假如我是被强迫的,我们能吻得那么入迷?我们相爱,不代表我们没有分歧。他太在意我了,他不准我跟你有接触,哪怕是正常的。所以,我见你才瞒着他的。我没那么可怜。”
我一再强调。
然而,我比他想象的更悲剧。
江逐水目光和软,就像平静江面上掠过的轻风。
指骨分明的手掌微抬,最终垂落。
他艰涩地扯动嘴角,“你下巴上沾了奶油。”
我胡乱一抹,“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好。你不要再对我有旁的心思了。如果你本来就没有,那更好。江逐水,‘对不起’,是我该说给你的。”
垂下眼睑,他不说话。
摆明了受伤了。
我没安慰,只静静看他。
最终,他翕动嘴唇,“那你,还能做我的模特吗?”
“可以,只是做模特。”我平静无波地说。
不及说什么,就有人过来找他。
他匆忙跟我说声抱歉,走向光火的中心。
我松口气。
拿起小碟子,原本冲击味蕾的美食,此刻竟毫无滋味。
我叹口气,再次放下。
该切蛋糕了。
主持人介绍,先放江瑜生准备的江逐水从小到大的录像。
估计江瑜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开始温情起来。
大荧幕上一阵闪烁,画面渐渐清晰。
谁料,我倚着桌沿等到的,不是成长录像。
而是江恒望是私生子的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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