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掌心粗粝,沁入鼻翼的气息……竟是熟悉的。
是我想要千刀万剐的温有容。
意识到是他,我松口气,随即又提心吊胆:温有容何尝是按常理出牌的人?
他圈住我的腰,将我摁-倒,做这一系列动作,他绝不会超过三十秒。
但已经耽误了逃跑的先机。
温有度已经起疑了,他压着我躲在三米开外的草丛里,不是等死是什么?
脚步声由远及近,我猛咬下唇,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反观离我咫尺的温有容,却是气定神闲。
他捞住我腰的右手,还不安分地在我腰窝处游移,肆意点火。
窸窣声近在耳畔,我神经紧绷,全身警备。
“大哥。”侯在斯倏地喊温有度。
“怎么了?”温有度停住脚。
要不是温有容压着我的地方灌木从有半人高,这么近的距离,温有度一定看见我们了。
又听闻侯在斯说:“应该是风吹过。我难得躺着,你难道要浪费时间?”
温有度猴急,“当然不!”
脚步声骤然远去,停下。
穿着斯文的男人压下声,捣-弄江河。
男人不过如此,平日端得越厉害的,私底下反而更yin-糜。
此起彼伏的高低音传来,烫红了我的耳朵。
这也如我预感的那样——看起来逆来顺受的侯在斯,才是主导者。
警报解除。
我轻吁口气,才意识到温有容掌心还覆在我的嘴唇上。
用手肘撞他肋骨,我眼神示意他:大佬,难不成你要旁听?
其实,要是他有兴趣,完全可以加入。
一个是大哥,一个是朋友。
啧,亲上加亲。
只要别拖上我就行。
唇移到我耳后,他给我的酥-麻感,完全和被草茬扎到的感觉迥异。
“一起?”
除了压制我,他倒没什么非分的动作,好像笃信我会臣服于他。
还疼着呢。
这里灌木丛生,碎石子也遍地都是,几米开外还有一对好事正酣。
我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
我摇摇头。
嘴唇挪动,擦过他的掌心。
或者是,他的掌心,抚过我的唇。
“那你求我。”他恶趣味不见,从我的而后,蜿蜒到后颈。
草地不平,他不嫌硌得慌?
我眨眼,表示同意。
反正我在他面前委曲求全,不是一次两次。
“再ting一会,学学。”他嗓音低淳,如陈年酿造的好酒。
可偏偏,说的都是什么羞耻的话啊!
双耳的滚烫,伴随着近旁的高歌浅唱,迅速扩散至全身。
他倒直板板的,
没怎么动作,
半个小时下来,
还不如直接做-呢!
温有度索-求无度,半夜三更都不知道消停。
眼见压在我身上的男人不想走,我迷迷糊糊都快睡着。
“醒醒。”
好像有轻柔的羽毛拂过颈窝,好舒服。
我睁眼,映入眼帘的自是一张世上无双的脸庞。
“结束了?”
我挣动僵硬的身体,舒展经络。
他顺势捞我起来,“结束了。”
倚仗他的力量站稳后,我毫不客气地甩开他的手,“你是不是跟踪我?”
在我差点被温有度发现时,他横出手臂不知道图谋救我还是害我,不可能是巧合。
“嗯。”他倒磊落,直接承认。
我大步往前走,“下次再跟,小心我送你份‘大礼’。”
他突然缄默,走在我身后。
要不是身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和规律的脚步声,我都疑心他走了。
我没管他。
凭方向绕出树林,我站在林子口观望,想找之前的酒店。
现在凌晨三点十五分,我在赶回S市估计就该上班了。
正好,回酒店先给王泱“惊喜”,再去翊覃,等邱成义。
等我还清詹启明的人情,他才能从我的生命中翻篇。
“啪”,手腕突然被温有容扣住。
我回头,无奈地问:“你又有什么事?”
“林蒹葭,你并不简单,对吗?”
虽说他用的是疑问句,但他口气是肯定的。
我心下“咯噔”,拔高音调,“你什么意思?”
他凉薄地与我对视,大手缓缓收拢,似要把我的腕骨捏断。
露怯的我,连反抗都忘了。
“这个树林比迷宫还绕,你不仅敢走进去,还找到了我大哥。”
意识渐渐回笼,我抽回手,怒瞪他:“我方向感好不行?是啊,我不简单,我可是嫁给过孙榭,害他跳楼的人?我逼你缠着我了吗?要不是你,我能遇见温有度吗?要不是被他盯上,我有必要想方设法地摆脱他吗?要不是你给翊覃施压,我需要绞尽脑汁地要讨好邱成义吗?”
他目光沉静,难得想一片深海。
望不到底。
“如果你仅仅是想要这些,你不如讨好我。”他脸颊紧绷,其上有秋晨的寒霜。
他到底是温有容。
气场远胜过我。
小小的对峙,险些让我缴械投降。
我勉强扯起嘴角,露出自认合适的笑容,“我想要自由。温先生,你给不了我。”
深藏内心的伤疤被解开,我难掩难受。
生怕暴露更多,我扭头离开。
也不管,他还能猜到多少。
幸好,他没有追我。
我开车时,精神恍惚。
不堪承受的曾经,一幕幕掠过眼前。
我以为我已经忘记,结果那些是镂刻进我的骨血了。
托深更半夜的福,我没遭遇车祸,安安全全回到酒店住房。
陷进沙发里,我抱着笔记本,把手机上的资料拷个备份,然后发邮件给王泱。
邮件发送成功,我瞥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六点零二分。
该上班了。
我莫名怅然。
失魂落魄洗澡换装,我心不在焉地开车去翊覃。
“林姐,你怎么这么早?”蒋乐抱着资料撞见我,惊讶地长大嘴巴。
我冲她摆手,“忙你的。”
在我心情低落时,是绝不想忍受蒋乐的聒噪的。
她见我神色不对劲,咬紧下唇、站到一旁。
这回我懒得安抚她的情绪,径直穿过她,走到办公室。
我坐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我是不是该吃点药?
寻思完,我低头,拉开抽屉,直接捏住角落的药瓶子。
与此同时,眼角余光瞥到一张没有画完的设计稿。
那一点妖艳的红,瞬间浸染清泉,哗地溅开,落到我的眼睛,流淌至我的心坎。
怔忡间,我放回药瓶,抽出设计稿。
灵感来得玄妙,我忙抓住,闷头画稿。
“叩叩叩”,敲门声。
“林姐,我给你泡茶,詹总新备的乌龙茶,润喉养肤。”
是蒋乐。
“进来。”
蒋乐走到办公桌前,轻巧地放好茶杯,“林姐,画稿子呢?眼下翊覃不是一单生意都没有吗?”
“我为我自己画,”我头也不抬,“对了,这几天我都住公司,你别打扰我。”
我给自个儿办公室按了小隔间,是给不眠不休画稿备着。它总归小,住起来不舒服。可眼下,我就是要不舒服刺激着,才不至于麻木。
她跟我有段时间了,立马领悟,“林姐,你放心。我不会吵你,更不会忘记到点给你送饭。”
******
“林姐。”没到饭点,蒋乐推门进来。
我从画稿中抬头,“有事?”
她点头,蠕动嘴唇,却没说出什么。
我说:“我不是交代过你,如果邱成义来找,就直接把《秋云春水》给他。旁的事情,除非翊覃要倒闭,都不要找我。”
温有容大概被我激怒了,没找我麻烦。
邮件成功发送,温有度近段时间都不会好过。
在我没日没夜画稿的两天,温家兄弟彻底淡出我的生活。
似乎,我听到了心里有一个小人阴恻恻地问:真的吗?
深呼吸,抚胸口,蒋乐酝酿许久,终于说:“林姐,我进来,是因为我不仅把你当成我的上司,还是我的朋友、甚至我的姐姐。我其实知道,按我的水平,我早该被詹总炒鱿鱼了。”
我皱起眉头,“你遇上什么困难了?”
她摇头,“林姐,今天是孙榭的丧礼。”
“你说什么?!”我震惊不已,手里的笔“咣当”落地。
孙榭的丧礼?
怎么突然之间,他就死了?
她哆哆嗦嗦继续,“詹总怕你去闹事,就不准我告诉你。你也别怪詹总,最近公司特别萧条,他没办法分心再处理你的事情。可我觉得,孙榭是你的前夫,就算不爱了,还是结过婚的。他的丧礼,你不去,应该会遗憾的。”
“你放心,我不会让詹启明罚你的。”我补充,“蒋乐,谢谢你。”
孙榭的丧礼,我一定要去。
蒋乐受宠若惊,捂住嘴巴掩住笑容,渗透到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
待他出去,我直接打给傅铮。
“傅铮,孙榭怎么死的?”
“你知道了。”他平静地解释,“他能怎么死?你不也清楚他的病,为了跟你离婚,不还跳过次楼?”
我追问:“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反问:“抛弃你的前夫死了,你有知道的必要吗?”
我斩钉截铁道:“有。”
这是第一次,我觉得我和傅铮之间,隔着万水千山。
我这两天几乎闭关,所以不知道外界消息。
孙榭的葬礼在家里举办,这容易得知。
兴许,是因为孙榭突然死了,温有容才无暇顾及到我。
温有容说得对,我不简单。
因为我知道温有容和孙榭真正的关系。
温家确是龙潭虎穴。孙榭本应该姓温的,他是温有容大伯温知行的次子。本来,温知行中年得子是件喜事,可惜孙榭体弱多病,注定活不长。而在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温家,更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孙榭年幼时就被抛弃了。
甚至温知行和妻子的离婚,都不过是抛弃孙榭的由头。
温家想要掩盖一件事,轻而易举。
因此,知道孙榭该喊温有容“二哥”的人寥寥无几。
孙榭从出生起就注定是个悲剧,我同情他。婚内,他对我纯粹地好,我也动容过。
之前恨得想要他死才痛快。
真正得知他今天丧礼,我的情绪却极其复杂。
并不痛快。
“你来干什么?”守在大门口、穿着孝服的蒋新怡,见到我立马变脸。
她消瘦不少,眼睛哭肿了。
新婚丧夫,她也可悲。
我懒得跟她计较,“我来送送孙榭。”
“啪”,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恶狠狠地甩我一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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