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有容腿长,看得出来体力也好。我追了老远,都没能碰到行李箱边角。
月朗星疏,海岛上望见的夜景,是令人心旷神怡的精美。
而我,在美好中,不得不喘着粗气追逐一个男人。
我讨厌的男人。
如果追他有二十分钟,那我有十九分五十九秒想要放弃这箱子,只有一秒舍不得里面的东西。
尤其是我并没有准确记住的药方。
偏偏,一秒足够。
这个男人尤其可恶,他似乎知道我极限在哪,每次都是让我看得见揪住他的希望,事实上他不停我别想。
可以说,他全程都在遛我。
“温有容,你再走!”抵在一颗椰树上,我握拳轻捶胸口,有点缓不过劲来。
闻言,男人脚步一滞。
我的目光牢牢胶在他的背后,不知不觉,我直勾勾的眼神,落在他笔直的大长腿上。
那一瞬间,我似乎听到了自己的百转千回的低-吟。
他的腿多长,多有力,我感受过;皮肤纹-路,甚至毛-发,我都抚-摸过……
脸上烧起来了。
不争气地。
陷入纠结的羞恼中,我连他走至面前都没有感受到。
“怎么,终于露出本性了?”他调笑道。
热热的气息,拂散在我头顶,鼓动着我的发旋。
我不想输了气势,板起脸抬头,却险险吻上他的下颚。
“主动献吻?”
促狭的声音,阴魂不散地响在耳畔。
我别扭地别开脸,“你把箱子还给我。”
松开箱子,手臂搭在我两侧的树桩,将将将我禁锢。
他微微弓腰,“给我点时间,好吗?”
那翕动的嘴唇,离我咫尺。
我呼吸动作大一点点,就吻上他了。
再避,都避不到哪里去。
他囚我囚得太刁钻。
膝盖抵住我的腿,与我相贴。
我动腿,吃亏的绝对是我。
现在我算半个病号,我掰不动他的手臂。而且掰,只会让我和他愈发贴-合……
头,勉强可以动。
说话大声点能亲到他,往左往右避都要亲到他的手臂……
他穿着短袖,布料被他滚-烫的体温灼到等于没有。
裸-露、肌肉感恰到好处的手臂,更像是两块长长的烙铁横在我脸侧……
夜风微凉,我却犹如置身火海。
“什么时间?”我强迫自己不要多想自己的处境,拉回些微的自制力。
笑意渗到眼底,他的目光却让我觉得无比认真,“给我时间,我一定让你想起我。”
这般沉笃的口吻,竟然带着一丝恳求。
“哗啦”,重物坠海响起,随之隆隆的海水翻涌声做伴奏。
我眨了眨眼,佯装可怜,“温有容,过去逼我跳了海,我不想想起来。”
“其他的我不管。”他的唇凑到我脸侧,替我顺了顺被海风吹散的碎发,“但你一定要想起我。”
听闻,我呼吸一滞,心脏却跳动得厉害,仿佛想要我猝死。
我忽然抬手,分别搭在他的腰侧,喃喃地问:“你……”
“嗯?”他尾音微扬,慵懒而性感。
“你……是温有容?”我魔怔了。
他的牙齿咬起我的头发,挪到我耳朵上,尝试别在后侧。
始终不是手指,它失败了。
头发重新散下来,发梢轻刺我的脸侧,痒痒的。
“嗯,我是。”他不再尝试整理我乱飞的头发,吻了吻的耳廓,“我是温有容。”
是,我是。
我是温有容。
这三句话,回荡在我心头。
他在回答我的问题,又不是。
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鬼迷心窍问他的初衷是什么。
“你是温有容啊。”我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木讷地重复这句话。
微勾的食指挑起我的下巴,他的吻就这么落下来。
起初只是简单的相碰。
像在结婚证上盖章。
随后,他移开分毫,下魔咒般呢喃,“林蒹葭,我是温有容。”
“唔。”
我来不及回应,他的吻又如狂风暴雨袭来。
唇-齿间陌生的痛意,令我忘记自身的危险处境。
我激烈地反抗着。
而此前我预想过的不利情况,全都发生了。
他变成了一团火。
并且火舌蔓延到我这边。
我简直要疯了。
这一瞬,我比任何人都信,我爱他。
哪怕我什么都不记得,我看见他,我依然会心颤。
他总能轻而易举勾起我各种不为人知的复杂情绪。
他就这么不客气wen我。
我反抗反抗着,竟然被卷入他的情绪,只想与他耽溺在这翻涌的海水里。
为什么这样的男人,会让我跳海?
嘴唇一痛,我下意识睁眼,看到他正专注地闭眼。他的睫毛很长,沐浴在银白的月色里,好看得不像话。
我弯眼,心却凉:也只能是这样的男人,才会让我跳海。
江逐水这种性情的男人,除却沉溺在他的艺术世界里的时间,他只会疼我、宠我。甚至在得知温有容追过来后,他能割舍对我的爱做自以为对我最好的决定。
而温有容,谁忤逆他,丢命都不是大事。
“跟我回去吗?”耳-鬓厮磨间,他低哑的嗓音将我拉回炽热的现实。
我摇头:“我不。”
那人威胁,“虽说深更半夜,但我不保证没人经过。你说,那个不要命的应杨,会不会走过呢?”
我冷睨,“他躺在地上这么久,现在能醒?”
“也许吧。”温有容显得意兴阑珊。
“三天。”他箍住我的腰,恨不得把我融进他的身体,“你给我三天,到时候你想不起来,我就放过你。”
我阻挠他不规矩的手,“你知不知道,过度自信就是自负了?”
他对任何事都信心十足?
连我什么时候恢复记忆,他都能预测。
拇指抽离与我的战斗,指腹从中间竖着摁住我微颤的嘴,“既然你认定我输,不妨浪费三天时间?”
不给我反诘的机会,他的拇指近乎嚣张。
但他嘴角微弯,试图给我笑如春风的温和假象。
“这个选择题你虽然别无选择,但你不亏。”他眼睛里映着气鼓鼓的我,“如果你答应,三天后你想不起来我不仅放你走,而且给你铺好后路。你想整容想换身份想要金山银山,我都可以给你。如果你想起来了,依然是你决定去留。”
微眯双眼,左右都是我有利的选择题,是不是个陷阱?
估计从我的神情中读出什么,他笑意愈深,“如果你记起来了,你不会离开我。”
比起方才,我敏感地觉得,他的笑容是冷的。
等他拇指离开,我说:“我现在走不了,对吗?”
“即使你总是对我动粗,我也舍不得以牙还牙。”指腹摩挲我右脸的疤痕,“我想对你温柔。”
疤。
抚摸。
电流淌过的瞬间,我眼前晃过一把明晃晃的刀和一张精致到极致却无比扭曲的脸。
这个人,又是谁呢?
我松了口,“三天。”
生怕他得寸进尺,“就三天。”
且不说医生都说不准我今生能不能捞回记忆,就算我想起来了,我想要走,不能演给他看?
沿着我的后腰下移,他的手稳稳圈住我,“拿走吧。”
手肘发狠撞他胳膊,我说:“我想住在江逐水家,我住习惯了。”
事实上,我是觉得有江逐水在,温有容可能会行动受制。
他看我的眼里有yu-望,我没有勇气再死的后果,就是被他吃干抹净。何况我的骨血里还藏着我才得知的疯狂因子,无论失忆与否,它们都迷恋温有容。
……
不想和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理由,可以列出一箩筐。
哪根筋又搭错了的男人,竟然生把我抗在肩头,还能拖着行李箱大步向前。
我挣扎,敲打他后背。
他精准攻击我。
……
妥妥的一招致命。
我消停了。
温有容估计真的有钱有本事,明明出现在我眼前没多久,在这海岛上已经有栋看起来不错的二楼小洋房。搁这儿,绝对算豪华了。
推门,扔行李箱。
上楼,摔我到床-上。
我一路颠得够呛,还有因他作妖的不适。
我口气不佳,“你有病?”
单膝跪在床尾,温有容凑近我,“有病的,是你。”
“你干什么人身攻击?”
他懒得搭理我的蛮不讲理,“林蒹葭,你以前,从来不会招惹江逐水。就算他再好再符合你所谓的标准,你心里也清楚,你和他没有可能。你每次接近他,给他希望,离开时就会令他更绝望。再多加一条,我这样有病的男人爱着你——他还会受到我的折磨。我劝你,为了江逐水好,再也不要想起他。”
我这样有病的男人爱着你?
他——爱——我?
温有容爱我?
思考这个问题时,我头开始痛。
一下一下,跟针扎似的。
我痛苦地敲打太阳穴,五脏六腑不甘寂寞,全都抽痛起来。仿佛身处绞刑,我除了蜷缩在床角咬紧下唇,别无办法。
“哥哥,你疼不疼?”
“林蒹葭,你现在欠我一条命。”
“你不答应,就只能继续在这里受尽折磨。”
“不愧是,要睥睨我山河的温太太。”
“怎么着,为了我连命都不想要了?”
……
“林蒹葭!”
我分不清,哪句是梦哪句是真,哪句是从前哪句是现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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