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rman,是刚来还是站了很久?
我确定他听不见傅铮说话,但能听见我。
大脑飞速运转,我拼命回忆我刚才说过的话。
“也会害死你,对吗?”
“傅铮,这是我唯一也是最后一次任性。”
“我知道。”
统共三句话,没头没尾的,他应该推测不出我要做的事吧?
如果被他知道我想要救宋小巫那群孩子,我成功的概率会从二分之一跌至千分之一。
我平复情绪,将手里放回大衣口袋,轻轻摇晃秋千,“我跟你通话,与你何干?也不是谁都像你这么阴暗,一点小事就想到调-情。”
得知他说中文有些滑稽,我偏要说中文。
他让我不痛快,我不呲他嫌难受。
他不以为意,改口,“你逃不过我的眼睛。你很重视那个男人,严格来说,曾经重视。对吧?”
Herman到底是故弄玄虚,还是心理学天才?
我绷住脸,尽量不流露情绪。
拽住粗糙的藤条,我专心荡秋千,不再搭理他。
这人脸皮比铜墙厚,我摆明了送客,他还赖着不走。
霸占了秋千对面的长椅,他阴森、黏湿的目光缠住我。
毒蛇一样。
彻底搅乱我的兴致,我噌地下地,转身离开这僻静清雅之地。
Herman求追不舍,“你是不是爱过那个男人,和你通话的男人?”
“是个女人。”我抽-搐嘴角,“Friedrich他们在打高尔夫,你去找他们吧。”
别烦我。
他说:“他们没你有意思。不,是姓温的……算了。”
我竞走般,快速走回建筑。
穿过客厅与长廊,我踏上楼梯,用最短的速度上楼、回房。
“啪”,我猛地关上门,并反锁。
白天,Herman周身不散的阴气和侵略性淡去不少,但扭改不了他阴沉的内核。
我讨厌他,发自内心的。
陷进柔软的沙发,我盯着后现代风格的天花板,眼前忽然浮现宋小巫那双澄亮的眼睛。
不管Herman有没有推测出我的计划,我都要做最坏的打算。
我起太晚,在沙发里没躺多久,小赵(Friedrich专门给我找的来自S市的女佣)就敲门喊我吃饭。
“行。”不想横生枝节,我尽量配合小赵——她提醒我做的事,基本是Friedrich授意。
走至旋转楼梯的一般,我才发现餐桌上坐着Herman。
Friedrich和温有容都没有回来,更没有昨晚的Ken、Debby、金发帅哥之流。
这意味着,我要和他共进午餐。
想想就恶心。
我沉下脸,二话不说折回楼梯。
“噼里啪啦”,连续不断的瓷器破碎声从他的方向响起。
我停住脚步,惊讶地回头看去。
小赵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先生,您……”
旁边看起来年轻些的女佣,匍匐在他脚边,低声软语地求着。用的是德语,估计是Friedrich专门为Herman准备的女佣。
抛开Friedrich为人如何,他的待客之道是没得挑的。
Herman抬眸,阴毒的视线与我交汇,嘴角勾勒出微笑的弧度,“你们的死活,不在我,在她。”
在我。
我心中暗骂他无耻,终归折身下楼。
Herman旁若无事地吩咐跪-趴在脚边的女佣,“还愣着干什么,收拾干净。”
她连连应是。
小赵也忙碌起来。
他坐在长桌正中央,我就坐在离他最远的对面。
“请。”他似乎不介意我们隔得远。
我懒得搭理他,拿起刀叉。
食不知味。
待佣人们收走餐具,我将端坐的Herman拽到繁花簇拥的露台,“你到底什么毛病?”
“毛病?”他抽回手臂,整了整衣袖,“没有。”
“你有没有……”
听见什么。
迎上他冷然的眸子,我收回去了。
他定定看我,似乎在等我说完。
我改口,“你知不知道温有容他们去了哪个高尔夫球场?”
他琥珀色的眼眸中微起波澜,狗嘴里总算吐出个地址。
转身离开露台,我往楼梯走去,“我要去找他们了,没空招待你。”
他没追上来。
这回,我也没有听到破碎声和哭泣声。
等我重新下楼,问过小赵,Herman已经离开。
我松口气,假模假样绕着城堡逛了许久,看到了昨晚没有看到的枫林。
枫叶糜-红如火,熊熊燃烧,蔓延不尽。
此时此刻,在我心中,枫树林不如温有容打火机噌地冒出的小火苗好看。
Friedrich和温有容在高尔夫球场,阴魂不散的Herman也走了,我要抓住时机。
虽然冒险,但我既然选择了救那群孩子,就不能畏畏缩缩。
折回古堡时,我选了条僻静的路。
荆棘丛生的路。
Friedrich显然是把人藏在了他能控制的区域,地下酒窖什么我没机会去。但女佣会去,他不可能把人藏在那里。
私养儿童“国”,他必须要谨慎。
我不报警,是因为我不知道他的权力到底有多大。
哪怕是为了防止被抓,他疏散他的“帝国”,疏散前他要伤害、杀死多少,我不能预料。
就像我选择救,也只能一次成功。否则对那群孩子来说,我不如不救。
宋小巫那天冒险出来给我递曲奇饼干,是不是已经受到了Friedrich的惩罚?
“咝——”
我稍不专心,手就被荆棘上尖锐的刺扎到。
回神,我摁走冒出的血珠子,专心走路、观察。
莫非这里有地下室?
但是他这样成天成夜不让宋小巫他们见到阳光,难道想养出吸血鬼?
临近古堡,我还是一无所获。
从后面看古堡,它仿佛变了模样。
前则繁花锦簇、气势恢宏,有说不尽的壮丽;后则藤枝缠绕、色调偏暗,有道不完的隐秘。
莫名,我觉得后者才更像古堡,那是经历过岁月洗礼后的模样。
是埋葬过秘密的模样。
收回视线,我拨开眼前缠绕在一块的荆棘,继续往前走。
脚下的触感,突然有细微的变化。
不等我细细感悟,就已经走过。
我停下,退后一小步。
走了这么远的灌木丛,铺出来还是长出来的荆棘地,我还是能分清的。
我脚下的方寸之地,应该是个入口。
地下室的入口。
不出意外,就是藏匿罪恶的入口。
照理,我应该起身,不动声色地离开。
可我没忍住,倏地蹲下。荆棘的尖刺滑过手背,我都不在意了。
胡乱扯了鞋带,我细慢地系。
我想要听,里面的声音。
如果有。
“你在这里干什么?”一道冰冷的声音,从高处砸落。
是Friedrich。
为什么他横穿灌木丛,我都没听到声音?
是他熟能生巧,还是我太过专心?
倏然受惊,我猛地用力,手把鞋带扯出长长一截,勒到脚也不敢喊痛。
花一秒镇静,我认真调试鞋带,语气寻常,“我在系鞋带啊。Friedrich,你这里的环境太美了。我走到枫树林,看到穿过这片荆棘也你抵达古堡,我就好奇试了试。走到这里,不是鞋带散了吗?你怎么突然这么凶,这儿是你的秘密花园,不让别人踏足的啊?那我下次注意。”
鞋带要重新穿,说话时分神,我放缓动作。
说完,我才加快速度。
“这儿真是我的秘密花园。”Friedrich口吻依旧冷漠,“而且我看得出来,你想要窥探。”
难不成这里真实“儿童国”的入口?
终于系好鞋带,我顿了一秒。十万火急之际,我竟然不知道如何应答。
是摊牌,还是坚持装傻?
“是我让她来的。”就在我决意翻脸时,温有容突然出声,似乎……在救场?
他也在!
我忽而嗔怪:他早干嘛不说话!非让我经历这么多弯绕!
“Friedrich,你应该知道,她不可能仅仅是我带过来的秘书。其实,她是我养的小-情-人。”他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稍稍用力,把我提溜起。
荆棘骤然滑过大衣,发出窸窣的声响。
我却在想,如果早些时候在S市,我答应嫁给他,方才他的台词是不是没有“小-情-人”这么羞耻?
不等我补词,他利落俯首,轻啜了我的嘴唇。
他用力不小,势要吸走我的灵魂。
可我觉得,他此刻的吻,远比春风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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