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有容话音未落,梁医生就冷冷说道,“要秀恩爱去病房,别打扰我工作。”
正犹豫先回谁,手腕突然传来鲜明的痛感——我被他拽到病床-上了。
我没防备,膝盖磕上了床沿,脑袋往他裸-露在外的胸膛砸。
掌心贴住我的脑门,他居然在几秒间将我放-倒在病床-上。更不知道腾出了哪只手,褪-下了我的靴子。
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要不是我亲自颤抖着替他取下嵌在伤口的碎布,见证了血肉模糊的伤口,我真怀疑他背上的纱布是故作声势。
“温有容,是不是躺轨道上被火车碾过,你才知道这里是哪里?”梁医生硬梆梆的话,再次飘来。
温有容拉上帘子,“戴耳机。”
光线骤然被软软晃动的布料隔断,我下意识吞-咽口水。
倒不是怕在医院跟他怎么着,又不是没试过。重点是,梁宿就坐在一米开外的椅子上。
见他俯下身,我忙抬手,手掌贴住他胸-膛。
滚烫如烙铁的温度,使得我本能地蜷起手指。
思及手松开便是泰山压顶,我又往上贴去,“温有容,你现在……不宜……咳咳。我虽然不会嫌弃你留疤,但是我不希望你一直疼下去。伤口裂开了,你要痛一次;梁医生再缝针,你要痛一次;伤口重新愈合,你又要痛一回。”
为了避免在这小-床-上被……
我还是豁得出去的。
分秒入戏,我眼里噙着些微水光,盈盈望他,“你痛,我会心疼的。”
将纸袋塞到我手里,他说,“帮我穿衣服吧。”
我赶忙接过,痛快答应,“好!”
半跪在他跟前,替他扣衬衣时,我突然觉得,我又被他耍了。
本来我不想在梁医生办公室替他穿衣服的,被他天昏地暗一迷糊,变成了求着伺-候他穿衣服……
迎上他泼墨般的眼眸,我涌上心头的气,突然就散了。
算了,被他算计就算计吧。
谁叫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呢。
他穿戴整齐后,我拉开帘子,“我们找个病房休息吧。”
余光瞥见办公桌前空了,我松口气。
走在走廊上,我热烘烘的那阵劲儿总算过去。我扯了扯他的衣袖,“你这伤,到底怎么回事?”
“有心欠那个人一条命,我替她还。”
虽然说得不不明朗,但他好歹回应我了。
等等,温有心欠条人命?
眼前浮现她纯真灵动的脸蛋儿,我觉得不太可能。
我追问,“你确定是你妹妹欠的,不是你欠?”
他颇为冷淡地说:“我欠的,何止一条。”
温有容态度骤冷,绝对是我踩他底线了。
从温有心失踪,到他解释他背上的伤是替温有心还人命,我一直都是一知半解。我根本不知道前因后果,只是被他推到麻烦跟前,不停地帮他善后。
也说不上善后,算是应急。
我想要知道,并非对他们的秘密感兴趣。是我知情,才能有所防备。
我连温有心的嘴都撬不开,别提温有容了。
气氛就这么冷下来。
见温有容往温有心病房走去,我拉住他的手臂,“你不找个病房休息?你妹妹现在情绪不稳定,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你别去刺激她了。”
最重要的是,他昨晚没休息过。现在又添了这么大的伤口,能不累吗?
希望梁宿给他伤口涂的药膏,有一定的催眠作用。
“一直不稳定?”他停下脚步。
我把温知思来过的事说给他听。
随手推开身侧的门,他信步进步,“就这间吧。”
生怕他不乐意趴着睡,我在旁监督他。
见他躺好,我替他盖好被子,“实在不舒服,就侧着睡,记得压左肩那边,千万别压着伤口。”
“你啰嗦的样子真可爱。”
我确定不是幻听,更确定这句夸赞从他嘴里说出来百年难得一遇。
但我只是清咳两声,“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你妹妹。”
逃也似的走出空气变暧-昧的病房。
******
转眼正月十五,我在医院走廊遇上了周遗梦。
我本来想表示休战的友好,要跟她握手,结果被她打落。
懒得跟她计较,我甩了甩手,准备绕过她。
温有容还在等我送饭。
照温有容的个性,就背上的伤,他住院一天就是奇迹。更跌破眼镜的是,他安安静静等到前两天拆线。拆完了,他还住在医院。
梁医生大概是烦他了,就拆线时出现了下,平时都不来,都是战战兢兢的小护士来问他情况。
那天他随便一找的病房,俨然成了他的办公室。
所以他还是他,住院两天就开始忙。
综合考虑,他应该是不想回温家。熬过今天,温家人各自生活,他就可以直接回他的别墅,而不是温蘅一手筑起的牢笼。
温有心估计还是闷闷不乐,这段时间温有容住院,我就没在温家住了,没怎么跟她谈过。
但她知道温有容伤重后,就不再排斥他,经常来看他。
总之她在病房时,感觉状态不错,虽然不想曾经那样开朗、明艳。
“林蒹葭,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霸占着二哥,不让他回家养伤?今天元宵节,他必须回家一趟。”
我失笑:她难道还不明白,到处都可能发生畸-形关-系的温家,是温有容自己不想回。
“周小姐,你想让他跟你围坐一桌,你得自己跟他说。”我平静地说,“你跟我说没用。”
这个周遗梦挺有意思,那么拼命地去求温知书爱她。
被我撞见那幕后,她居然还能在我面前,坦然地表露对温有容的热烈情愫。
或许,她坦荡?
没想到我的平静刺激她了,她气冲冲地指着我的脸,“你别以为我不嫁给二哥,就轮得上你了!家世跟我不相上下的千金小姐,有的是!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你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你这个狐狸精!我保证,你永远没办法嫁给二哥!”
就算我是狐狸精,他也必然是专门降妖伏魔的道士。
避开她的手指,我失了耐心,拎开她的手臂,往前走去。
上回周遗梦颠倒黑白,我还要靠温有容让我撞见“奸-情”才能消停。好不容易温有容的伤好转、温有心也不闹了,我不想再跟周遗梦掰扯不清。
“你别走!”周遗梦在后面跺脚,恶狠狠地威胁。
我加快脚步。
直到进了电梯,我耳边似乎还在嗡嗡作响。
周遗梦爱而不得,因此看谁都不顺眼?
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也是真的担心温有容所娶非人。
这个小青梅,竖起全身的刺,就等着扎我。
难道我看起来,真这么像狐狸精?
除了天真的温有心,谁都觉得我别有用心,而且配不上温有容。
我嫁给过孙榭,谁一查就能查到,这成了我抹不去的污点。
在孙榭为蒋新怡燃烧之前,我觉得这是我的幸运。
因为我没被人好好爱过。
我曾以为孙榭是,有了蒋新怡后,我发现不是。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
我敛回心神,拎着饭盒去找他。
幸好是保温的,刚才那几分钟不至于让饭菜变冷。
温有容嘴刁,一个不满意,他就要我重买。哪怕是横跨整个S市,他都不会皱下眉头。
我以为会很受宠的“千树落”,我只去过一次。温有容的口味,似乎变了。
走进病房,我并不意外看打他埋头文件。
虽然我还在“滞留”状态,但赵青山这几天都是按时早上送来一堆文件。
我走过去,拂开小桌子上的文件,“吃饭。”
两手抬起交叠,后脑勺靠上去,优哉游哉看我。
我神色自若,拧开盖子,“等会饭菜凉了,你又要折腾我。”
他纠正我,“我这几天,可没有折腾你。”
他故意咬重“折腾”二字,我又不傻,忿忿睨他。
“你喂我。”他得寸进尺。
温有容伤的是右肩,刚开始我喂得心甘情愿,但见他不要命地忙起来,我就不乐意喂他了。
不乐意归不乐意,我还是让他享受病号的优待。
“哐当”,我还没摆好菜,门突然被踹开了。
气势汹汹进来的,是周遗梦。
她尚未好透的左手垂在身侧,滴答滴答淌着血。
往常我都是和温有容一块吃饭的,冷不丁闻了这么浓烈的血腥味,我顿时没了胃口。
“遗梦,你怎么了?”温有容十分平静。
那种感觉,就像是……见怪不怪。
她颤抖着发白的唇瓣,“是林蒹葭……我想她劝你今晚回家,她非但不同意,反而又伤了我的左手……”
这次我碰都没碰她,她都能赖得上我?
随后,我想起:为了甩开她,我扯过她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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