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有容用了十足力气,我的左脸热辣地痛着。
旋即,我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
但我的理智,回了一丝丝。
温有容捧起我的脸,“林蒹葭,你听好。Herman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你想要活着出去,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就乖乖趴在我的背上。”
他补充,“不要勾-引我。”
我很想说,不是我想勾,是Herman使阴招。
可照他的毒辣目光,必然看得出我的症状。
我哆嗦着手,收拢大衣,歪歪扭扭地在腰侧打了个结。
他的衣服,对我来说足够大。
就算没有纽扣,这样也能把我包裹得严严实实。
“我尽量。”
温有容这巴掌暂时把我打醒,我不知道我攀上他的背后能坚持几秒。
但我努力。
为了活下去。
为了不输给Herman。
或许,Herman想看的,就是我和温有容,随便谁,输给本能。
输给欲-望。
温有容背对我,选择信我。
我克制住全身的轻颤,攀上他的腰,两手顺势缠住他的脖子。
碰到他的皮肤那刻,我再次遭到猛烈的攻击。
地动山摇,天崩地裂。
左手掐右手被勒紫的淤痕,右手掐左手的。
我用了狠劲,指甲嵌进皮-肉,渗出细细的血流,我才遏止住汹涌江流。
温有容大步流星离开。
我脸埋进他的颈窝,准备撞死人,不听不看不闻不感受。
很难。
尤其是,我挨他挨得这么近。
就我现在的情况,别说男人,是个女人我都……
要不是温有容一巴掌把我扇醒,我现在不会掐着自己的伤口、用剧痛逼醒自己。
我只会发疯。
一旦开始,就算温有容说我们马上就会死,我都停不下了。
人的意志力,始终是脆弱的。
温有容为什么去而复返,Herman葫芦里卖什么药,Friedrich会不会受到惩罚,宋小巫他们有没有被安置好……
林蒹葭,你只有忍过这二十分钟,才能知道这些事情的答案。
我安慰自己。
温有容步伐平稳,也没有听到枪击声或其他繁杂声。
原本一直充盈于耳的男女音,此刻也消失殆尽。
四周寂静得可怕。
那温有容所说的二十分钟,又是什么意思?
出于好奇,我睁开眼。
周遭是沉沉的黑,伸手不见五指那种。
要不是我缠着温有容的脖子,感知到他的温度,我会以为我坠入了另一场梦境。
“温有容,这……”
是什么情况。
赶在我开口前,他粗鲁地截断我,“闭嘴。”
他补充,“如果你不想和我一起死。”
粗-喘的呼吸。
我的,还是他的?
被下-药的是我,他又是怎么了?
难道为了进来,他也答应Herman什么过分的条件吗?
思绪纷飞,体内细细密密的酥-痒再次涌上。
我不由自主地贴上他的背……
加重掐的力度,我痛到麻木。
应该过去几分钟了吧?
重新闭上眼,我埋进他的颈窝。
我所能做到的,就是不让自己发疯,安静二十分钟。
不要沦为Herman的演员。
黑暗中,他依然平稳往前,而我的两个手腕,痛到麻木。
我估摸着,二十分钟过去了。
突然就问他,“温有容,你为什么过来?”
连傅铮,都让我自生自灭了。你为什么,要回来救我呢。
不等他回答,我又软着音说:“不是都有过最后的温存了吗?”
当他在邮轮上用“最后”这两个字时,我就知道,他会和傅铮做同样的选择。他去而复返,十之八九是我还有利用价值。
“你在勾引我?”
他的回答,永远不在调上。
“我只是好奇。”我的意志力彻底沦-陷了。
说话时,我的嘴贴上他的脖子。
似乎,他的回答不令我满意,我就一口咬上去。
“因为,你欠我的债,还没有还清。”
我有点失望,但我又释然了。
我“咯咯”笑了,发疯一样啃-噬他的耳垂。
没有睁眼,我凭感觉。
他轮廓分明,我不会咬-错的。
如果说我现在是熊熊燃烧的火焰,那他就是源源不断的清泉水。
我需要他给我灭火。
这样我就不用害人害己了。
可他将我熄灭时,我也就死了。
即使如此,我也迫切地渴望她。
他停住脚步,沉缓地说:“林蒹葭,我顾及过你的。”
我听不见。
专心描摹他的颈线。
“哪怕以后会后患无穷,你也在所不惜?”
后患无穷?
管他呢。
我听不见,理解不了。
我心里那团邪火,彻底把我覆灭。
温有容掰开我的手腕,将我整个甩到地上。
应该是地上吧,太硬了。
我睁开眼,不及看清他的脸色,就被一件衬衣遮住眼睛。
他这脱-衣速度……闪电侠?
“不要看。”他低哑的声音,蓄积了万千……猛-兽。
山雨欲来,山洪迸发……
势不可收。
不看就不看。
我感觉得到。
从开始到现在一直被嫌弃的大衣,终于成了碎片。
他几乎跪在我身上。
我不管,我只想浇灭Herman一手点起的邪火。
个把小时过后。
我从冷得发抖到浑身是汗。
我从意识迷离到渐渐回笼。
我终于明白,我疯了,因为药;
温有容也疯了,因为我。
只要我有勇气,掀开他的衬衣,我就可以知道他为什么让我不看。
可我没有。
我继续装疯卖傻,佯装药-效还没散去。
******
“再不醒,我就把你从窗口扔出去。”
温有容威胁的话语,将我中迷梦中拽醒。
颠倒。
哭求。
翻折。
磕碰。
……
颠来倒去的记忆,分散地涌上脑海。
我不想醒。
该死的Herman,该死的药!
我暗自啐骂。
“我知道你醒了。”温有容不紧不慢地说,“你也知道的,我说到做到。”
他绝对做得出把我扔出窗口。
他会选一个二楼的窗口,扔到草坪上,摔不死我也能把我摔残的那种。
再不敢装鸵鸟,我猛地坐起。
跌入眼湖的,是他噙着笑意的嘴角,是他身后错落有致的盘子。
这墙面,不是我和温有容在Friedrich古堡的房间里才有吗?
按照Herman的说辞,Friedrich不是应该出事了吗?而且把错处,归到我和温有容身上?
“假德国人告诉你的,都是真的。”他凑近我,随意梳理我蓬乱的发,“现在Friedrich四面楚歌,走投无路。我告诉他,我可以在风头过去后,替他保住古堡。”
打开他的手,我咬字清晰,“你答应的,不只是这些吧?”
能让Friedrich咽下被算计的仇恨,怎么可能单单是保住古堡?
就算古堡是Friedrich的毕生心血。
他不觉尴尬,手指再次落在我的额角,顺延而下。
“那你说,我还答应他什么了?”
我说:“你答应帮他脱罪!温有容,你一定这么答应了!”既然他能和Friedrich谈判,就证明他的生意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恭喜你,猜中了。”他轻描淡写道,眼里似乎残留着笑意。
但我只觉得冷。
我避开他的手指,兴冲冲去浴室收拾自己。
Friedrich的古堡,我一分钟都不想待!
Friedrich、Herman和温有容之间的权衡游戏,本来就与我无关!
我所要做的,就是救出宋小巫!无论如何,Friedrich现在诸事缠身。有Herman插手,风头不会那么快过去的。
我已经得偿所愿了。
可我,到底在愤怒什么?
我怔住。
镜中的女人,有一张说得过去的脸。为什么,她会脸红呢?
为什么,她眼神里,闪烁着我陌生的东西?
是嗔是怒还是娇?
我猝然惊醒。
洗漱,换衣,化妆。
林蒹葭只是温氏集团的秘书助理,温有容的露水情缘。
露水沾得上,情缘沾不上。
拾掇完毕,我再次照镜子:这个眉眼细处是平静冷然的女人,才是我熟悉的。
忽然想到Herman,我推开门,“温有容,Herman到底布了什么局?我和你……”
那什么的时候,是不是有旁观者?
或者,他牺牲了什么。
恩怨是要算清楚的,我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温有容和詹启明,都是一样的。
他将行李箱推到我跟前,“走吧。”
“你不要回避问题。”我严肃起来,“我记得你那天说,会后患无穷。”
他促狭而笑,“只记得这句?”
零零总总的、花样百出的荤-话,也记得。
我板着脸,“你说不说?”
“你刚才软着求我,我会说的。”他话锋一转,“现在,你脱-光了躺在chuang上,我都不告诉你。”
我:“……”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告诉我!
为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我拎起行李箱,跟上他的步子。
温有容都不告诉我,更不用指望Herman告诉我了。
关于我的事,我总觉得心里不安。尤其牵扯到这些人。
哪怕我回了S市,也会惦记着、害怕着。
在车上,我自顾自模拟各种可能。
温有容就在我附近,我也不敢用手机跟傅铮联系。
既然Friedrich自顾不暇,那宋小巫他们肯定是安全的。
在Friedrich再次有威胁前,是安全的。
不过,除了宋小巫,那几个孩子都受了太大的心灵创伤……
“下车。”
温有容开口。
我以为到了机场,随着他下车。
他握住我去拿行李的手,“罗马许愿池,要许个愿吗?”
“你在逗我?”我错愕地看他,“这应该是求艳遇的吧?”
就算我有艳遇,我也要有福消受,温有容也要不辣手摧草。
“它不是力量的象征吗?”不再问我意见,他拽住我往前,“难道每个投硬币的人,都是为了艳遇?难得来一趟,你不想试试?你真没有想要的?”
温有容往我手心塞了冷-硬的硬币。
我有想要的。
只是我太清楚,祈祷没用。
既然温有容都把我拉到这漂亮到似梦的喷泉前,我双手合十,默念了心愿:我想要自由。
硬币呈抛物线落入水池。
睁开眼,他依旧站着。不知道是许了愿还是没许。
他偏过头,“你想要什么?”
我后退一步,故意神秘而笑,“不是都说,说出口的愿望,不能实现吗?”
大步往前,他掐腰将我抱起,“敢逃?”
他离我太近了。
他嘴唇太性感了。
他笑起来太好看了。
……
我把我的主动献吻,全都归咎于他。
缠-吻间,我看到了我们之间淌-着闪闪发光的,
银-线。
忽然之间,四周的游客增多,我们的空闲骤然变小。
最终是拥挤。
他彻底抱起我,让我的腿,
圈住他的腰。
“你可以说说看。”他的鼻梁抵住我的,逆穿拥挤的人潮。
“我的愿望是,Herman那里发生的任何事,都不要再影响我。”
说完,我佯装失落,嘟囔,“都怪你。我愿望实现的几率,减了大半。”
“我帮你实现。”
在哄闹的人海里,我听闻他说。
我勾了勾嘴角。
偶尔,我给甜头过的温有容,也没那么讨厌。
抵达S市,夜已深。
繁华的城市,华灯初上,璀璨绚丽。
我恍然以为是梦。
仿佛Herman阴-湿的目光,还流连在我的身上。
若真要计算去罗马“出差”的时间,其实不长。
但我好像,经历了一个世纪。
我和温有容分道扬镳。
一踏上出租车,我就发消息给傅铮,问他孩子们的情况。
他没回。
临近小公寓,他还没回我。
我觉得不太对劲,照傅铮的办事效率,他不可能拖这么长时间的。
我一着急,就直接拨给他。
无人接听。
我愣住:他极可能出事了。
或者,肯定出事了。
霎那我心慌意乱,不知道担心宋小巫他们多一点,还是希望傅铮保住一条命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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