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祁墨接过冥九递过来的青玉瓶,将其收拢在掌心,心中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苏双月看着眼前翻脸速度堪比翻书的夜祁墨,心中无奈的同时,划过一抹奇异的,她自己都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抬眸看向夜祁墨的时候,发现他也在看自己,霎时便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忙寻了个理由遁走了。
……
“来人,将这个孽畜拖出去沉塘!”
二老爷看着跪下地上痛哭流涕的苏恬柔,面上一片暴怒之色,沉声恢复。
刚刚收到大哥信件的时候,他还不信,没想到回来之后,便是所有证物的呈现,盛怒之下,他心中当下便有所决断。
话音落下,苏恬柔霎时便满脸绝望的瘫坐在了地上,而后哭喊着膝行到了二老爷身旁,拽着他的衣袍下摆,哭喊道:“父亲,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
“孽畜,你已经丧心病狂到将你祖母都害死了,你还要我如何!”二老爷丝毫不留情的一脚将苏恬柔踹开,“拖下去!”
话音刚落,两个小厮便疾步走了过来,两人一同拽着苏双月的手臂,将她朝外面拖去,任苏恬柔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还未被拖到门口,便有一个小厮急匆匆的奔了进来,在厅内跪下,道:“二老爷,郑府来人了,说是来提亲的,聘礼都已经抬到正厅门口了。”
二老爷面上顿时带上了一抹诧异之色,看了看已被拖到门口的苏恬柔,道:“等等,让她下去梳洗。”
两个小厮动作顿时停了下来,松开了苏恬柔。
苏恬柔面上眼泪不止,哽咽的朝二老爷福身,一副乖巧的模样,“是。”
说完,便一面提着裙摆,一面擦着眼泪下去了。
见苏恬柔下去了,二老爷才朝跪在地上的小厮走近几步,道:“速速去回禀,说我即刻就到,另外,再把大哥也一并请过去。”
小厮应下,连忙下去了。
二老爷见小厮下去了,整了整自己的衣冠,原本暴怒的心情,也渐渐消了下去,转而带上也算是有了一丝慰藉。
他自己如今官拜三品,郑铎的父亲河阳知州,也是个四品,虽然算不上显赫,但以苏恬柔目前的样子,嫁给郑铎也不算委屈了,日后于他在官场上也有所助益。
……
宁德侯府的正厅是苏双月回凌霜院的必经之地,苏双月途径正厅,一眼便看到正厅门口摆放的诸多聘礼。
这聘礼都是檀木大箱所装,上面还缀着大红色绸花,因此,分外显眼。
苏双月看着如此多的聘礼,心中陡然一惊,脸色猛地变化。
她心中分外心悸,不禁想起何氏前几日跟自己提过的婚姻之事。
难不成,是何氏又改变了主意,觅到了合适的人选,如今已经在商量她的婚事了?
这般想着,苏双月心中不禁焦灼起来,青葱十指缓缓收紧,握紧了袖口。
正要抬步去前厅一探究竟,白薇恰在这时,从凌霜院的方向走了过来。
苏双月看到白薇,脚下的步伐这才顿了下来,迈步朝白薇走了去。
白薇见到苏双月连忙加快了脚下步伐,在苏双月面前站定,行了个万福礼。
苏双月此刻心中正漫满目的焦灼,连忙将白薇扶了起来,急忙开口问道:“白薇,这些聘礼是什么回事,可是有人来府上提亲?”
说话间,双手紧紧握着袖口。
“回禀姑娘,奴婢听说,是郑府的人来向四姑娘提亲的。”白薇如实回答。
苏双月高高悬着的一颗心,方才落了下来,紧握着袖口的手也松了下来。
“郑府的人,可是河阳知州,老太君的亲弟弟?”面上的震惊敛去之后,苏双月便随口问了一句。
白薇点了点头,将自己所听到的小道消息,一股脑的全部告诉了苏双月,“是,就是那个郑府,听说,当时二老爷都要将四姑娘沉塘了,多亏郑府的人来的巧。”
话音方才落下,苏恬柔便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白薇身后,沉声道:“哪里来的贱婢,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来人,掌嘴!”
方才还哭的撕心裂肺,妆容全花的苏恬柔,此时已经重新更衣,面上也重新化上了精致的妆容。
苏双月莲步轻移,上前几步,将白薇拉到自己身后,以自己的身子挡住白薇,道:“四姐姐,在如何的胡言乱语,这也是我的奴婢,想要如何处置,也该由我亲自来才是。”
顿了顿,她看着苏恬柔满脸恼怒的面容,优雅一笑:“况且,是不是胡言乱语,四姐姐应该比旁人都要清楚。”
苏恬柔面色顿时铁青,咬牙看着面前的苏双月,恼怒的开口:“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这个做主子的都是满口的歪理,下人又能好到哪里去,简直没有丝毫教养可言!”
“四姐姐,你可知,子不教父之过,你这般说,是要指责我父亲教子不严吗?”苏双月挑了挑眉,面上笑容不变,淡笑着反唇相讥。
能唇枪舌战便赢的,她并不会选择多费其他精力。
苏恬柔整个面色都黑了下来,恶狠狠的盯着苏双月,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苏双月,你除了在口舌之争上赢了我,还会什么!”
苏双月本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初心,展颜一笑,“不会。”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一下子便将苏恬柔气的几乎要吐血三升,脑中的怒火险些将她的理智冲昏了头。
她连忙十指紧握,纤长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好半晌,才又松开手,掌心隐带微微凹陷下去的月牙印。
苏双月抬手扶了扶鬓间的白玉珠花,黑白分明的美眸之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幽光,速度极快,不过转瞬即逝。
趁着这会儿苏恬柔并未回过神来,她在心中默默计算着苏恬柔嫁到郑府之后,能活到几日。
郑铎多日前便已经因为被山贼掳去,虐待到不能人道,而郑府在这之前,丝毫没有透露出,想要让郑铎娶苏恬柔的想法,郑府仅有一子,如今在郑铎不能人道之后来求娶苏恬柔,怕是以为苏恬柔可能怀有郑铎的孩子吧。
若是这样的话,那在苏恬柔嫁过去之后,郑府之人发现苏恬柔并没有怀孕,怕是苏恬柔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吧。
况且,郑铎府中还有诸多姬妾,苏恬柔以嫡妻的身份嫁过去,怕是这群如狼似虎的姬妾们,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再加之郑铎不能人道,苏恬柔到时候可能就要面临守活寡,公婆不喜,姬妾陷害的地步了,到时候,她便真的是生不如死了。
苏双月想的入神时,苏恬柔已经压下了心头的愤恨,抬步走到了苏双月的身旁,讽刺的勾起唇角,“苏双月,太子不是很喜欢你吗,怎么过了这么久,太子都还没有来迎娶你?”
苏双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内,根本没有听到苏恬柔的话,因此并没有任何反应。
苏恬柔以为苏双月是故意无视自己,险些控制不住抬手在苏双月的面上重重打下一巴掌,半晌,她才咬牙切齿的开口:“苏!双!月!”
尖利嗓音在苏双月耳边猛地炸开,震得她耳朵发痛。
她眉心轻蹙着退后两步,抬眼看着咬牙切齿的苏恬柔,满脸疑惑,“四姐姐,你方才说什么,可否再说一遍?”
苏恬柔面色越发的黑沉下来,贝齿紧咬着,心中已经恼怒到了极点。
白薇看了看苏恬柔的面色,又看了看自家能言善辩的姑娘,强忍着唇边的笑意,垂下头颅,生怕被苏恬柔看见,又拿她撒气,惹得苏双月为难。
良久,苏恬柔才又一次强压下了满腔怒火,想到还没能看到苏双月气急败坏的样子,便忍着怒意,再次开口:“只要妹妹不觉得心痛,我说几次都是无妨的。”
顿了顿,她满目嘲讽的看着苏双月,笑道:“我方才说,太子殿下既然喜欢你喜欢的紧,为何迟迟不肯迎娶你?”
苏双月这才一副听懂了的模样,同样上前一步,垂首看着比自己稍矮一些的苏恬柔,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的盯着苏恬柔。
苏双月在个头上面便直接胜了苏恬柔,苏恬柔此时不得不仰头去看苏双月。
那个她恨之入骨的面容近在咫尺,苏恬柔恨不能现在就抓花了苏双月的脸,但她方才吃过教训,便生生忍下,目露讽刺。
苏双月面色无波的盯着苏恬柔看了半晌,才倏然一笑,云淡风轻的开口:“若是四姐姐你想嫁太子殿下便去嫁好了,何苦扯上我?”
眼下苏恬柔于她构不成什么威胁,况且,她马上就要嫁去郑府过那些生不如死的生活了,她并不想在跟苏恬柔多做计较。
因此,她在说完之后,便退后几步,与苏恬柔拉开了距离,“四姐姐,双月要回去用膳了,告辞。”
话音落下,便带着白薇头也不回的转身朝着凌霜院的方向走去。
苏双月并不知,她虽是毫无恶意的一句话,却已让苏恬柔气的怒火中烧,看着她的背影,尖叫着怒骂:“贱.人!贱.人!贱.人!”
……
而大厅内,苏瑞年与二老爷,已经应下了这门亲事。毕竟,眼下于苏双月来说,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况且,这样的选择对苏瑞年与二老爷来说,也是有益的。
二老爷收下聘礼,而后便同苏瑞年,以及郑铎的父亲一起,商议了婚事。
苏恬柔的婚事,最后被定在了十日后,两家达成一致,便都各自回去着手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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