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真是太喜欢说笑了,”苏双月皱了皱眉头,“让臣女进宫的是娘娘,娘娘最是聪明人,臣女的心意,娘娘自然是清楚的。这座深宫能让娘娘甘愿被困住,但臣不住民女。”
顾春锦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愣了一愣。
“即便是如今暂时进了宫,双月和皇后娘娘,和娘娘您,终究是不同路上的人。”樱儿和无衣都噤若寒蝉,但见顾春锦扬起手掌,却被苏双月仰头接住,冷冷淡淡地和她对视。
顾春锦不明白这种目光……不是第一次了,每当她和苏双月四目相对,这种带有刻骨仇恨的目光便很快占据了她的眼睛。恍惚中,她听到苏双月以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极阴冷地轻笑了一声。她停了瞬,手不甘地放下……
“你最好记住今天说的话。”
苏双月躬身,盈盈而拜,“臣女谨记娘娘教诲。”
苏双月绷直的心弦,终于在顾春锦悻悻而去的时候,蓦地放了下来,轻叹了一声。
“无衣,把这里收拾一下。”
无衣这才从愣怔里回过神来,答了声“是”,立刻吩咐着宫人进殿来收拾这碎了一地的物件。
苏双月定定地看着一地狼藉和打扫的宫人,也不知道自己在感叹什么,啧啧叹道:“都是前朝的旧器呢,这么名贵,当真是可惜了。”
“苏姑娘别太过在意,这些都是娘娘闲置下来的东西,虽然名贵,但是比不得正殿里的,摔碎了,娘娘也不好怪罪的。”
“是么?……无衣,把消息告诉皇后了没?”顾春锦的恶毒,苏双月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若不能制住她,以后难免又被反咬一口。所以当务之急,是让傅明敏自己处理自己宫里的事,任由她们二人斗去,苏双月宁愿清闲。
“已经派侍卫去禀报了,奶娘也过去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皇后娘娘现在还没有动静。”
以傅明敏的性子,断然是容不下别人在朝凤宫放肆的,尤其是,这个人还是顾春锦。只是凡事没有绝对,傅明敏容不下的前提是,她愿意插手。
“娘娘,偏殿那边有动静了,锦妃今儿一大早就盛装打扮去找苏姑娘,还在偏殿闹了一番呢。”
“哦?”傅明敏如玉的手打了个颤,指尖尽是云昙花间的寒露,钻心的寒意入骨:“她说什么了?翔儿怎么样?”
“娘娘放心。”奶娘连忙宽慰道,“也就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的奚落讽刺苏姑娘罢了,这宫里断不会有人敢把主意打到小太子身上的,太子定会安然无恙。娘娘也不是不知道,现在苏姑娘在这儿,六宫里那些嚣张的大的小的,哪个不在暗戳戳的恨得牙痒痒呢。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们像一个个跳梁小丑,也威胁不了娘娘的正宫之位呐。”
“由着她们?”傅明敏唇线紧抿,蓦地掐断一支花,“哼,由着她们在我宫里放肆?直接进我的朝凤宫来撒气,那贱.人这也太放肆了,全然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采莲见状,皱着眉添油加醋地道:“奴婢还听说,锦妃在偏殿,还意有所指地说,皇上最近愿意来朝凤宫,都是因为有苏姑娘在,那边怨气冲天,说是苏姑娘夺了锦妃那宫里的恩宠……”
傅明敏凝神,虽不言语,眉头锁得更深。
“恕奴才多嘴,这也未尝不是好事,”一旁的奶娘思索片刻道,“皇上三天两头往宫里送东西,如今来宫里的次数的确是多了许多,苏姑娘又不肯见皇上,娘娘便多了时间与皇上和太子相处,说明在皇上心里,娘娘的分量还是无可替代的呢。”
“……无可替代?”傅明敏敛神侧目,虽然她不想承认,可把苏双月困在自己的朝凤宫,总比让她独自一个院子的好。如今,独孤陵也确实愿一切频繁往朝凤宫来,虽然意图不言而喻,可和以前相比,这是她没有想过的关爱和怜惜。“苏双月那边怎么说?”
“那无衣丫头受了惊吓,苏姑娘倒是没什么反应,只说娘娘以后要保护好太子。”
“她倒是清闲,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傅明敏眼中寒芒一闪,不动声色地勾起一抹笑,“往后把太子留在正殿,免得惹什么麻烦。传令到偏殿,加强守卫,除了皇上,任何人没有我的允许,都进不了朝凤宫!”
“是,娘娘。奴才这就去通传。”奶娘说完便转身对侯立的小宫女叮咛了几句,几个小宫女便转身走开了。
采莲不解道:“娘娘是打算护着苏姑娘了么?”
“怎么说她如今也是住在我宫里,不这么做,我还能如何?”傅明敏的语气颇多不悦。
“娘娘身为后宫之主,有权利处置这宫中任何一个下人。可娘娘几次三番亲自为苏姑娘声讨,偏袒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些,难免惹得其他宫里的人不满……”采莲此话一出,傅明敏的眸子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情绪复杂。
“如此以来,不仅会惹来不必要的风言碎语,也会将娘娘和苏姑娘置于不利之地。”
“好笑,”傅明敏不以为然,“本宫已经是六宫之主,其他人安危,与我何干?”
“话是这么说,”采莲思虑了片刻,微叹道,“当前苏姑娘有个名分在手上,皇上况且无法强迫苏姑娘入宫为妃。可若是苏姑娘有一天被皇上感动了,突然愿意住在宫里了呢?”
“你是说,她要争宠?”傅明敏的目光转为深沉。
“奴婢斗胆,但、但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啊。”采莲脸上的惊措一闪而逝,见傅明敏没什么愠意,这才安了心,“娘娘在这宫里也待了这许久,明白宫闱之中,最不可信的就是人心。情分易守,可要是有一天苏姑娘想要争宠,皇上又偏爱她,她也可能在宫中只手遮天……”
这一次,傅明敏沉默了,良久没有回答她。且不说苏双月要是争宠,这宫里不会有人压的住她,就是她傅明敏想尽办法置她于死地,她也有虎口脱险的机会——作为唯一一个知晓太子真实身世的外人,拥有傅明敏的秘密做筹码,若是两人相争,傅明敏只能是被胁迫步步退守。
想到这里,她浑身发寒。苏双月。若是这个名字一直留在宫里,怕是会比顾春锦更让她坐立不安。
采莲轻叹一声,猛地磕下来,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哭诉:“奴婢跟了皇后娘娘这些日子,早已经将娘娘认做从今以后唯一一个主子,娘娘安好,采莲才能安心。所以,采莲肺腑之言,一片真心,若是有触犯娘娘的地方,还请娘娘怪罪责罚。”
她早就明白的,人心险恶谁都信不过,如今,她也要早早和苏双月做个了断才是。任何阻挡她的路的人,她都会一一除去。从前是,现在也是。
傅明敏握紧了拳头,看着采莲的目光变得犀利而狠厉,浑身都散发着浓浓的恨意。她盯了跪地俯拜的采莲半晌,聚目道:“起来吧。”
今日的偏殿格外热闹。
本来就不大的院子里,莫名地多了许多禁卫,也不禀报一声,来来去去的,脚步声纷纷乱乱,把庭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苏姑娘,皇后娘娘可真是对您格外的好呢。你看,偏殿一出事,就往偏殿调了这么多人。”无衣扒在雕花木窗边凑前脖子往外看,好奇又天真的神情,面上时不时浮云掠絮一般游过几丝红云。
这几天和无衣相处,苏双月大概也摸清了无衣的性子。这丫头,现在还分不清好坏呢。苏双月被这些披刀带甲的侍卫折腾得眼花缭乱,心情也莫名地烦乱,“好什么好,去看小太子一眼都被时时刻刻盯着,还不知道这是看护呢,还是软禁呢。”
“苏姑娘——!”无衣神情似恼非恼的瞪她一眼,苏双月放下了医书,回想了下她方才脸上羞恼的神情,不觉有点懵。她什么时候变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可以让小宫女都大动春心了?
转眼一看无衣还是痴痴地扒在窗边,即刻狡黠地一笑,转到她身侧,“啪嗒”一声,合上了窗子:“和我说说,你看上哪个小侍卫了?我帮你请个出宫婚嫁的旨意!”
急得无衣受惊般回过身来,随即红了双眼,满面红云扭扭捏捏地跺脚:“苏姑娘!”
“双月,你才入宫住了几天,就又看上哪个小侍卫了?”一道柔而坚韧的声音插入两人之间,苏双月两人惊了一下,随即望向殿门处。
还真是见谁不顺谁便送上门来了。苏双月望了一眼庭院中那一双双铁锁般的眼睛,又看了一眼傅明敏身后跟着的那些面无表情的宫人,越发气愤。
“参见皇后娘娘。”两人异口同声。
“怎么一看到我,就安静下来了。”傅明敏打趣道,“还以为妹妹今日心情不错,才过来看看呢。”
“劳烦娘娘挂念。”苏双月讽笑,“娘娘什么时候把外面那些侍卫撤了,民女兴许可以开心一些。”
“哦?”傅明敏扶她坐下,“本宫这是为了妹妹的安全考虑,若是上次的事情再发生,妹妹在我朝凤宫出了什么差错,本宫可是怕皇上怪罪本宫照顾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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