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宴席持续了两个时辰,待宾客散去之后,苏双月由白薇搀扶着回到了凌霜院休憩。
日暮渐渐沉下来,弯弯一轮新月挂到柳梢上,星空璀璨得很。苏双月披了件外衣靠在栏杆上,望着夜空发呆。
白芷打好了洗脚水,连呼唤苏双月三声,才把她的神儿唤回来。在白芷的伺候下,她洗漱之后,躺到了床上。
闺房的窗户半掩,习习夜风透过窗吹进来,渗进几分湿寒。苏双月躺在床上,闭着眼翻来覆去很久,直到后半夜才渐渐入眠。
因狄戎犯境,不止苏凌风被派到前线御敌,为了在皇帝面前争功,独孤陵也一心扑在战事上,倒没有太多闲时间来叨扰苏双月。
没了独孤陵三两日的打扰,夜祁墨也百里陵也离开了京都,去了锦州,苏双月的日子便显得清净许多。
每日例行去宫中为薛凝把过脉后,她便会回到宁德候府,或者前往月宁堂,在那儿研究毒药。
她是想要清净一段时间的,偏偏有人不乐意让她安宁。
顾春锦和郁宁郡主一道走在街道上,在她们身后,跟着一群提着大包小包的丫鬟侍卫。郁宁郡主自持身份尊贵,素日里不爱与顾春锦这种无权无势,“身份卑微”的侧妃往来。
她能够约郁宁郡主出来,颇费了一些心思。只见她有意把顾春锦往月宁堂所在的街道引领。
“怎么?这种小巷里的东西,也有皇嫂看得上眼的吗?”郁宁郡主不屑地瞥了这条尚算繁华的街道一眼,出言讥讽道:“这里面的东西,哪里够资格进咱们皇家的门。”
“我听说这里面有家医馆,叫做月宁馆。”顾春锦故意说道:“坊间传,这月宁馆是那女神医,也就是苏七姑娘开设的。”
她说到这儿,刻意顿住,看郁宁郡主的脸色。郁宁郡主一张脸果然黑下来,顾春锦心中发笑,这郁宁郡主和苏双月果然不对付。
当日她设计在皇帝为薛凝设立的宴席上陷害苏双月,这郁宁郡主便鼎力相助,恨不得立刻把苏双月处死。
后来在何氏为苏双月设立的贺宴上,她更是和苏双月针锋相对。
顾春锦留了个心眼,回到太子府之后,便立刻着手调查苏双月和郁宁郡主间的恩怨,一查不要紧,这一查,可真是精彩得很!
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便是自己的朋友。郁宁郡主有意要毁了苏双月,自己也要抹除了她。
上次她派去刺杀苏双月的人无功而返。经过上一次遇难之后,她发现苏双月身边的暗卫增加不少,再想要刺杀苏双月,已经不容易,还很有可能会暴露自己。
如今郁宁郡主送上门来,若是能够利用郁宁郡主杀掉苏双月,再好不过!
“月宁堂?”郁宁郡主冷嘲道:“到底是乡下出来的野丫头,就算是走了狗屎运,成了郡主,也是野丫头,净会做些丢人现眼的事。”
“谁说不是呢。”顾春锦夸张地叹息一声:“不过是生的好看些罢了,却偏偏还勾得一个个男人为他失了神。”
郁宁郡主不自觉咬牙。
那日宴会上,她回去想了很久傅明敏的话,越想越觉得,夜祁墨就是被苏双月的美色迷了心窍,才会对自己的态度发生巨大转变。
她凭什么呢?凭的不过是这一张脸蛋罢了!没了这张脸,又有几个人会喜欢她?想自己的容貌也不差,夜祁墨偏偏看不上自己了。
一股没来由的恨便涌上郁宁郡主的心头。
她冷哼一声,甩袖就走。顾春锦连忙追上去,边追便说:“若是这张脸换到咱们身上,又岂能拴不住自家男人?”
顾春锦又幽叹一声:“我心中有一些苦不知道该不该和郡主您诉。”
“苦?”直觉告诉郁宁郡主,这和苏双月有关。她立刻提起耳朵来,说:“咱们是一家人,皇嫂您心中若有苦楚,大可和我诉说。”
顾春锦回头望了一眼月宁堂所在,无奈幽怨地道:“不瞒郡主,自从这位苏七姑娘被接回宁德候府,在太子府撞见太子殿下后,殿下便像是中了魔似的,一门心思都在这苏七姑娘身上。”
郁宁郡主点头,这事儿傅明敏和她提起过。
顾春锦低头抬袖擦了一把并没有泪花的眼角:“殿下虽然宠爱我,却时时惦记着苏双月,前不久更是让太子妃为他和苏双月保媒。”
这事儿郁宁郡主也知道。
“不咱们都是女儿家,哪有人愿意和其他女人共享自己的丈夫的呢?我非大度之人,但也知殿下是要成大事的人,身边有几房妻妾再正常不过。苏双月若是愿意嫁到太子府来,对于殿下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郁宁郡主点头,故作不知地好奇追问:“她可同意了这桩婚事?”
“若是同意了,我也不会有一肚子怨气了。”顾春锦又擦了一把泪,咬牙切齿地说道:“这狐媚子假意拒绝这桩婚事,私底下和太子殿下依旧往来颇密!”
顾春锦和傅明敏不和,在京都广为人知,就连刚刚回京不久的郁宁郡主也知道,这俩人水火不容。
听傅明敏说这桩事时,郁宁郡主信了七分,现在又听顾春锦把这件事一丝不差地又说一遍,她便全信了。
顾春锦要撩.拨出郁宁郡主对苏双月的怒火来,假借她的手去陷害苏双月。郁宁郡主虽骄纵,却不是蠢人。
“这苏双月手段是不简单。”郁宁郡主打断顾春锦将说的话,假意劝道:“气大伤身,皇嫂你消消气。方才你也说过了,男儿三妻四妾乃是寻常事,她和皇兄来往亲密,玩的是欲擒故纵的把戏,为的是嫁入太子府罢了。”
“就算今儿没有苏双月,明儿也有李双月、刘双月的,你只需伺候好皇兄就够了,何须为了这种事耿耿于怀呢?”
顾春锦一时哑然,她说这番话,为的是引起郁宁郡主心中.共鸣,激起她的怒火,但郁宁郡主的态度,却像刚刚听了个玩笑似的。
她张嘴刚要继续煽风点火,郁宁郡主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流露出些许倦意:“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歇着了,皇嫂你随意。”
不等顾春锦说出挽留的话,郁宁郡主便直接朝回走。待她走远了,甩掉了顾春锦,郁宁郡主的步伐才慢下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冷笑一声。
顾春锦想要拿她当枪使,她如何看不出来。她最厌烦的,便是被人利用,区区一个侧妃,竟然也想要利用她,真是可笑!
这一趟出来,郁宁郡主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知道了傅明敏所说之事,都是真的。她心情颇为不错地往回走。
关于苏双月和独孤陵的事情,她要好好利用一番。
水入砚台,上好的松磨细细磨好,郁宁郡主左手拉着宽大衣袖,右手执笔,细细的狼毫笔尖落在纸上,如行云流水。
素净的簪花小楷足足写了三页,才把加了许多颜色的道听途说书写完。郁宁郡主把它们从头到尾看了一眼,满满意地撂下笔。
“这下墨哥哥该看清楚苏双月的真面目了!”
“这苏七姑娘,一面和太子殿下纠缠不清,一面又刻意接近冥王殿下,着实可恶。”随身伺候的丫鬟搭话道。
“狐媚子一个。”郁宁郡主把笔墨吹干之后,小心地折好信,塞进信封里,滴上蜡封,待蜡封干后,她把信递给丫鬟:
“立刻送到锦州去!”
信被快马加鞭地送到锦州去了,郁宁郡主坐在靠椅上,顾春锦想要利用她不假,但有些话,顾春锦说的不无道理。
苏双月那张脸确实好看,我见犹怜。想必她便是凭借这张脸迷惑了独孤陵和夜祁墨。就连傅家那个不争气的庶子傅明澜,也因为这张脸对苏双月念念不忘。
越想,郁宁郡主心中越妒,妒火中烧,令她又起了恶毒的心思。
“咱们白日里经过的那座月宁堂,你可记得?”她召来贴身婢女,询问道。
“奴婢记得,郡主您?”
郁宁郡主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来:“找些人去月宁堂里闹事,手脚做得干净点儿。”
“是,郡主。”
苏双月让自己不顺心,那么她也别想顺心!还有她那张脸,也得想办法毁了才是。
像上次那样,直接找个借口把苏双月约出来是行不通了,一是上次事过后,苏双月对自己有了提防。
二是她如果故技重施,被夜祁墨知晓,只会让夜祁墨更加厌恶自己。要毁了苏双月这张脸,自己还需再想想什么办法才是。
郁宁郡主一时觉得头疼得很。
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从来是看不惯谁,那人便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幼骄纵任性,哪里做过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来。
偏偏苏双月现在的身份,还有顾及到夜祁墨对自己的看法态度,都让她不得不谨慎,不得不学宫里妃嫔的那一套,想法子暗中给苏双月使绊子。
这让她很郁闷,同时也十分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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