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紫琼眼眸微微眯起,打量了喜婆一番,沉声开口:“你是傅府的人?”
“瞧少夫人这话说的,什么叫老奴是傅府的人,这今日起啊,可连少夫人你,也是傅府的人了。”喜婆面上挂起一抹笑来,略带谄媚些谄媚。
无论如何,苏紫琼日后都是傅府的少夫人,能不得罪,她还是不会得罪的。
苏紫琼面色奇异的平静下来,半晌,方才徐徐站起身来,转身面向喜婆。
喜婆面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笑,“少夫人,您这想通了?”顿了顿,她自顾自的开口,“想通就好,老奴马上让人在准备一身喜服,保证不会耽误吉时。”
苏紫琼面无表情的俏丽面庞上,倏的勾起一抹略带讽刺的笑,抬手便是一巴掌重重打在喜婆面上,“带上你们傅府的东西,滚出去,本姑娘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嫁给傅府那个蠢货的。”
喜婆被苏双月这巴掌打的偏过头去,捂着肿胀而起的右边脸颊,懵了数秒之后,方才回过神来,面上露出一抹怒色,“小蹄子,你竟敢打我,真是反了反了。”
话音刚落,苏紫琼便再次抬手,毫不留情的再次在她脸上狠狠打下一巴掌,接着,便是左右开弓,一连打了喜婆五六个耳光。
“滚!”苏紫琼娇喝一声,眸光冷冷的注视着喜婆。
喜婆被打两边脸颊肿胀不已,整个人都被打成了猪头。
她捂着两边脸颊,原本红肿的面颊黑沉下来,咬牙切齿的开口:“小贱.人,你还真是反了天了,来人,把这贱.人给我绑起来,不管愿不愿意,都必须给我上轿!”
“你敢!”苏紫琼瞪大了眼睛,强撑着几分气势,冷声喝道,十指却已经因为紧张,而紧紧握在一起。
“哼,是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便怪不得我了,夫人出门前可都吩咐了,无论如何,无比把人带去即可。”喜婆面上没有丝毫害怕之色,反而冷哼一声,沉声开口。
喜婆话音落下没多久,便有两个从傅府带来的粗使婆子走了进来,拿着早就准备好的麻绳,不由分说的便上前,将苏紫琼按在桌面之上,强行捆了起来。
“你们做什么,你们疯了是不是,放开我!”苏紫琼这才真的慌了,连忙用力挣扎,还未多说几句,喜婆便直接拿出一个布团塞入苏紫琼的口中,将她所有的喊叫都堵了进去。
喜婆冷笑着看着此时已经目露绝望的苏紫琼,拿起未被苏紫琼撕破的盖头,随意盖在苏紫琼的头上,冷声开口,“少夫人,这是你自找的,依我看,你这副样子,怕是也等不来嫁衣了,就这样带出去吧。”
苏紫琼被盖头遮住的俏丽面颊之上,水眸之中满是绝望之色,眸中盈满了泪水,顺着苍白的面颊滑落,连挣扎都停止了。
何氏从白芷白薇的口中得知此事,也是毫无办法,只能任由他们去了。
苏紫琼便是这样,匆匆忙忙的被傅府的人带走,带上花轿。
这几日,何氏因为苏紫琼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等到午后,宾客都走光了,何氏才得以舒了一口气,只是许久未曾犯过的头痛病,还是犯了。
而是素手轻扶着太阳穴的位置,眉心紧紧蹙成几道沟壑,眸中隐隐划过一抹痛苦之色,
苏双月眸中划过一抹关切之色,连忙上前一步,将何氏一只手腕搁置在桌面之上,一手放置在她的脉间,低声道:“母亲,我帮您诊治,您莫放轻松点。”
她也是知道何氏有头痛这个毛病的,只是从前,她不便暴露自己医术的事情,便暂且搁置下来。后来,她忙完鼠疫回来,倒是一时将此事忘记了。
不过,这次,她一定会把何氏的头痛病根治,免得他日后在受这些苦楚。
何氏轻蹙的眉心舒展开来,面上展露而出,一抹分外欣慰的笑来,轻声开口:“月儿放心便是,母亲定然全力配合。”
苏双月轻轻颔首,垂眸仔细为何氏把脉,没一会的时间,便诊出了脉象。
“母亲,你这头痛病倒也不是很严重,你放心,我定然会将你的病看好。”苏双月垂眸,眸光落在何氏身上,郑重承诺。
说着,站直了身子,绕到何氏的身后,将她发间的金钗步摇逐一取下,打散她盘的分外精致发髻。
“母亲,我先替你按摩,暂时舒缓一下头痛。”苏双月垂首,轻声解释一番,等何氏应答之后,便开始用特殊的手法,轻轻按摩着何氏头颅之上的穴位。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苏双月才暂时停止了手头的动作,垂眸问道:“母亲,感觉如何,可有缓解?”
何氏阖上的双眸缓缓睁开,抬手轻抚着太阳穴的位置,“倒真是不痛了,月儿,你的医术果真厉害。”
“怎么连母亲也取笑我。”苏双月敛眸,谦逊的笑了笑,绕过何氏,让白芷拿了纸墨过来,将纸墨放在桌案上,一面坐于桌案前书写。
何氏看着苏双月认真书写的模样,越看越是觉得甚为欣慰,唇边的笑意合都合不拢。
还有什么能比自家女儿聪慧又孝顺来的让人欣慰,她能够得到苏双月这样的女儿,实在是她的幸事。
苏双月专心垂眸书写,并未注意到何氏的面色。待将药方写完,便将药方交给了侯在一旁的福嬷嬷,“嬷嬷,这药方你收好,记得每日早膳与晚膳后,务必要熬好。”
说着,她转眸看向了何氏,走至她身前,低声道:“母亲,除了按时服药之外,我每日这个时辰,都会来帮你按摩,不出十日,一定能将你的头痛病治好,剩下的时间,只需好好调养就好。”
“好,母亲都听你的。”何氏点了点头,拉过苏双月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苏双月勾起唇角,清浅一笑,同何氏说过之后,便随着福嬷嬷一同下去,与福嬷嬷一同熬药,在亲自端上来,呈给何氏。何氏自是感动不已,并表示,无论如何,这汤药她一定会喝完。
……
苏紫琼低眉顺眼跪在地上,恭敬的将一盏茶水敬了上去,面上竟是再无未出嫁前的那几日的愤懑乖戾。而她的身侧,则是跪着神色并不大好的傅明澜。
何氏虽是对傅明澜没什么好感,但是顾及着苏紫琼的面子,还是掩下眸中的不悦,接过苏紫琼递过来的茶水,送到唇边轻抿一口。
“都起来吧。”何氏轻轻颔首,让他们做到一旁,这才随口问道:“八丫头,你这几日在傅府过的如何,可还好?”
苏紫琼眸底蔓过浓浓的苦涩,眸光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傅明澜,身体微不可查的轻颤了一下,连忙压下眸中神色,乖巧的开口应答:“回母亲的话,傅府中的人,都……待我很好,也没有什么不适应的,一切都好,您且放心就是。”
苏双月目光自傅明澜身上略过,最后落在了苏紫琼面上,明眸微微眯起,眸中泛起一抹狐疑之色。
不过是三日的事情而已,苏紫琼又怎会突然变得如此乖顺,这倒真是蹊跷。
何氏亦是有些诧异的看着苏紫琼,心中同样不禁暗自揣测起来,一时间,倒是失神了。
坐在下首的曲氏见状,掩唇轻咳一声,以示警醒。
何氏这才回过神来,抬手扶了扶鬓间的金簪,唇边重新挂上得体的笑来,“如此,我便放心了。”
“劳母亲挂心了。”苏紫琼敛眸轻笑,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苏双月,张了张口,终是没有开口,微笑着转过头去。
坐于一旁的傅明澜,全程未发一言,只是略显阴沉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苏双月身上。
苏双月眸光自苏紫琼与傅明澜目光之前不停转圜,明眸中流转而过一抹探究之意。但眼下在大厅之内,不管事苏紫琼还是傅明澜,都未曾露出过多的破绽,一时间,苏双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苏紫琼与傅明澜在见过何氏之后,苏紫琼便带着傅明澜回了自己的院子。而苏双月,在帮何氏按摩之后,也走向了回凌霜院的路途。
正是繁花盛开的季节,侯府的精心培育的众多花朵正开的热烈,苏双月眼下心情颇好,便放缓了脚步,边走边观赏着周围的景致。
正感觉心情放松了不少时,方才准备穿过那一片颇为阴凉的假山处,耳边倏然传来一阵女子的惊呼声。
苏双月脚下步伐顿住,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假山后的动静。
“你这贱.人,我一天不打你,你便不长记性是不是!”
“我,我没有……”
……
什么时候,侯府内竟也出了男子公然在府中打骂女子的事情了?
苏双月眉心轻蹙,在心中细细揣摩一番,想了许久,倏然觉得,那女子嚅嗫委屈的声音,似是与苏紫琼极为相像,而这里,便是苏紫琼回她院中的必经之路。
这个想法一旦在心中生根,便无法控制的在心中滋生成长起来。
苏双月心中一动,忙上前两步,侧身贴在假山之上,探出头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假山掩映之下,苏紫琼正跪在地上,精致而又苍白的面颊之上,还挂着盈盈泪痕,而傅明澜则是高高在山,俯视着跪在地上,看上去颇为可怜的苏紫琼。
傅明澜绕着跪在地上的苏紫琼走了半圈,而后一脚踹在她的小腹之上,怒声道:“还有,我之前不是说了,不留在侯府过夜,你怎么还是答应了!”
从前最爱明艳色彩的苏紫琼,今日穿了一袭暗绿色略显老成的衣裙,略带灰尘的脚印丝毫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只轻轻一拍,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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