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九和清安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已经是月朗星稀,不过这并不妨碍百里蔚的好心情。
清安把手中提的竹篓往远子中央的空地上一放,立刻吸引了百里蔚的目光,“有趣。你们平常就吃这些?”他刚要继续问,这才看见身后的冥九,手里似乎提了几只野山鸡野兔子,这才激起了浓厚的兴趣,围了上去,连连称奇。
冥九被他瞬息万变的脸色唬了一跳,院门外的侍卫,听到自家主子不同往常,完全不顾形象,也是面面相觑。唯有苏双月好怪不怪地打量了那些野菜和动物一眼,淡然地吩咐,“把这几只山鸡和野兔都打理好了,就送到厨房来吧。”
“好。”冥九应得爽快,立刻就嘱咐清安端了热水,寻了青石边要蹲下来,却又立刻被百里蔚拦住。
百里蔚指了指地上那只被绑了腿还鲜活着的山鸡,“不就是杀个鸡么,小事一桩,我也会,让我来。”
“你不是认真的吧?”瞥见他决然坚毅的眼神,苏双月很是担忧。
冥九不解地看着百里蔚好一会儿。
“公子,这种粗活,万万不可……”清安和冥九两人来不及劝他,他已经挽起锦袍的衣袖,抽出了身后锋芒毕现的宝剑。
堂堂百里世家的公子,现今正用这样一把名剑……在她的院子里杀山鸡?
苏双月突然觉得没眼看,她也确实,在百里蔚手中的长剑扬起的那一刻,默默地抬手蒙住了眼睛。
院子里,剑影漱漱,一声山鸡的惨叫,破空而起,随之而来的,是满院的鸡毛,纷纷扬扬的落下来,就像下了一场雪。
好一场血腥的雪。
“不过如此嘛。”百里蔚满意地收剑,眼睛从剑锋掠过,得意忘形:“看来本公子最近的剑法维持了以往潇洒利落的水平,还是那么犀利干净,丝毫不沾血。”
他哼了一声拎起脚下的山鸡,那山鸡身上毛已经褪了个七八成,尽管已经死了,但还真的看不出伤口来,“我的小祖宗,你看我和冥九比,如何?”
冥九是巴不得他不提自己的名字,顿时低下了头,只想让他在郡主面前好好地炫耀,自己快些走开才好。
“好……很好。”苏双月讪讪地笑了,“百里蔚,不是我说……你还真的挺有天赋,你这把剑也挺适合杀鸡的……不如改行做了屠夫?”
听出这又不是真心实意地夸他,百里蔚气绝,干脆赌气拎着山鸡进了膳房。
苏双月眼角余光瞥见那一道身影随她进了膳房,微微叹了口气,也不想理会他,径自去拿炊帚——
“等等!!”
“怎么……?”
“小月月,你一个女子,怎么能做这种粗活!!”
话音刚落,身边身影带起风一动,苏双月视线被一道身影挡住,手中就忽然落了空。
百里蔚很是自我良好地回过头冲她一笑:“做饭嘛,不过如此,你以为本公子就做不成了?”
他笨手笨脚地扫好了灶台,又手忙脚乱地刷好了锅,把鸡摆在灶台上,再次抽出了剑,苏双月心里一紧,急忙先发制人:“冥九,你进来!”
冥九闪电一般闪身进屋,在百里蔚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中,把鸡剁成块,又用开水烫了一遍,这才放进了锅里。
苏双月看着冥九熟练地拉风箱,脸上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做这些的时候,苏双月很是专心,再没看百里蔚一眼。还没有人敢把他无视得如此彻底,某人叉着腰站在一边,面色已经黑得如锅底一般。他目光吃人一样,赌气地瞪着两人的背影,在心里暗暗地咒骂,真是不识好歹的女子,他舍下了到京城里喝酒撒泼的时间来到这儿,谁知道某人一点都不领情,讽刺他取笑他无视他,真是良心喂了狗……眼看百里蔚要发泄不满,苏双月倏而笑了:“再过一会儿,这菜就好了。”
百里蔚一愣,这才发现,周围热气沸腾,锅里已经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不一会儿,院子里溢满了山里野味独有的鲜香。百里蔚闻着这些令人饥肠辘辘的香味,顿时就把心中骂的酣畅淋漓的感觉抛到了九霄云外,面色和霁了些。
这小祖宗虽然不给他什么好脸色,心意还是有的。看在这菜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原谅她了。
菜全部烧好的时候,百里蔚很是得意,姿态甚高地端着菜肴自己进了屋,看得在场三人都微微咋舌。
这百里家的公子,也太不要脸太自我良好了吧?
“我的小祖宗,这可是我杀的鸡,你好好尝尝。”
四人一起围坐在桌边,全然没有什么主仆尊卑之分。百里蔚显然对苏双月这里的规矩还不太适应,但还挺乐意看见,嘻嘻哈哈的,先夹起筷子,给苏双月碗里添了一块肉,“你看看你,在这个鬼地方待着,这段时间都饿瘦了,我要是夜祁墨,我一定早就把你带出去,不让你在这里受委屈……”
“谁在这儿受委屈了?”
屋外突然飞来一句不咸不淡的声音,四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待看清来人时,四人的面色都不好看了几分。
苏双月吸了一口气,正要起身把来人请回去,手却被百里蔚扼住了,“太子不是偏居江南去了吗,怎么会来这儿?”
“这话应该是我要问你的。堂堂百里家的公子,怎么会出现在这格格不入的地方?”独孤陵卸下外袍,径自要迈进屋,忽而一道身影掠过,眨眼之间,他脖子上已经横了一柄长剑。
“冥九!”清安来不及思虑,惊叫声随之响起。苏双月暗暗地抽了一口气,却并不惊惧,对上来人直直盯着她的目光。
脖子上传来渗人的冷意,独孤陵的眼神却比剑光更冷。
“冥九……”他听清了这个名字,目光终于移向谈笑自若的百里蔚,“你的杀手,还是……夜祁墨的杀手?”
冥九将剑握紧了一分,“与其关心这个问题,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现在的处境。只要苏姑娘一声令下,你随时可能身首异处。”
“是么?”独孤陵斜睨了百里蔚一眼,仿佛在嗤笑他,“百里公子和苏姑娘,忍心让我就这么死了么?”
百里蔚突然朗声大笑着起身,走到独孤陵面前,“冥九,听清楚了吧,等会儿该出手时就出手,你要是心软了,我就替双月罚你。”
语气中,是苏双所陌生的狠厉。
烛火之下,独孤陵的笑容隐隐约约,目光却是一刻不减地凝在苏双月身上。苏双月心底泛起一阵恶心,没好气地回答:“冥九,放了他。”
“可是姑娘……”
苏双月捏紧拳头,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放了他。”
横在脖颈间的长剑缓缓落下,独孤陵拂开冥九的剑,发出一声冷笑:“看来你是夜祁墨的人。”
百里蔚双手交叉而握,鼻间一句轻哼,俊朗的面容上满是不悦:“现在可以说,你来这儿做什么了吧。”
“我来做个交易。”独孤陵看了一眼苏双月,径自拂衣在桌前坐下,“同夜百里公子,做个交易。”
“哦?”百里蔚生怕他对苏双月动什么歪念,也一股脑坐到苏双月身边,抬手隔开独孤陵痴汉般的目光,唇上还是一丝笑意,“你想清楚了,我百里蔚要的价,怕你给不起。”
“只要你给夜祁墨带句话,说我愿意和他合作,等到除去了独孤弋那个奸贼,我让他一世荣华,得偿所愿。”
苏双月难得开口,“你凭什么认为王爷会同意?”
百里蔚更是斩钉截铁:“现在外边天已经黑了,太子倒还在痴人说梦。你在位期间如何把冥王流放到岭南的,现在反倒要回来摇尾乞怜,真是可叹,可叹。”
他这一句骂得众人心中直觉爽快,清安和冥九不由得窃窃地笑了。
“你……”啪的一声,独孤陵把茶杯猛叩在桌上,“你们不要得意,现今这还是有我在的地方,你到这龙潭虎穴来,就没有想过我会为了让你闭嘴杀人灭口吗?!”他恼羞成怒,环顾四周,“不止是你,这里的所有人,都在我掌握之内!”
百里蔚愣了一下,见到苏双月冷下来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么,蓦地大笑揽过苏双月的肩:“我的小祖宗啊,怪不得我总是觉得不对劲。敢情那远门外围了一圈的人,都是派来盯着你的?”
苏双月不语,蜡烛正点在桌中央,将她的脸庞映得明亮。她顿了顿,挪开了百里蔚的手,却被他揽得更紧,“太子想要派人看守着就看守着吧,反正我也嫌这里不够热闹,人多了正好,这样小月月也不缺杂役……”
独孤陵的目光就像一把刀一样,顿在百里蔚揽着苏双月的手上,似乎恨不能将两人挫骨扬灰。苏双月偏过头看百里蔚,幽幽的无奈。
就在百里蔚以为会讲他刺激走的时候,独孤陵眸中翻涌的情绪却是又沉冷了下来,“双月,今夜难得见你一次,我要留在这里用晚膳。”
谁赏你的颜面?
来百里蔚这一个活宝就算了,再来一个恬不知耻的独孤陵,苏双月无语望向窗外漆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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