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想着傅明敏和几个宫人忍着怒气而去,无衣欲言又止。
苏双月此时只觉得煞了她们的威风,很是解气,“怎么了?”
“奴婢是觉得……”
“你也觉得我是以下犯上了?”
无衣将头扭到一边,连忙摆手解释:“奴婢不敢。皇后娘娘若是有意害姑娘,郡主适当防卫,当然是应该的。只是、奴婢是怕苏姑娘这么一闹,会惹得皇后娘娘凤颜大怒,到时候更加刁难姑娘,让姑娘在宫里举步维艰……”
“我现在就好过了?”苏双月喟叹一声,想起傅明敏的作为,没来由的觉得阴险恶心气闷,连忙顺手端起茶盏,往口中灌了一口茶水,“我现在被她困在这座宫城里,何尝不是寸步难行!”说到这里,她抿了抿唇,“她如果真的要害我,以她的本事,无论我在何处,都逃不了的。”
无衣的声音倏地带了欣喜:“姑娘的意思是,皇后娘娘并不想加害姑娘咯?”
苏双月一愣,看了她许久,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无衣,你这个愣头青是怎么当上这朝凤宫的大宫女的?”
“姑娘!”无衣知道她又在拿自己开玩笑了,秀眉一拧,“奴婢是真的担心姑娘安危才问的!”
苏双月扑哧笑了,细细思量了一阵,才缓缓地说:“她只怕是巴不得我死,但又不能让我就这么死了。”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无衣歪了头,想要继续问的时候,苏双月神情却沉冷下来了,手中擎着杯盏,只是定定地看着窗外,也不回答无衣的话,看了许久,眼中忽然划过一丝狡黠,笑得如一只计谋得逞的狐狸。
“无衣,你看,谁会成为这满庭花中零落后又被尘土碾碎的那一朵呢?”
无衣似懂非懂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偏殿的木槿花飞了满院子,将将飞进雕花窗子里来。可能是傅明敏回去后下的令,院外的侍卫果然撤去了大半,偏殿又恢复了往日的凄清景象。凉风刮落木槿花,似雪一般,吹得面生疼,无衣心疼道:“郡主,外面风好大,我们关上窗子吧。”
“关了吧,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倒还真清净。”
无衣关上窗的同时,回看了苏双月一眼。这个她才认识几日的姑娘,这个令朝野和深宫都颇有耳闻的姑娘,这个传闻中是红颜祸水的姑娘。像个饱经风霜的侠客,把很多不为人知的往事都埋藏在她的眉间……
这夜,苏双月依旧百无聊赖地翻着医书,无衣忽然从正殿回来,把皇后娘娘调查身边宫女的事情一一禀报了苏双月。正殿可是早就掀起了一场大风波了。苏双月沉神听着这些消息,听到皇后如何如何调查身边人时,只是置之一笑,为傅明敏贼喊捉贼的伎俩感到好笑而已。
但她终究还是低估了傅明敏的聪明。
翌日醒来,已是天晴大亮。无衣不见了。
直到她殿里殿外唤了很多声,才隐隐发觉,是无衣出事了。
“姑娘?”就在她跑出偏殿时,好巧不巧地,撞到了一个人。肩上传来的疼痛让苏双月瞬间清醒过来,她猛地一抬头,认清楚来人气焰嚣张的一张脸时,压抑不住的情绪撑到了极限。
来人正是傅明敏的贴身侍女,采莲。
“我的婢女呢?”不用想也知道与她们有关系,苏双月干脆劈头盖脸地问她。
还未听到采莲回答,几声脚步便立刻临近了,待到苏双月转身,见到的是更为刻薄的几张脸。
“嗬,今天真是个大日子,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和嬷嬷都赶着来找我。”尽管她嘴上毫不留情的奚落,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这嘲讽的语气似乎是引起了嬷嬷们的几声冷笑,苏双月怒瞪着她们,领头的何嬷嬷便走上来,一笑,整张脸好似一颗干瘪枯瘦的核桃:“可不是呢,皇后娘娘特意让老身和采莲姑娘前来,请姑娘去看一场好戏。”
苏双月正要发问,采莲更快一步地走到她面前:“瞧嬷嬷,都把姑娘吓到了。哪是什么好戏,不过是娘娘昨日盘点了一番,抓到了意图加害姑娘的凶手,这会儿正在正殿边的水榭,要姑娘去看看呢。”
苏双月仍是狐疑,采莲笑得粲然,伸手道,“郡主,请。”
“姑娘,您这边走。”
何嬷嬷躬着腰,恭敬地引着苏双月走向水榭。
似乎与夜祁墨待得久了,她也练就了极佳的耳力。才一踩上石阶,苏双月就隐约听见,在晴光泼泻的天色里,明显的夹了一线刺耳的咒骂。
苏双月眼锋一扫,蓦地便瞧见,在水榭一群人之中,几个嬷嬷正持着棍棒,手中的黑影高高举起,停了一瞬,重重落下……
围在那儿的人多得异于寻常,隔着重重人影,苏双月没能看清谁挨了打,只是似乎听见有女子的惨叫求饶声,还有棍棒划裂空气,割破宫女肌肤的声音,即使是隔这么远,也让苏双月的心惊颤地抽.动了下。苏
双月不由得蹙了蹙眉。
“好!你们嘴倔是吧?那你们再问问这刑杖,看你们嘴还倔不倔!”在离亭子不到几步的地方时,苏双月总算听清了这凶厉的声音。
刑杖?
苏双月心中一跳,猛地冲过去,拨开人群——还好,受刑的宫女里,并没有无衣。
她刚落下的心,又因为这起起落落的刑杖和宫女的哭喊声提了起来。
傅明敏像是刚发现苏双月来了,原本坐在凤榻上漠然地“观赏”着宫女受刑的她,见到不远处的那个身影,顿时眉开眼笑,起身相迎:“双月,你可算是来了,我在这儿都等了有三个时辰了。”
三个时辰?苏双月敏锐地察觉到她话语中流露的快意,眉头锁得更深,推开她的手自己坐在傅明敏事先安排的座位上,不知怎么,心里却一直平静不下来。
傅明敏示意采莲给苏双月倒了盏茶,苏双月见她神情镇定,便微微饮了一口。
“娘娘这是在做什么?”
傅明敏端着茶,抿了一口,摆手示意施刑的嬷嬷停下。待亭子里归于平静的时候,她只淡淡看了一眼地面上狼藉的血迹和浑身是血的几个宫女,轻轻地笑:“双月,你还不明白么,我是在惩罚意图加害你的凶手啊。”
苏双月愈发猜不透了。但她也不愿多问,那几个宫女她平常只在正殿见过几面,如果是傅明敏为了撒气随便挑了几个宫女撒气,也不是不可能。
“双月管不着这些。只是想问娘娘,待在我身边的那个宫女呢?”
“哦?”傅明敏饶有趣味的勾起一抹笑,假装听不懂,“偏殿的大宫女……采莲,你把名籍呈上来,给苏姑娘看看,这里可有她说的那宫女的名字。”
采莲允诺,随即呈上了一本名册,递给苏双月时,瞥了眼她狐疑的神情,莫名地轻哼了一声。
苏双月淡淡地拿过名册。这名册上,只有十几个宫女的名字,有几个莫名其妙地被墨笔圈了划去。而以苏双月的记忆,勉强记得其中几个宫女,正是在正殿当值的。她突然陷入了一阵恐慌中,指尖微微掐住纸业,似乎要印证什么一般,急忙翻过了第四页——
猛地一记惊雷在脑中轰鸣开,随即,是经久不散的愤怒,懊恼,悲痛,交织在一起……苏双月难以置信地瞪着不远处地上血迹斑斑的几具躯体,眼眶里有什么抑制不住地跳动,最终,把她眼中的世界,都洇成轰然一片。
傅明敏如愿以偿地见到了苏双月脸上出现的悲怒莫辨的神情,翻滚着的浓浓恨意似乎得到舒解,她缓缓地绽开了一个魅惑的笑意。
“有人在宫里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这册子上的名字,都是已经招供了的人。双月你看看,可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有这几个宫女,”傅明敏将目光投向地面半死不活的几个人,“也是些胆大的,在宫里搅弄风云。”
苏双月深深将头埋进衣间,神情莫辨,音嗓是压过度压抑的颤抖。“娘娘是有了确凿的证据?”
“人证物证俱在,双月,你若是不信,大可以问这朝凤宫里的人。”
是啊,人证物证俱在。死人还需要人证物证么?不过是借刀杀人,借此机会,傅明敏铲清了顾春锦的人,也铲除了苏双月在这宫里难得的温暖。苏双月在心里冷冷发笑,蓦然抬起头,将压抑的情绪尽数收进了眼底:“娘娘为臣女考虑,臣女谢娘娘大恩。”
朝凤宫这边的动静,很快便引起了独孤陵注意。独孤陵赶来时,见到地面上残存一丝气息的宫女和定定地立在傅明敏身前的苏双月,自然不明白状况,傅明敏却是瞬间换了另一副神色,凄凄惨惨地抹着泪投进独孤陵怀里,一边数落着是顾春锦往朝凤宫安插了一些搅弄风云的人,甚至还意图加害苏双月。
“皇后说的,都是真的?”独孤陵神情严肃,目光却是停留在苏双月身上,犀利地捕捉到她怔怔凝目的神色。
苏双月没有回答,只是敛去神情,看也不看他。独孤陵不解地把目光转向其他人,几个嬷嬷连忙称是。
“真是胡闹!”事关重大,独孤陵登时腾起怒气,一气之下,直接下令将顾春锦禁足十日。
这日,圣上的旨意降临顾春锦寝宫,公公的声音在宫殿中回荡,顾春锦听着那一字一句,身子气得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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