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氏流产了。
苏双月给薛凝把过脉后,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宁德候府的下人火急火燎地来到宫门外,层层通报下,曲氏流产的消息送到苏双月这儿时,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什么!?嫂子流产了?”苏双月愣一下:“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这一会儿功夫,怎么可能会流产呢?”
薛凝大着个肚子,听到曲氏流产的消息,连她的心也一坠。作为一个母亲,她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她连忙让人替苏双月收拾东西。
“你快回去,我这儿没有妨碍,这几日你在家好生照顾曲氏,就不用过来了。”
苏双月感激地看了薛凝一眼,提起药箱,一溜小跑朝回走。在回宁德候府的路上,她通过询问来传信下人得知,曲氏乃是失足跌到,肚子正撞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这才导致流产。
失足?
曲氏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有多在意,苏双月再清楚不过,她素日里小心谨慎,怎么可能会无端摔倒,再问其他,下人便不知道了。
马车在宁德候府前还没有停稳,苏双月便跳了下去,被留在府里的白芷连忙迎上来,她急得都要哭了。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她一路跟着苏双月急急忙忙地朝曲氏的住处走,便走便说:“少夫人哭天抢地的,谁也不让碰,您快去看看吧。”
“孩子怎么样了?”
“已经变成一滩血流出来了。”白芷不忍说,“夫人请来的那些大夫,少夫人一个也不见,奴婢也不知道少夫人现在情况究竟怎么样。”
白芷边走,边交代这边的情况,到了曲氏的门外,苏双月差不多知道她前往皇宫之后,家中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曲氏失足摔倒时,玛索也在场,此事跟玛索脱不了关系。
何氏和福嬷嬷焦急地在曲氏的门外来回踱着步子,苏凌风也在,但他的脸上却都是不耐烦的表情,显然他不想留在这儿。
苏双月瞥见苏凌风的样子,顿时一肚子火。屋里躺着的那个是他的妻子,刚刚死去的是他的孩子!如果不是知道他中了蛊毒,心窍被迷惑,苏双月恨不得上前给苏凌风一拳!
何氏见到苏双月,似是见到救星般,连忙走过来抓过她的手,急切说道:“七丫头,你快进去看看。”
她丝毫不耽误,立刻推开门进去,听见推门声,曲氏抬眼看也不看门口,直接撵人道:“出去。”
曲氏的声音死气沉沉的,十分阴郁。
苏双月朝前走了一步,曲氏声音提高:“我让你出去!”
“嫂子,是我。”苏双月转身关好门,拾起地上被曲氏扔飞的枕头、被褥等物件来放到一边,放慢脚步轻缓走到曲氏面前。
她终于抬眼看向苏双月,苏双月走到床边,双目交汇的一刹那,曲氏突然坐起来,一下子抱住苏双月来,嚎啕大哭。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泣不成声。
苏双月轻柔地拍着曲氏的后背,柔声哄着。她不敢问曲氏这个海子角究竟是怎么没了的,只怕问起来,更惹曲氏伤心。
“嫂子,这个孩子没了,咱们还可以再生一个,你莫要难过了。”苏双月轻声哄着,把曲氏缓缓地放倒在床上,手搭上她的脉搏。
她腹中的那个孩子,果然没了。
苏双月看向被血染得殷红的被褥,嘴巴张合间,不知鼓了多大的勇气,才问出口:“嫂子,婴儿的尸首可跟着那些血一起排出来了?”
曲氏闭上眼,一言不发,战战兢兢守在旁边的婢女俯身上前,小声对苏双月说道:“还未曾见到形似婴儿尸体的东西排出来。”
她刚刚从皇宫回来,身上医箱还未卸去。听婢女说完,苏双月立刻把医箱摘下来,取出里面针袋解开,掀开曲氏的衣裳,银针一阵阵扎进曲氏的肉里。
曲氏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银针入穴虽痛,哪里及得上她心里的痛。
随着银针入穴,有一股颜色已经发深的血液从曲氏的下.体派出,一同排出的还有一团蜷缩的粉色的肉。
那哪里是肉啊,分明是曲氏的孩子。
曲氏似有所觉,在孩子真的从自己身体里掉下来的一刹那,忽然睁开眼:“我想看看他。”
“莫要看的好,看了,只会徒增伤感。”苏双月说着,捧起已经成形的的婴儿来,递给婢女,婢女会意,接过婴儿便朝外走。
曲氏猛地起身,去抓那个婢女,却被苏双月拦下。
“站住!让我看看我的孩子,让我看看我的孩子!”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婢女的脚步匆匆,转眼便出了这间房子。
“为什么不让我看看我的孩子,为什么不让我看我的孩子?”曲氏抓住苏双月的领口,大力摇晃着苏双月,声嘶力竭地质问。
面对曲氏的反常无礼,苏双月一言不发,只生受着。她如果能够把心中情绪发泄出来,对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里面的动静,站在门外的何氏听得一清二楚,那个被婢女拿走丢掉的孩子,何氏一眼也不忍看。
对于这个还未见面,便已经离去的孙子,何氏也十分惋惜难过,却也只是惋惜难过而已。她心里的痛,不及曲氏的千分之一。
候门将相家的女眷,向来母凭子贵。这个死去的孩子,对于曲氏来说,不止是自己的一块肉,更关系着自己未来的荣华富贵,以及她在宁德候府的地位。
也不怪曲氏如此歇斯底里了。
好不容易安抚好情绪失控的曲氏,苏双月身心俱疲地从走出来,苏凌风已经离开了,倒是何氏还守在外面。
“怎么样了?”苏双月一出来,何氏便急忙问。
苏双月摇头说道:“我回去之后开两个调养的方子给嫂子,她现在情绪激动,身体也虚弱,需要人照顾。”
如果苏凌风能在曲氏跟前照顾安慰,最好不过。如今情形,苏凌风连曲氏的面都不愿意多见,又怎会衣不解带在一边伺候呢?
照顾曲氏的任务,只能够落在曲氏身边的丫鬟身上。
“人没事就好。”
何氏最怕的,就是因为这个孩子,曲氏再有什么三长两短。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们站在曲氏门外说的话,多多少少会传进曲氏的耳朵里,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母女二人穿过回廊,来到何氏的住处之后,苏双月才出口问道:“嫂子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没的?”
何氏叹口气,说道:“她和玛索起了口角,玛索故意把她绊倒在地,孩子就这么没了。”
她解释的简单,只一句带过,苏双月却仿佛看到了曲氏和玛索起争执的场景。不论曲氏对玛索做了什么,她这一推,就是一条命啊!
这蛇蝎女人,竟然狠毒至此!
“玛索何在?”苏双月咬牙问。
何氏支支吾吾不敢说,福嬷嬷看看何氏,又看看苏双月,最终一咬牙,说道:“因为这件事,夫人要把玛索沉塘,少爷却威胁夫人,把她带出去了。”
“带出去了?”
福嬷嬷点头:“少爷说我们容不下玛索,让她留在宁德候府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遭到咱们的暗算,让人去外面觅院子去了。”
“大哥这是要带着她去外面住!?”苏双月十分震惊。
她料到被蛊虫所控制的苏凌风会变得无情,却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无情!玛索故意害死了他的孩子,他竟然还要维护玛索!
“双月,你可找到解毒的方法了?”何氏语气稍显哽咽:“再这样下去,宁德候府非要因为那个女人闹得鸡犬不宁不可啊!”
“她若是只在宁德候府闹腾也就罢了,她和凌风搬出去,我眼不见心未净。但她是狄戎人啊,若她接近凌风还有更大的目的和阴谋,牵连到咱们宁德候府,曲家,便是我们的下场啊。”
蛊虫乃是苗疆秘术,向来不外传,书籍中对于蛊虫虽有记载,但解蛊的方法却没有一星半点儿。
玛索为何能够得到可以控制人的蛊虫,苏双月不可而知,她仅知道,凭自己现在的能力,想要解蛊,还差得远。
她摇头说道:“还没有找到,但母亲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解蛊的方法的!”
何氏顿显失落:“我知道了。”
她现在没有和苏双月说家常话的心情,曲氏意外流产,无疑给予何氏沉痛的一击。她打发苏双月下去之后,瘫坐在椅子上,福嬷嬷十分有眼力劲,连忙走到她身后,替她捏打肩膀。
这位向来镇定从容的妇人,脸上终于流露出疲倦和悲戚的表情来。
福嬷嬷只捶捏何氏的双肩,何氏不言,她便不语,一时间气氛寂静无比。良久,何氏才换了个姿势,擦了擦眼角湿润的泪花,微微打起精神来。
“凌风跟着那妖女搬出宁德候府的消息,一定不能让少夫人知道,明白吗?”
“老奴明白。”
“让府里的下人把嘴巴管严了,若是少夫人问起来,就说前线急召,凌风带着玛索回去了。”
“是,夫人。”
何氏又沉默很久,才开口再吩咐道:“那妖女接近凌风的目的不明,你派些机灵的好手暗中跟着她和凌风,有什么异动,立刻动手把她捉住!必要时期,可见机行事!”
“是,夫人。”
福嬷嬷亦是玲珑心思的人,她很快把这两件事吩咐下去,被指派的其中一名好手疑惑地问:“福嬷嬷,夫人所说见机行事是指?”
她不言语,只是做出一个“咔嚓”的手势,这些好手瞬间被明白了。
只玛索杀了她未出生的孙儿这一件事,何氏便轻饶不了玛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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