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仿佛是一种被玩弄的愤怒，自潘明月心底蔓延开来。

　　她没办法控制那种愤怒，因而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猛地一脚将总裁办公室门踹开。

　　嘭，一声闷响。

　　办公室里两人，同时愕然抬眸。

　　楚秋寒坐办公桌后，而站在他面前，是总裁秘书团负责人。

　　说是秘书团，实际上公司人眼中，不过是楚秋寒的狗腿子而已，甚至公司中传言，楚秋寒会做许多拿不到台面上的事，都是秘书团代劳。

　　潘明月在公司中也曾听到过那种说法，可她绝不相信。

　　但此时此刻，那种坚定不移的信任，仿佛是有些松动了。

　　“你先出去吧。”楚秋寒森森开口。

　　秘书团负责人欠身，继而转身离开，从办公室外，将房门关了上。

　　偌大办公室里，便只剩她与他两人。

　　楚秋寒自办公桌烟盒上抽一根香烟出来，却并未点燃，只夹在食指与中指当中。

　　仿佛是这种下意识的动作，便能够缓解他情绪。

　　“你都听到了？”他低声问。

　　“是。”潘明月攥紧拳头，手腕止不住轻轻颤抖：“楚秋寒，你骗我。”

　　楚秋寒皱眉，抬眸望她说：“我几时骗你了。”

　　“你答应过我，放过莫少言，可却背地里却叫人去抓他！这难道不算是骗我么！”潘明月抬头嗓音。

　　在说这番话时，她视线也不由得模糊，是不知不觉间，被泪水染湿了眼眶。

　　“他那般伤害你，我怎么可能放过他！”楚秋寒语气中带了些恼，他豁然起身，而那根香烟却已经在他的双指之间被揉捏的有些变了形状。

　　“可你答应过我……”他的承诺，是潘明月唯一的坚持。

　　楚秋寒却是在此刻避开了她目光，垂眸说：“我只答应过当时不会把他送到警局，可并未答应你不会秋后算账。”

　　潘明月的身子向后踉跄了几步，嘴角生硬扯起说：“这算什么？算是跟我玩文字游戏的么？”

　　那嗓音中已经多多少少带了些哭腔。

　　楚秋寒绕过办公桌，踱步到她面前来，轻轻揽住她肩膀。

　　她却只是挣扎，从他双手里挣扎出去。他却强行摁住了她，不许她再有任何挣扎，而后，他轻轻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抬头，他便见到了她眼眶里的泪。

　　“不许哭。”谈不上是命令，更多的是恳求语气。

　　潘明月望着这张令她迷恋的脸，泪水却无论如何也难以止住。

　　“你为什么哭？”楚秋寒似不理解她的泪，语气中带着疑窦说：“你在为莫少言流泪。”

　　说后半句时，他嗓音陡然冰冷了许多。

　　她愕然，在他说那话瞬间，她似乎仿佛就连哭也忘记了，只是瞪大眸子，直挺挺看着他。

　　“我记得你与我说过，你对莫少言已经没有任何感情。”楚秋寒嘴角挑起，是一抹略显自嘲的笑：“看来不是我骗你，而是你一直都在骗我。”

　　潘明月摇头，泪水自眼角甩落出去。

　　“我没骗过你！”她带着哭腔，语气却很决绝。

　　“可你在为另外男人流泪。”楚秋寒微侧着脑袋，轻轻捧起她面颊，拇指也便是很自然而然为她揩拭着眼角的泪。

　　潘明月生生吞咽唾沫，强行忍住泪珠：“我哭是因为你骗我，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莫少言！”

　　“莫少言犯了法，我不过是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而已。”楚秋寒的语气显得有些急促，是动了怒：“这有什么问题！”

　　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的确，她似乎没有偏袒莫少言的立场和理由，可或许是在那仓库里时，他跪地求饶的神情，也或者是当她提起曾经回忆他便将匕首抛掷在地时的那一瞬间，打动了她的心，让她下定决心不会取追究他这次的暴行。这是她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秋寒。”潘明月呼口气说：“那么我现在再一次认真恳请你，不要因为我再去对付莫少言了，可以么？”

　　她说这番话时，目光紧盯着他。

　　他双眸逐渐深邃，仿佛是陷入到沉思里去，那种深邃而迷惘光只在他双眸里持续十几秒钟，而后又变得清晰明朗起来。

　　“不行，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他斩钉截铁开口。

　　潘明月苦笑，自顾擦拭了脸颊上的泪，点着头说：“好，你想怎么做都随便你，可我才是受害人，我不会去警局录口供，更加不会出庭指证！！”

　　那几乎完全就是赌气的话。

　　楚秋寒只微微摇头说：“明月，即便你不出庭指证，我也有办法定莫少言的罪。”

　　“所以你是打算，设计陷害了么？”潘明月几乎出于本能的将嗓音压低，语气森森。

　　楚秋寒眸子阴冷下来，森森问：“设计？你的意思是，只许别人算计我，不许我算计别人么？若非有人设计，我父母又怎会死于非命？”

　　潘明月愕然：“可莫少言并没有参与当年对你父母的设计呀？”

　　“但他是潘云曦的现任丈夫。”楚秋寒眸色便显得极为低沉：“我对付他，有什么问题？”

　　“那么，你宁愿欺骗我也要对付莫少言，到底是因为他伤害了我，还是因为他是潘云曦的丈夫？”潘明月这般说时，语气中已然带了些悲怆。

　　楚秋寒面色陡然肃，颜色铁青：“你觉得呢？”

　　她不再回答，只向后退了几步，凝视他片刻，而后猛地转身，离开总裁办公室。

　　可他终究也并未追出来。

　　潘明月冲出公司，在狂奔同时，也在拼命擦拭面颊上泪水。

　　可泪却是擦，便越是多，仿佛也是特意在与她赌气一般，直至在街道边儿上叫了计程车，上了车后，才彻底释放情绪，放声痛哭起来。

　　“小姐，您要去哪儿？”司机先生一脸愕然，小心翼翼问。

　　“呜呜呜，我去警察局，麻烦您快点儿开车吧，呜呜呜呜……”她呜咽着说。

　　是不想再楚氏集团大厦门口多停留片刻。

　　司机先生颔首，又很紧张问：“需要我帮您先报个警吗？”

　　她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泪说：“请您快开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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