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明月在警局外整理了一番情绪。

　　虽眼睛还是红肿的，但至少眼角不再挂着泪。

　　申请与莫少言会面，比她想象中要顺利得多。

　　潘明月自报姓名时，办事警员就显得恭敬了许多，是亲自带她去会面室，且优雅又极具礼貌自外将会面室门关掩了。

　　而莫少言是从另外一道门进入。

　　他见了她，本灰暗眸子里仿佛是闪耀出一道光来。

　　“感谢你还会来看我。”这是他坐下来时所说的第一句话，语气中充满了感激，且并非是刻意做作。

　　潘明月皱着眉，盯着他手腕上冰冷手铐看。

　　“你还好吧？”她本是拟定了许多要与他说的话，可到了嘴边，却又只剩下这几个字。

　　“这种地方，其实我不是第一次进来。”他环顾四周，感叹似说：“习惯称不上，但对我来说，被关在这种地方，也万万谈不上是什么煎熬。”

　　此刻的他，与前番仓库跪地求饶的他，仿佛是判若两人。

　　“我不会做笔录，更加不会取法庭上指认你。”潘明月垂眸，是不忍直视此刻他的眸子：“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你一定会被无罪释放。”

　　莫少言无奈笑着摇头说：“我知道要对付我的人是谁，这件事的结局，恐怕不是明月你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潘明月的心咯噔一下，楚秋寒面孔陡然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

　　她抿着唇，本能想要为楚秋寒辩解一般，可却又无话可说，只能愣在那里，显得有些窘迫。

　　“好在你还愿意来看我，而且又没提出什么非分要求来，我已经很知足了。”莫少言压低了嗓音，语气中显带着极明显的恼恨。

　　“在我之前……还有人来过么？”在这一刻她仿佛是看穿了他怀有心事，脱口问。

　　“有。”莫少言眸子陡然肃立：“就是我的妻子，潘云曦。”

　　那女人明明上午时分还在医院门口闹事，转而竟来看望过莫少言，且比潘明月还更快了一些。

　　她办事效率，也是高的令人惊叹了。

　　“你放心，什么人在对付你，我也很清楚，我一定会劝说他改变注意。等你从这里走出去，就跟潘云曦好好生活吧。”潘明月深呼吸着说。

　　可这番话，仿佛是半个字儿都没进到莫少言耳朵里。

　　他垂着眸，摇着头，神情颓废到了极致：“你知道潘云曦跑到这里对我说了什么话么？”

　　潘明月微楞，继而缓缓摇头。

　　“她tm对我说，要跟我离婚！”最终，莫少言粗声粗气将这话说出来。

　　对潘明月而言，这消息几乎能用雷击一般，她后背猛然僵直，锁紧眉头。

　　她用掉几秒钟来消化这消息，而后把语调放的很稳说：“所以你是答应还是拒绝了？”

　　莫少言桀桀笑了笑，垂着头斜着眸子望她说：“我当然是打赢她了。我原本就根本不爱她，既然她主动选择放弃这段婚姻，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这话难辨真假。

　　“你不能赌气！”出于本能，潘明月自然不希望两人当真离婚。

　　不离婚，至少还有个形式上婚姻的框架牢牢将潘云曦框在其中，此时尚还有这框架牢笼，潘云曦面对楚秋寒时便已然可以用放浪来形容。

　　倘若她真的离了婚，回到单身，只怕会立刻对楚秋寒发起更加猛烈追求。

　　单单只是想想，潘明月便觉阵阵头疼。

　　“明月，我根本从来没有爱过她。”莫少言压着眉头，语气极决绝说：“当年我之所以会选择娶她，是因她骗了我！是她勾引了我！在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包厢里，她灌醉了我，不，我想那不仅仅是一瓶酒，里面必然也掺和了其他东西，否则我怎么可能醉的那么快，又怎么可能稀里糊涂跟她上了床！”

　　那时曾经发生的事。

　　若从前，潘明月必然充满了兴致，可如今在她听来，只觉乏味，也甚至反胃。

　　“即便第一次，你是被她骗了。那后来了，第二次、第三次……难不成每一次她都给你下过药了么？”潘明月嗓音不高，可反问时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是掷地有声：“说白了，一个白富美投怀送抱，任谁也不会拒绝的吧。”

　　那语气中自然是有些讥讽味道。

　　“不错，我或许是迷恋她的身子，但那绝不是爱！”莫少言嗓音猛抬高，便似吼叫般说：“那只是单单的情欲而已，我对她，跟对你完全不同！曾经我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我什么时候强迫你把第一次交给我？”

　　潘明月皱眉，可这话，她却无处反驳。

　　曾经的她是很体贴，若非如此，当年的她也绝不会那么死心塌地的爱着他。

　　可自从他与潘云曦结婚消息传入她耳中后，所有的爱恋几都在瞬息之间转变称为厌恶憎恨。

　　但如今，她对他连恼恨的情绪也没有了，更多的是如同面对一个陌生人的态度。

　　她本就同情心泛滥。

　　此刻的她对莫少言的情绪不过是同情与不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现在潘云曦要跟我离婚，那太好了。”莫少言嘴角浮现出一丝不由衷的笑：“从今而后，就让我们彻底回到从前去吧！”

　　他所指的“从前”，自然是他们曾经朝夕相处又相互暧昧的时光。

　　“时间只会向前推移，是绝对不会倒退的。”潘明月嗓音略显冷漠说：“这么简单的道理，少言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莫少言面颊上那抹希望神色，瞬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惨白颜色。

　　“你……你还是决议要嫁给楚秋寒么？”

　　“是。”潘明月咬唇说：“当日你在仓库里那样对我，我都不曾改变主意，难道现下我就会改了想法了么？”

　　莫少言先只是自嘲UI微笑，而后那笑声转大了，只是笑声当中充满了无奈与失落。

　　不知几许，他笑声方才逐渐减少，笑声消失，他脸色也立刻变得极为严肃起来。

　　“你走吧。明月，从今以后，也不需要你再来探望我。”他起身，背对她冷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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