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明月长大嘴巴。

　　许久都没说出话来。

　　心脏移植，只听起来就觉是很复杂的手术。

　　“即便是心脏移植。”黎向晚吸鼻子，泪水止不住的外溢，嗓音已经止不住的颤抖：“也只有百分之六十的概率可以使他活下来。”

　　“没事，一定会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潘明月反复念叨着。

　　可她自己也很清楚，这不过是聊以自慰的话罢了。

　　黎向晚只是哭，扑进潘明月哭。

　　那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哭声，令潘明月听了心碎。

　　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面前这女人，只能轻轻拍着她后背，倾听着她的哭声。

　　哭泣持续了好久。

　　当那哭泣停止时，潘明月的胸前已经被她泪水染湿了一大片。

　　“对……对不起，弄湿了你的衣服。”黎向晚勉强擦拭了泪水后说。

　　“没关系。”潘明月深呼吸，低声说：“你现在感觉好点了么？”

　　黎向晚摇头，双臂挺直，搭在方向盘上，低着头说：“明月，我不想回公司，你陪我去喝酒好么？”

　　现下黎向晚那神情，不管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潘明月都会义无反顾的同意。

　　她不忍让黎向晚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再承受任何不悦。

　　酒吧街。

　　潘明月不常来这里，也不喜欢这里喧闹的氛围。

　　黎向晚叫了好多酒，也不顾什么酒水搭配，更加顾不得口感味道。

　　她只是单纯的想把自己灌醉而已。

　　潘明月阻拦她，可并没有什么效果。

　　“明月，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碰到一个真正值得去爱的人是一件概率多么小的事情。”黎向晚醉眼蒙松，单臂搭在潘明月肩膀上，大声说：“遇到了，就一定要牢牢把握住才可以。”

　　“我知道。”潘明月咬牙说。

　　“你真的知道吗？”黎向晚笑容充满无奈说：“那你为什么要放弃楚秋寒？你不是很爱他的嘛？”

　　潘明月的心不自觉阴沉，本不想喝酒的她，在听黎向晚这般说后，也不自觉抓起面前那杯威士忌来，仰头大口喝了。

　　“你在怕。”黎向晚黯然，垂眸说：“你怕失败，所以你不敢大声的表白，不敢强行把那个男人留在你身边对吗？”

　　“我没怕。”潘明月咬牙，沉沉说。

　　“没怕？”黎向晚笑了声说：“你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从前我不理解，现在我可算是明白了。来，明月，你望着我。”

　　她说着，双手重重抓住潘明月肩膀，强迫她与她面对了。

　　“用你的内心告诉我，你每晚入睡前，脑袋里想着的是谁？”黎向晚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潘明月的脑壳说：“你每天清晨醒来，睁开双眼最想见到的人是谁？回答我，立刻回答我！”

　　黎向晚催促，也或许是因为喝醉了酒的关系，她的嗓音仿佛是具备某种诱惑力一般。

　　让潘明月不自觉开口，尚未意识到自发生什么，嘴巴却已经将“楚秋寒”这三个字说出来。

　　她面颊虽然愕然，可内心实际也很清楚，自己从来都没忘记过楚秋寒。

　　且这一生，只怕都没办法忘记了。

　　黎向晚打了个响指，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来，挑眉说：“这才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潘明月长长呼口气，只说：“向晚，你喝醉了。”

　　那天，黎向晚喝了超多的酒。

　　她的酒量本比潘明月要大了很多，可那晚从酒吧里出来时，她已经烂醉如泥。

　　潘明月是很吃力的才将她扶到计程车上。

　　不知该把她送到哪里去，只好让计程车回公司。

　　将她扶到董事长办公室内室去，放倒在那张宽大的双人床上。

　　黎向晚嘴巴开合，仿佛在说着些什么不想让人听到的醉话。

　　不知何时，胡浩然已然站在办公室内室的门口位置，他苍白着脸色，紧锁着眉头，望着床上烂醉如泥的黎向晚。

　　潘明月转身，见到胡浩然稚嫩面颊上的苍白时，也有心疼，吸了吸鼻子说：“浩然，向晚就交给你照顾了，你可以吧？”

　　“总裁。”胡浩然切齿，面部肌肉绷紧说：“我的工作是总裁助理，而不是董事长助理，照顾董事长，不在我的职权范围之内。”

　　那冰冷的话，让潘明月的心猛然一震。

　　“你那叫什么话？”她瞪大眸子说：“向晚是为了谁才喝到这么醉，难道你心中还不清楚么？”

　　“我不清楚。”胡浩然冷着脸说：“至少跟我没关系。”

　　潘明月的心沉下去，猛然扑过去，双手狠狠揪住胡浩然衣襟，几乎将他单薄的身躯直接怼到墙壁上去了。

　　后背撞击墙面，发出很沉重的响声。

　　“你说什么你！胡浩然，你如果这么对待向晚的话，我可绝对不会放过你！”潘明月愤怒到极致，咬牙切齿说。

　　胡浩然却苦笑，并未反抗，双眸泛红望着潘明月说：“总裁，我还能怎么做？我留在董事长身边，只会成为她的累赘而已。你也看到了，因为我，她已经这样了。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董事长么？”

　　他的问题，让潘明月怔住，而轻轻摇了摇头。

　　“我爱她的笑，她那么无忧无虑，就好像永远都能保持那颗天真灿烂的心。”胡浩然仿佛回忆，嘴角的笑容却是令人心疼：“可自从知道我的病情之后，我已经没有再见过董事长露出那种笑了。是我害得她不再开心，我还有什么资格留在她身边？”

　　潘明月仿佛意识到胡浩然的意图，瞪大眸子，嘴唇止不住轻轻颤抖。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总裁，我已经准备好了辞呈，已经放到了您办公桌上。”胡浩然黯然，他很明显在控制着情绪，嗓音明明已经颤抖的很厉害，却强行压制住了：“我明天不会再来公司，就让我离开吧。反正我这种人，迟早都会死，就让我安安静静的离开这个世界吧，至少不会给任何人带了痛苦。”

　　潘明月怔然，抓着他衣襟的双手，猛然松开，向后踉跄了几步，皱眉望着这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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