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瞬间被拉回到2000年后,她站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易言一直随在她身侧走,这样的天气看什么都是雾霭霭的,透过雨雾看到她的侧脸,白皙的脸和柔滑的下颚曲线。黑发从耳后蜿蜒过锁骨,再垂到腰部。她时而停下来,手腕流畅地挽几下,想是当年练字留下的习惯。直到听见她笑,他才回神已经专注地看着她很久了。
顾若宁抓着易言过来指着说:
“现在搞个景点不容易啊,跟我们当年做语文试卷似的,还得博古通今啊。”
易言也笑起来:
“西安的碑林虽然都是真迹,不过,这里更有趣。上面还有一副浮雕,要不要去看?”
顾若宁笑得开心极了,跟着易言往上爬。但是,刚才她抓着的不是易言的手,而是他的衬衣下摆。
易言觉得她再扯下去扣子就快掉了,他得走光。她终于笑够了把衣服放开,腼腆的易言小朋友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趟雨中游山,山秀花明,溪壑清幽,繁花似锦倒是不虚此行。上山的路只是微潮,并不会溅起水来,行走很安全。
现在正是垂丝海棠谢了,西府海棠开得绚烂的时节。粉粉嫩嫩的花朵簇拥在枝桠上,像一群热闹招展的小姑娘。和树上的喧嚣氛围不同,地上遍地的落花就寂寥得多了。不管开放的时候是多娇嫩的颜色,现在躺在地上都只有残花的冷清。
易言突然问她:
“你觉不觉得,生命无常?”
顾若宁不是个无事就伤春悲秋的姑娘。她一直觉得生活就该是日复一日的平淡,从未想过要过大起大落的生活,而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就是她最大的奢望了。所以她说:
“我以为那都是故事,我们都会平平淡淡走完一生。”
易言沉默了很久才说:
“我原本也这样想,后来才发现,‘平淡的生活’已经是奢望了。将来,我若是……你会难过吗?”
他话说的很轻,顾若宁没听全,她问:
“若是什么?”
他却不再说话,只陪着她缓缓上行。一路上雨雾蔼蔼,空气清鲜湿润,树木繁多,这就是天然的氧吧了。
到达山顶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木质长廊。木头表层的红漆已经褪去大半,斑驳得很有年代感,长廊蜿蜒地延伸到远方,看不到尽头。
易言领着她在靠山崖的那一边相对而坐。山风轻轻拂动她的长发,吹到温润的雨丝里,沾上一颗颗小小晶莹的水珠。
坐在这个位置可以感受到清风徐来,可以看迷蒙雨雾之中的秀美山林。满山遍野的桃花开得恣意非凡,千瓣桃花浓烈的像是要将整个山燃烧起来一般,隔着一层细雨看着是烟霞雾绕的红。
如斯美景看得人都呆了,顾若宁把手叠放在椅背上支着下巴,脸上浮现起赞叹的笑意。易言望着她的侧脸看了许久,直到他下定决心才问道:
“你还记得吗?你说过我喜欢你。”
顾若宁愣神了一会才从美景中回神,确定自己听到的内容之后腼腆地说:
“那时候还小,什么话都敢说。你不会是还在生气吧?”
易言凝望着她,慢慢地眨了下眼睛,很认真地说:
“我喜欢你。”
话说出口,他终于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顾若宁当时就被美色迷惑得愣住了。她最怕易言这个动作。他的眼睛很好看,睫毛浓密又纤长。慢慢眨眼睛的时候,就好像蝴蝶轻轻扑翅了一下,是精致到了极点的漂亮。她从以前就觉得,他这个动作完全是谋财害命的杀招,连她这样见惯了的人每次看到都还是会脸红,果不其然,这次她又在他的笑容里红了脸。
她磕磕巴巴的说:
“我……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易言沉思了一下,望着她又慢慢的眨了一下眼睛说:
“你是不是喜欢曲篍?”
被问中心事的某人只好点头。易言问:
“什么时候喜欢他的?”
“你走以后。”
易言一直是轻笑着问她话,听了这一句,马上绽放开了笑容,肯定地说:
“如果我没有转学,你喜欢的人,应该是我。”
顾若宁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此刻呆呆地看着易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易言小时候是被姥姥姥爷带大的,缺乏父母之爱的孩子,性格上都有些缺陷。他的问题大概是内向害羞和隐忍。不管是同情也好,正义感作祟也罢,她曾下过决心,欺负易言的人就是与她为敌。
她不能忍受别人伤害他,也不允许自己伤害他,所以,怎么样回答才不会伤害他,这个问题需要好好思量。
在她想好说辞以前,易言就先动身朝她趴了过来。眼见他离得越来越近,她的脑海里忙乱地翻涌着日韩连续剧的桥段。表白之后男生就要来个强吻之类的事,好像就要发生了。
过度紧张以至于她下意识地伸手抵在易言胸口说:
“接 吻什么的,我还没有准备好!”
说完,脸就更红了。易言愣了一下之后笑起来说:
“好,你准备好的时候记得告诉我。”
说着就把她卡在木头缝里的长发取了出来,顺过她的耳后放在胸口。原来只是要帮她取头发啊……
顾若宁羞得无地自容,转脸去看山崖下的风景,顺便吹下风,脸太烫了。易言悠然地说:
“我可以等你。”
“哎?”
“你可以想好了,再答复我。”
“你……都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易言回答得一片平和:
“你可以选择,你爱的人,或是爱你的人。”。
顾若宁弱弱的说:
“这个问题太复杂了,我可能要花很久来想。你若是改变心意了,记得告诉我。”
易言起身牵了她说:
“好。回去吧。”
顾若宁基本上是飘下山去的。这表白来得太突然,她都被整懵了,暂时丧失了思考能力。又被易言的美色迷惑得浑浑噩噩,还真的开始考虑他提出的选择题。
本以为世间只有一扇门,谁知上帝又为了她开了一扇窗。她到底是进门还是开窗?这是一个问题。
这个时候的曲篍,正坐在徐婉怡的对面。两人第一次见面,淡淡地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一个是英俊帅气、周正挺拔的有为青年。一个是温婉动人、十足的大家闺秀。
楼主今天休息,所以加更了5000字!你们不表扬我真的合适吗?
很久以前,楼主还住在公司宿舍的时候,楼下一棵大树上缠着一树野蔷薇。
那时候整日为生活奔波,哪里有时间看花呢。何况我一个如此粗糙的汉子,怎么可能会去注意那带刺的藤儿是什么东西。
有次朋友来找我玩,突然就说:
“什么味儿,好香啊。”
我们找了半响,最后发现窗外整棵树上开满了花,瀑布一样倾 泻下来,碧绿的枝枝蔓蔓上全是粉色的蔷薇。当时两人一下就感觉到春天的气息了。
曲篍以前在北京工作的时候,一年到头也就只有过年有时间回家一次。现在情况特殊,假期能被集中到一起,他每次长假都回家陪陪父母。
回到家里主要还是完全放松地休息,他会看本想看的书或是练琴。进入这家公司之后根本没有时间练琴,每次回家一摸到就能拉上半天,假期总是过得很快。
那天曲妈妈告诉他晚上家里会来客人,要他穿正式一点准时出现在餐桌上,不要只顾着练琴忘了时间。
曲篍的爸爸是个生意人,往来的朋友很多。有客人来家里吃饭谈事情也是常态,他并没有在意。晚上他按照家庭宴客的标准,穿着得体的衬衣准时出现在餐桌上。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很漂亮的长头发姑娘。她的发型、着装、配饰甚至表情,都是拿捏得恰到好处的端庄。
曲妈妈热情地介绍道:
“小篍,这是徐叔叔的千金,徐婉怡。你们两个年轻人,多交流交流啊。”
曲篍礼貌地跟初次见面的徐家夫妇打了招呼之后难题就来了。以他的智商马上就明白这样的安排意味着什么,当前的局面,似乎只能先冷静的应付过去了。他是一个教养很好的人,也懂得家庭聚餐时应该如何招待客人。既然曲妈妈把那位姑娘介绍给他了,言下之意就是
——你要负责招待她。
出于主人家的义务,他不得不主动找些话题跟徐婉怡浅浅淡淡地聊着。说的不外乎是最近看了什么电影,读了什么书之类的轻松话题。她的谈吐非常得体,一如她端庄的外型,就是这么简单的聊天,她都能给人一种家教和涵养都很好的感觉。
两人后来聊到工作的事,曲篍不好把他工作的真实情况告诉她,只能委婉的说工作节奏很快,很忙。她是中文系的老师,准时上下班,假期又多,是和她非常相衬的职业,恰恰和曲篍的工作类型相反。
虽然是如此明目张胆的相亲安排,好在两人都没有觉得不适,相处得很融洽。两对父母在旁边已经眉来眼去很久了,虽然都努力装作在谈正事的样子,其实一直在留心两人的情况。发觉他俩话题没有断过,交流得很有节奏的样子,都觉得有戏,恨不能欢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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