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宁那段时间过得很是惴惴不安,她不知道曲篍回来之后怎么跟他汇报情况。和他交往的同时心中又惦念着易言的话,算不算三心二意?
热恋的甜蜜一下被烦恼冲淡了,她很惊惧,怕曲篍问起她处理好没有,她可怎么跟他说现在的时机不够好呢?
曲篍回来之后就感觉到顾若宁在避着他。以前就算他让她不要等,一周也至少会陪他吃几次宵夜。最近,白天在公司忙得厉害,晚上到家她已经睡了。周末蒋千钧也在家里,他居然找不到时间和她单独相处。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又到了各自归家的月假。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顾若宁这次轻车熟路地统计好大家的行程,有条不紊的给大家派票和登记返程日期。
曲篍和蒋千钧离开的时间又是一前一后,早上关门声一起,曲篍就出来敲了顾若宁的门。其实她早就醒了,作为恋人,要分开几日,总是该好好道别的。
开门就见曲篍撑着门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说话,明显有些不高兴。她自知理亏,伸手抱住他的腰,贴进他怀里,糯糯地告诉他:
“我会想你的。”
大清早,天刚蒙蒙亮,空气还有一丝凉意。突然就温香软玉满怀,铁打的男儿也瞬间柔软了心房。
曲篍心中就算有再大的不满也爆发不出来了,只趁着这一点时间将她抱紧在怀里,把那些负面的情绪都强压了下去,温柔地告诉她:
“我会带礼物回来。你一个人在这里,要乖乖的,不要趁我不在又去夜店里玩。”
他突然想起一事,马上补充道: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不可以穿露背的衣服。”
顾若宁“噗”地一下笑出来,未曾想,他居然是会管很多的人。不过,这些叮嘱让她觉得幸福,那是他将她视为自己的人,才会提的要求。她觉得剩下不多的时间并不应该拿来说话,于是抬头亲吻他微凉的唇。
上次她需要问他的意愿才可以进行下一步动作,现在可以明目张胆地按自己的心意随意轻薄他,真是,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曲篍这次回家要办的最大一件事,是为了兑现和顾若宁的承诺,他说过要送她巴赫的铃声。女朋友用自己拉的乐曲做为铃声,那是世上独一份儿的,最好的礼物。
他想为她做好这件事,也是对她过去多年来,在他尚未发现她感情的时候,一直默默喜欢着他的回礼。
琴在家里,保养、调音、试拉都没有问题,剩下就是找录音棚了。他记得徐婉怡的学校旁边就是一所音乐学院,询问她有没有门路。她十分热情地说:
“那你还真是找对人了。我有同学在音乐学院任教,现在是暑期,学生都放假了,录音棚大多时间是空着的。你想哪天录?我跟他协调下时间就好。”
曲篍十分客气地表示:
“就你朋友的时间吧,我在走之前都方便。费用怎么结算呢?刷卡还是现金?”
徐婉怡婉转地笑起来说:
“谈钱多伤感情,你只管用就是了,不需要钱。”
既然她这样说,他也不好坚持,只好说:
“好,那录音之后我请你们吃饭。帮我请你的朋友一起好吗?我要感谢你们。”
定好录音的那天,徐婉怡在学校停车场等曲篍。一辆白色的路虎开了过来,漂亮地停在车位里,笔直得都与画定的停车线平行了,标准得一如他对自己各方面的严格要求。
他下车之后,笑着与徐婉怡打了招呼,然后去后座取琴。大提琴的身量巨大,他不得不开了爸爸的车来运输。取了琴,背在背上,转身朝徐婉怡走去。
一个月不见,他看起来神清气爽的,脸上挂着浅笑,仿佛心中揣着高兴的事。墨色的发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悠,扰人心神。他穿一件式样简单的白色衬衣,黑色长裤,背巨大的琴,衬得他身量越发修长、笔挺。
是谁说,男人能把白衬衣穿得好看才是真的帅?曲篍浑身都透着一股书生气,精英范儿,今儿个看起来,又添了一分艺术气息。徐婉怡想不起还有谁会比他更适合穿白衬衣。
徐婉怡前两次和他见面,因场合原因,他穿得较为正式,是那种一板一眼的正统,给人一种不太容易接近的感觉。今天见到他随意又时尚的一面才惊觉,他还是不要穿着随意的好,这样的姿态,容易让人沦陷。
徐婉怡第一次打心眼里赞叹,曲篍原来是一位,如此丰神俊朗的青年。忽然想起,曾被他提到过的那个“傻姑娘”,之所以会冒冒失失老受伤,指不定是因为他在身边没办法专心致志地做事呢?
徐婉怡的朋友是一位微胖的录音师,她为两人介绍认识,曲篍称呼他陆先生。曲篍第一次进录音室,还不清楚回音效果,进去录音室以后,先试手找感觉,录音设备暂时没有运作,外面的两人听不到琴声。
徐婉怡和陆先生坐在外间,隔着玻璃看他拉琴。他专注于自己的事,完全沉醉在找他想要的感觉里,不断地自我微调着。徐婉怡像在看一出默剧,专心致志地望着他优雅的动作,看呆了。
陆先生戴着耳机听了一阵对徐婉怡说:
“你的朋友很厉害啊,完全是演奏级的。他录音是想做成Demo投放吗?”
徐婉怡被他惊回神,笑着摇头:
“不知道呢。他曾说工作很忙,我以为拉琴只是减压的排遣而已,没想到造诣很深。”
“这一听就有十几年的功力。他的巴赫阳光灿烂,表达得非常好。”
徐婉怡嘴角噙笑地看着专心拉琴的曲篍,他一遍又一遍地在自我修正,想要呈现最完美的乐曲。不管做任何事,他总是追求做到极致,这一点让她非常欣赏,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被认真又专业的男人吸引。
曲篍渐入佳境,找到想要的感觉以后,越发得心应手,最后,心与乐器的共鸣终于达到他满意的程度。他笑了起来,顺利地过了一遍,然后说:
“可以录了。”
设备开始运作,现场寂静无声,随之响起的是曲篍奏响的巴赫。那音色,让人仿佛置身碧空如洗的明媚蓝天之下,那是一种让人感动的湛蓝,仰头多看一会,就让人有感动到想流泪的冲动。
徐婉怡望着优雅而专注的拉琴人,渐渐地看到他身体围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微光,一切都模糊而梦幻了起来,仿佛下一刻他就会从光芒中走来,牵了她的手说:
“让你久等了。”
她赶紧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是因为凝神太久,以致双眼模糊,有了光晕。曲篍结束一曲之后,保持着收尾的动作,停滞了几秒,才抬头,睁眼,望着玻璃另一边的两人笑了一下。
那一瞬,徐婉怡的心“噗噗噗”地跳乱了节拍。她意识到,曲篍的优雅,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与生俱来的气质。那气质也伴随着他成功的人生之路一起成长,今时今日,两者相得益彰,成为他致命的魅力,越靠近越是被吸引。引力太大,挣脱不开。
曲篍出来取了Demo,请两人一起去吃饭。他驾车载着两人,陆先生好奇地问道:
“曲先生是想要转行做专业演奏者吗?”
曲篍笑了一下说:
“不是的。我只是录制了一个电话铃声。”
徐婉怡和陆先生对看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真不可思议”的神情。后来又都笑了
——有一个会演奏的朋友可真好,连铃声都可以特制。
——谁人能得他这般细心眷顾,自当珍惜,方不负他郑重心意。
易言常用的那把木吉他,是印第安玫瑰木制作的马丁D28款。他用了好多年,已经是他最爱的琴,平日里也爱护有加。他最爱在自家落地窗边弹琴,一沉醉就是好几个小时。那天小海来找他玩儿,随手拎了一瓶酒,他说最近乐队里的鼓手嗑药被扣留了,现在找不到替代的人,乐队的演出也暂停了,来找易言喝酒诉苦。
那天晚上两人都喝高了,最后横七竖八地挤在一张床上睡到第二天大亮。七八月的天气雷雨来之前都没有预兆,一夜风雨降了温,两人睡得很好。第二天早上都是被尿憋醒的,一个冲入卧室洗手间,一个出来用客厅的。
易言的拖鞋被小海穿了,他赤脚踩到满地水,低头一看,客厅遭灾了。猛的一个激灵,跑到落地窗前,果然玻璃窗没关,心爱的吉他已经灌满了水。
两只还没大醒的醉猫,赶紧陷入抢救吉他和房间之中,最后送到乐器店去维修保养,师傅说别报太大希望,泡了一夜水,就算尽最大努力,音色也恢复不到从前了。
易言郁郁寡欢,决定买把新琴,他每天练琴四小时,是枯燥而规律的苦功夫。琴行的说他这款琴暂时没货了,下次到货是一个月后。要他一个月不练琴,那得疯魔。小海挺过意不去的,回头到处去打听有没有人在德国,给易言买一把发过来。
顾若宁一个人在家里,假期最后一天,收拾完屋子在上网。她看到易言的签名改为
——琴坏了。
易言不是一个喜欢暴露私生活的人,初次加上他的时候,他的签名是新改的
——落花时节又逢君。
这已经几个月了,他都没改过一次。顾若宁问起的时候,他正在上班,琴已经坏了两天,他的情绪非常低落,接近崩溃边缘地跟她说
——我的D28,声音哑了,唱歌走音,我已经无法和她配合了。怎么办……
——小海说德国邮递过来也要一周,一周呀,好漫长,我已经等不及了……
顾若宁一看就觉得这孩子病得不轻,已经开始呓语了。她查询了一下易言想要的琴,发现北京是有专卖店的,一眼看到葛云手机在线呢,赶紧给他发了消息让他去帮找找,他今天晚上就到了,这样易言就不用等一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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