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宁站起来就发现喷雾很有效,不仅有好闻的草药香,而且已经止痛了。蒋千钧出来就看到她在餐桌边笑得合不拢嘴,想必是曲篍做了让她高兴的事,真是毫无悬念,用脚后跟都猜得到。
三人坐下曲篍就跟他商量:
“晚上出去吃饭好不好?”
蒋千钧积极配合说:
“好啊,若宁最近也辛苦了。你想吃什么?晚上我请客,随便选。”
曲篍一直觉得,女人和男人吃饭,如果选法国菜,那是想和对方多一点时间相处;选泰国菜,那个女生是真的喜欢吃;若是日本料理,那多半是怕摄入脂肪过多;如果对方说要吃牛排,那肯定是小孩子,否则哪有女人愿意在男人面前切大块肉吃。他有点好奇,她会选择吃什么。
顾若宁两眼放光的说:
“我要吃烧烤!”
她从小就馋烧烤的味道,又怕长痘痘,一般都不敢多吃,所以她馋蛮久了。蒋千钧揉了下她的头顶:
“从小到大就馋这一口,那你可便宜我了,Joe开口的话肯定会要求日料的。我觉得他就是仇富,明明也不是很喜欢那个口味。”
顾若宁“噗嗤”一下笑了说:
“表哥,你都跻身 ‘富’的行列了?”
“孩子,一切都是相对的。我收入比他高嘛,已经被仇习惯了。”
曲篍认真吃饭,难得搭腔说:
“恩,所以你说要请客我完全没意见。”
顾若宁只知道他不吃甜味的菜,除了东南亚料理应该都算Safe,小心地问道:
“曲篍,吃烧烤可以吗?要不你选吧?”
“烧烤很好啊,我有两年没吃了。今晚上我俩要加油,‘富人’买单呢。”
说完就对顾若宁眨了下眼睛,然后笑起来,一副和她结成“仇富”同盟的样子。顾若宁都傻了!眨眼睛什么的,也太卖萌了,简直犯规。她不知道为什么曲篍突然对她又温柔了起来。
其实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男人心情的转变和女人同样微妙。曲篍只是自己想通了一件事
——我既然觉得她在身边感觉还不错,那为什么要故意把她推远呢?
——她对我好,我也对她好就是了。
默默闹别扭是不成熟的行为,也不有违他的修养。所以他坚决地唾弃了那个自己,决定正面应对顾若宁。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不是吗?他又何必急着现在就把她定位呢?就先从了解她开始吧。
在顾若宁入住以前,蒋千钧和曲篍是不会出门吃饭的。外卖电话贴满满了冰箱门,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叫,两人随时开启“千万别骚扰我”的气场。所以他俩这一个多月的相处时间比之前一年还多,每天在一张桌上吃饭的事情,他俩以前从没做过,多钙啊,太奇怪了。
现在却是到时间了就知道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开饭,规矩得像幼儿园小朋友。晚上相约出去吃饭,还是非常值得纪念的第一次。
顾若宁下午跟易言问了哪里有好吃的烧烤。易言推荐了一家彝族风的店给他们,还建议要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那里可以看到河里的船灯。吃着烧烤、喝着小酒、吹着河风,用想的都觉得很棒。
三人到目的地一看,都觉得应该给易言五星好评。店就两层,楼上楼下挂满了宫灯,灯火辉煌,入眼是暖黄红艳的色调。店的外墙用竹子包了一层,有浓郁的民族风情,上二楼的竹楼梯走起来还会吱呀作响。
顾若宁赶着占了一个靠窗的位子,旁边有个转动的小水车,哗啦啦的流水声,动听极了,环境如此动人,再配上美食,双重享受。
服务员送来菜单,两位男士客气地让她决定。她对吃烧烤这件事确实喜欢得紧,也不再推让,麻利地点了她惯常爱吃的菜。被问到要喝什么的时候,三人会心一笑,顾若宁代表大家说:
“就竹叶青吧。”
这个环境,就应该配竹叶青。况且,对面俩个书生,酒量一般,还是喝点温柔的就好。
曲篍看服务员不断的上菜,一开始还好,直到桌子上放不下开始摞第二层的时候已经有点担心吃不了。她点的烧鲫鱼和虾球之类都是非常大份儿的菜。
三人喝着小酒,吃着各色小菜,小风儿吹着,小曲儿听着,本来觉得挺惬意的,服务员居然还在陆续上菜,已经开始摞第三层盘子。曲篍不免小声问蒋千钧:
“她到底点了多少?”
蒋千钧太了解她了,一看端上来的是鸭舌,很肯定地说:
“大概上了不到一半,还得一会才能上到素菜。”
平时大家都在一起吃饭,顾若宁能吃多少曲篍是知道的,她今晚这么个点法是准备打包带走?看出他疑虑的蒋千钧凑过去告诉他:
“别担心,她对烧烤的战斗力,我们两个加起来都不是对手。还好便宜,她喜欢的要是鹅肝、鱼子酱,我绝对会心疼钱的!”
曲篍带着极度的惊讶和不相信,和蒋千钧有一搭没一搭的喝酒就在瞅着她吃东西。她低着头吃得很专心,筷子在鱼身上不断的夹着放进嘴里,又把小刺夹出来。手边的骨盘里已经放着好几架鱼骨,形状完整,还可以看到鱼腹里满满的填料。
曲篍觉得她吃鱼真跟猫一样灵巧,还把骨头保持得那么完整。他问蒋千钧:
“她很喜欢吃鱼?”
“烤的和烧的,多少都吃得下。”
“平时怎么没见她做来吃?”
“她吃鱼很费时间,只有这种时候才会一次吃个够,能管很久都不会想吃。”
曲篍无言了,怎么跟冬眠的动物似的,储存过冬粮食呢她是。顾若宁无暇顾及对面两个男人在议论什么。她现在吃性大发,眼中再容不下其它,也就没发现对面两人被她的气势所慑,连鱼都不敢碰,由着她一个人解决。
总算满足了对鱼的渴望之后,她终于舍得抬起头来,一脸满足地对两人笑着说:
“我们喝一个啊!第一杯谢谢表哥请客,走起。”
她仰脖子就喝了一杯白酒。对面两人无声的观察她吃了一整盆红烧鲫鱼,现在她又要喝酒,他们终于懂得“酒足饭饱”的具体含义。
曲篍望着她被辣得通红并且已经肿起的嘴唇,现在是没知觉的。她现在嘴唇确实没知觉,主要是这家鱼做得很麻,现在嘴唇都是木木的感觉。酒液就顺着嘴角流了一滴出来,她反射性的伸了舌头去舔。
然后发现曲篍望着她在笑,她惊得动惮不得,舌头就僵在嘴角忘记收回来了,她脑海里炸雷一样的响起一句话
——完了!我的淑女形象!
曲篍觉得她呆头呆脑的模样还挺可爱的,才会笑。不曾想这让一个女生如此尴尬,实在太失礼了。于是马上站起来说:
“我去洗手间。”
顾若宁速度回神调整形象,眼观鼻,鼻观心,先把找回正确的表情。可一想到刚才吃掉一整盆鱼那么彪悍的事,都已经被他尽收眼底了,应该也没有任何正确的打开方式,可以挽救淑女形象了吧?
蒋千钧看了她一眼玩味地说:
“你要是只顾着装淑女,今晚上就白来了。而且,你现在才装已经来不及了吧?你点了几十道菜,他早就吓到了。”
她抬头辩解道:
“没,我就是嘴麻了。稍事休息,今晚肯定要和它们死磕到底!”
她最终还是臣服于烧烤的诱惑,甩开膀子大快朵颐。她等曲篍回来就找他喝酒:
“谢谢你帮我买药啊,很有效哦。我俩喝一个。”
蒋千钧瞟了曲篍一眼
——小样儿,想通了是吧?都知道献殷勤了。
曲篍刚把酒喝了,见她又埋头战斗起来。他觉得下午给她加油的话是不是太有效了?她和烧烤战斗的状态只能用不死不休来形容。顾若宁在蒋千钧的见怪不怪和曲篍越来越担忧的眼神中结束了她的晚餐。好吧,宵夜也已经在肚子里了。
曲篍都不敢问她要不要喝水,他不知道她看起来不算胖的身体是怎么装下那么多食物的,恐怕她的胃已经没有容纳水的位置了。他还发现她的嘴唇红肿得很明显,明天都不知道能不能消肿。
吃得满足无比的姑娘这时才有空看窗外风景。果然有点点船灯,在暗夜之中,河面之上,影影绰绰,随风摇摆。
她坐于这竹楼之中,想象着若有人能从外面看到她的话,也恰似画一幅呀。所以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香肠嘴不能入画的人陶醉在这氛围里,还享受得紧。
曲篍面对着她的侧脸,她脸上有被风吹得乱舞的黑发,墨色的发衬得皮肤分外雪白。那恣意缭绕的头发,将他心的撩起了涟漪。
那天晚上最终以蒋千钧对着账单惊道:
“我们三个居然吃了四位数!?”
曲篍和顾若宁两人笑得一脸得瑟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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