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萧秉的突然倒下,差点没把旁边两个家属吓死。
王球球急唤了他许多声都没有反应,还以为自己要守寡——哦不,易主了。
平心而论,萧秉待她是极不错的,由奢入俭难,宝球球可再也不想沦落为野球球了。
好在虞夏的商队里有随行的大夫,赶来把脉看伤后,确定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暂时性昏厥。
想来他是始终提着一股劲在和虞夏谈判,等她答应收留了,他精神彻底放松下来,人就不行了。
王球球一颗心落地了一半,转而又开始担忧他的伤势。这个时代医疗卫生条件那么差,还在这样贫瘠的边城,他能得到有效的救治么?
陆锦很是自责,说应该由他出马谈判的。虞夏听后冷笑:“我可不觉得你有你家公子的口才,你来我可能就不收了。”
说得陆锦语塞。
众人一起把萧秉抬上马车,大夫为他和陆锦清洗伤口、上药包扎。虞夏找来两身干净衣服,把他们换下的血衣全部拿去烧掉。
整理的时候,她发现了王球球。
王球球知道自己不能引起注意,很努力地把蓝光缩成一片萎靡的微光,黝黑粗糙的石面露出来,看起来丑不拉几的。
虞夏把她托在手里,好奇不已:“不过是颗普通夜光石,为什么这么宝贝地藏在身上?”
陆锦急道:“虞姑娘,那是我家公子的心爱之物!”
这一路上,他无数次看到皇帝把这颗珠子拿在手里把玩。而且之前它可不是这么黯淡的,陆锦就算再不识货,也知道一颗会变色的夜明珠必然不是凡品。
“好了好了,我不玩就是了,瞧你急的,我还能觊觎一颗破珠子不成。”
谁破珠——!王球球刚要瞪眼,就偃旗息鼓——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待伤口处理完毕,虞夏让丫鬟给他们重新编发,系上异族最流行的小铃铛,然后亲自给他们易容。
几支毛笔,各色颜料,在她巧手描绘之下,萧秉改头换面,变成了和她一样半异族半大齐的模样。
王球球在旁边看着,又好笑又心酸。
金尊玉贵的一国之君沦落到扮演异邦人才能逃过一劫,也不知萧禀醒来后会有什么感想。
轮到陆锦,他仰着脸,忍受着毛刷在脸上扫过的瘙痒:“虞姑娘是齐人么?”
虞夏专注地在他侧脸打阴影:“怎么,还不放心我?想把我祖上三代扒出来?”
陆锦一窘:“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父亲是齐人,母亲是鄯人。”她说。
鄯族也是一支游牧民族,人口比较少,但女子姿容姝丽,在北境很是出名。
陆锦悄悄瞄了她一眼,火把的暖光照亮了女子精致的眉眼,随着秋瞳流转,滟滟生姿。
他轻咳一声,移开了视线。
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溯叶城城门打开,各路商队纷纷起身,排着队有序进城。
虞夏跳下马车,拍净手上的粉尘:“待会儿进去的时候你演哑巴。”
陆锦:啊???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轮到他们通过的时候,两个狄兵过来核对人员清单,只有萧禀和陆锦是躺在车里的,虞夏主动撩开帘子,陪笑着解释了一番。
那狄兵先是拍了拍萧秉的脸,惹得陆锦眼皮直跳,再仔细瞧了眼陆锦,用狄语叽里咕噜问了句话。
虞夏使了个眼色,陆锦冷汗都快冒出来了,只能捏着嗓子呜呜啊啊,手舞足蹈,一会儿指指萧禀,一会儿指指虞夏,好像真要说什么似的。
王球球藏在角落里,对这人浮夸逼真的演技佩服不已,可惜不能录下来,等萧禀醒来后给他看看他手下的人才。
那狄兵大约嫌他声音刺耳,摆摆手让他闭嘴了。虞夏忍着笑在对方手里塞了一张银票,那两人才放过他们。
商队得以顺利进城。
看着车外缓缓后退的街景,陆锦擦了擦汗,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虞夏跳上车,满眼揶揄:“演得不错啊?以前真是哑巴?”
陆锦刚想解释,突然抱着脖子咳得死去活来!原来他不知何时含了块馕饼在喉咙里,才能发出那样啁哳难听的声音。
而现在,他被自己呛住了。
虞夏大笑着给他拍背,又递了杯水:“你也太拼了。”
陆锦咳得眼泪汪汪:“总、总不能拖姑娘的后腿……”
虞夏轻嘁了一声,转过头去。
她在溯叶城开了个酒楼,就把两个病员安置在后院厢房里。
陆锦的屋子在萧秉隔壁,但他强烈要求歇在萧秉房外的罗汉榻上,美其名曰方便照料公子。
虞夏瞅着他绷带缠身行动僵硬的身体,心里纳闷这人不痛不累么?自己都快嗝屁了,还操这么多心?
“我已经安排了心腹丫鬟伺候,你还担心什么?”
陆锦张了张嘴,不好说大齐的国运都背在他身上呢,他哪儿敢离开皇帝半步。
“你不会是怕我对他做什么吧?”虞夏恍然大悟:“我有那么禽兽嘛!对一个半死不活的面首下手?虽然病弱美人撩起来也很有味道,但怎么也得等他康复以后吧?”
“面、面首?!”陆锦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虞夏得意洋洋:“嗯哼。你家公子已经答应我了,他不会白住在我家的,是要给我当面首的。”
陆锦惊得整个人都要崩塌了:陛下他、他……
王球球无语地看着这直男一副大受刺激的模样,虞姑娘明显就是开玩笑嘛,她这样行走江湖的女人,怎么可能留一个身份可疑的男人在身边呢。
能救他们,都是看在同胞的份上,施舍一点善心罢了。
但陆锦显然没法消化这个晴天霹雳,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最后泛起一片诡异的赧红:“虞、虞姑娘需要面首的话,小、小锦也可以……还请放过我家公子!”
王球球:我靠我听到了什么感天动地的封建主义兄弟情?!
虞夏亦是错愕非常,指尖挑起他下巴,又好气又好笑:“你?看不出来啊,勇猛无畏的大齐戍边将士,竟然能委曲求全到这种地步?”
一句话宛如轰雷掣电,炸得陆锦浑身大震,倒退一步:“姑娘你……说什么……?!”
虞夏漫不经心地笑笑:“别慌。我就是看的人多了,随便猜猜而已。
“你手上的茧,和我爹的一样,是练缨枪练出来的。额头眼角的皲皱,是在干旱地区长年日晒造成的。更别说你行止间的气质,完全就是军营淬炼的成果,不像他——
她手指向静静躺着的萧秉:“一看就是没经过风霜雨雪的世家公子。”
“所以你们并不是什么商队吧?怕是身份尊贵的绵羊,引来了狄族的狼群?”
陆锦默了一瞬,缓缓攥紧掌心:“姑娘若是不方便收留,在下可以马上带公子离开。”
虞夏冷嗤:“城中遍布狄人眼线,方圆百里皆是沙漠,你们能去哪儿?本姑娘既然答应了,就不会说话不算数,你们放心留着便是。”
“现在,小锦公子可以去隔壁休息了吗?”
身份被拆穿大半,若她想加害他们,马上跑出去叫狄兵便是,根本不需要亲自对萧秉下手。
陆锦冷静下来,想想还真是走投无路,只得先听从她的安排,后面的事,还是等萧秉清醒后再说罢。
*
两人离开后,房间里恢复了安静,王球球忐忑颠簸了一整夜的心,终于落了地。
她依然被摆在萧秉腰侧,少年仰面静躺着,脸庞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嘴唇干裂,紧抿成线,看起来有种锋利而脆弱的美。
王球球呆呆地凝视了他一好会儿,想起那句“我受伤了能长好,你碎了就拼不起来”,心里像搅和了一团乱麻,说不出的悒郁和烦躁。
他对白月光的感情也太深了。
宁可舍了万金之躯,也要护她不受半分伤害,还坚称她就是白月光本光,只是忘了他而已。
这份痴情,厚重得连王球球都不得不怀疑,自己究竟是现代人穿越到了古代,还是古代石头精穿去了现代又回来。
蓝光叹息着亮起,点点荧光如蝴蝶翩跹,落在少年腰腹间,转瞬消失不见。
说实话,王球球觉得这一幕很眼熟,运用起来也特别熟练,之前萧秉也让她这么做,难道她的光真的有什么治愈作用?
源源不断地努力了一整个白天。晚上,有小厮过来给萧秉喂药,陆锦不放心地跟进来,先自己尝了一口,然后盯在旁边,好像怕他一不小心就会弄死萧禀似的。
虞夏瞧见了,又忍不住冷嘲热讽一番。陆锦知道自己说不过她,索性闭口不言,随便她怎么说都不还口,倒叫她意外不已。
一起过来的大夫复查了萧秉的伤势,惊讶地说伤口竟然已经止血,愈合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王球球听得怔住,难道是因为她?
虞夏冷哼着往外走:“现在你相信我不会害他了吧!”
陆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连忙追出去道谢。
他们来的时候,王球球尽力缩成一颗煤球,等人走后,她又开足马力发光发热。
担心感染发炎,担心发热烧坏脑子,担心欠人一命这辈子都良心不安……等王球球精疲力尽地用完最后一粒光子,天已经亮了。
晨曦斜入窗棂,穿透屏风,在少年稍稍恢复血色的脸上映出一层光晕。
望着那双眼睛颤动几息后,缓缓睁开,王球球几乎喜极而泣:“小饼饼!”
萧秉迷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球球……?我们在哪儿?”
他眼中遍布血丝,嗓子喑哑得不像话,王球球心疼极了,不顾自己累得快断气,忙把他昏厥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
得知他们确实被虞夏救了,现在被藏得安全,萧秉也不由露出放松的表情。
“大夫说,你的伤已经愈合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不要担心太多,先好好养伤。”
萧秉“嗯”了一声,指尖轻轻抚上石头:“是你照的吗?”
王球球犹疑:“……真的是我的原因吗?”
萧秉把她抓到面前,亲了亲:“怎么不是你。没有你,我都活不到现在。”
没有你,早在千万年以前,我就已经变成一堆残尸烂骨了。
王球球还是难以置信,又被他吻害羞发烫:“好、好好说话……”
萧秉闷笑,朝她暧昧地眨眨眼:“以后就麻烦球球当朕的御医了。”
少年的羽睫黑长浓密,眸中还氤氲着初醒的水光,王球球不自在地挪开眼:“嗯。”
“但有外人在的时候,千万别暴露,你太珍稀了,容易被人偷走。”
“我知道,我会很小心的。你先管好自己的腰吧。”
萧秉把她搂进怀里:“嗯,腰是要好好养的,尤其是男人的腰。”
王球球:???这也能拐到城市边缘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虞夏推门进来的时候,少年的笑容还漾在脸上。
她愣了愣:“你醒了?”
她没好气地一屁股坐在床沿:“现在外面铺天盖地都是抓人的告示,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我看上面写的年纪、外貌,多半就是你小子吧?
“你们俩到底干什么了?杀几个狄族人能被追杀成这副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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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为什么大家都急着要球球恢复记忆?没有记忆再沦陷一次不香吗?还是只是可怜饼饼?他不是有肉吃么…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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