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修言好像陷入了一片温暖的海洋中, 他沉沉睡了过去。
梦中的意识中断,程惜也从暖洋洋的感觉中醒来,她睁开眼,车窗外的阳光正温暖地洒在她的身上。
她连忙看了下车厢里的时钟, 发现才不过上午十点钟, 她只睡着了两三个钟头而已。
这时她的车厢门被礼貌地敲响, 她打开门发现是侍从礼貌地请她前去和陛下享用茶点。
看起来肃修言是刚处理完紧急政务, 在午餐前有一段可以放松喝茶的悠闲时光。
正好关于刚才的梦, 她也有事情想问肃修言,就点头收拾了仪容跟随侍从过去了。
车厢外面的客厅里已经没有了大臣们, 肃修言也离开了办公桌,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支着下颌眼睛微眯,另一只手则搭在翘起的长腿上。
他面前的雕花木桌上摆满了各色华丽的甜点,描金的华丽骨瓷茶杯里,则倒好了两杯香味优雅浓郁的红茶。
要不是知道他曾经穷得需要接任务才能凑够钱给父亲和哥哥买礼物,程惜还真想不到他对于饮食会不挑剔——不过他看起来也好像并不是不挑剔, 大概只是, 有些时候没办法挑剔。
他看向她,弯了下唇角开口:“你这是睡了一觉?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程惜有些为难地看着他:“我确实补了觉……又看到你的记忆了,好像还有部分是我哥哥关于你的记忆。”
肃修言倒是没像她想象得一样发怒, 反而沉默了片刻, 就妥协一般轻叹口气, 没有去接这个话题, 示意她享用茶点:“这个樱桃挞不错, 你可以试试。”
能被皇帝陛下称赞不错, 当然不会是一般意义上的不错。
程惜拿起来一个咬了一口, 注意力却放不到食物上,甚至有些味同嚼蜡。
她喝了口红茶,还是准备继续说:“那么在我梦到这些记忆的时候……你是清醒的吗?”
他用手背支着下颌,对她笑了下:“我一个上午都在会见大臣,你说我是不是清醒的。”
他说着还补充了句:“我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回忆这些陈年往事,我在思考别的问题。”
程惜“呃”了声:“那这些事情……”
他反倒是又笑了笑:“所以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能梦到我的回忆……大概是我们之前推测,在我们两个都入睡的情况下,你就能偷窥到我的回忆,这个推测应该是错误的。”
程惜只能说:“我并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补一下觉。”
也许是这时候心情不错,肃修言也没有动怒的意思,只是挑了下眉:“说说看你又看到了什么?”
就算他如此和颜悦色,程惜也还是不敢欺瞒,老实地将自己梦到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她看着他的脸色,带些小心地提问:“所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听到程惜讲述这段往事,他脸上的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这时候抬眼看了看她,弯了下唇:“跟我们睡前在聊的事情有些关系吧,你在皇宫花园里遇到过我的时候,就在那之前的一个圣诞节。
“我发烧后在皇宫里休养了一个多月才回学校,不过心肌炎康复得很慢,到了暑假的时候,偶尔还会有些不舒服。”
程惜顿时心疼起来,忙伸手过去握住他放在大腿上的手:“那你在花园里躺着休息,是身体突然不舒服了吗?”
他看了下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唇边的弧度更大了些:“有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不喜欢在里面听他们陈腔滥调的阿谀奉承。”
程惜想起来那时听到的那两位贵妇的讨论:“他们表面奉承你,背后却会对你说三道四。”
他没所谓地弯了下唇:“可惜哪怕他们在背后说再多次我只是个不得宠的废物皇子,在我面前还是只能卑躬屈膝、溜须拍马。”
程惜想到后来的传闻,就问他:“据说那天你回到宴会厅后,把陛下递给你的酒杯打翻了扬长而去……你和先皇陛下那时候还没和好吗?”
肃修言“呵”了声:“他们是这样说的?我那时还有些头晕,失手没接稳酒杯。更何况我也不是扬长而去,父亲扶了我一把,让哥哥陪我一起走了。”
程惜也有些意外:“这么说那时候先皇陛下和你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吗?”
肃修言倒是摇摇头:“我们的关系一直都是那个样子,没什么缓和不缓和的。”
程惜又想起来问:“可是你昏迷前先皇陛下不是抱着你道歉安慰了吗?我以为等你再醒了看到他,你们的关系能和睦一些。”
肃修言看了她一眼,随机露出了一个稍显讽刺的笑容:“不,等我再次醒过来,只看到了哥哥,他根本不在。所以我一直到几年后,都以为那次他对我道歉只是我自己的一场可悲的幻觉。毕竟,皇帝陛下不会犯错,也不可能道歉。”
程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又问:“那你后来怎么知道那些事……是真的?”
肃修言沉默了一阵,他本来就用手支着下颌,现在他的头更歪了些,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沉思。
过了一阵,程惜正以为他不准备回答了,才听到他慢悠悠地开口:“他在最后,告诉了他爱我,他那时说了很多话。他提到了那一次,说是因为南部出现了叛乱,他必须赶过去。等他回来时我虽然还在皇宫休养,但是他看到我对他的态度冷淡,以为我不肯原谅他,就没有再试图接近我。”
肃修言说的这个最后,肯定是指先代皇帝陛下去世前的事。
她想起来那时局势动荡,大皇子失踪下落不明,哥哥作为首席御医也在皇宫中十几天没能离开,大概是因为先代皇帝陛下那时候的病情很严重。
她想着他在哥哥失踪的情况下,还要守着病危的父亲,听父亲诉说那些之前从未说出的话,就试着开口安慰他:“至少先皇陛下和你之间的误解和隔阂,能在他最后的时光里解开,已经很好了。”
他好像还在想着什么事情,有些微微出神,却看向她又笑了一下:“行了,别说这些了。看起来不管是不是我在睡眠的状态,只要你睡着了,你都能看到我的记忆。”
程惜有些歉意地点了点头:“看起来确实是这样。”
他弯着唇又笑了笑:“那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要睡觉了。”
程惜顿时震惊了,慌得都认真起来:“陛下,一个人长期不睡觉是会严重影响到的健康的!”
看到她这么慌,他反倒失声笑了出来:“好了,逗你的,你还当真了。”
能够吓到她,他好像非常得意,甚至笑得眼角微弯:“放心好了,我舍不得。”
程惜情绪大起大落,愣了下后,干脆十分失礼地越过沙发扑到了他身上:“你还挺开心?”
他倒是很顺手地张开手臂接住了她,带着笑意看她:“我提醒你程医生,我背上还有伤口,不要试图殴打伤患。”
程惜皱着眉看他:“你明知道我也不舍得。”
好像他们一见面就抱在一起亲吻,会显得有些轻浮,可是程惜却只想抓紧一切时间来享受和他的独处。
仿佛他们之间已经错失了太多,所以才珍贵到每时每刻都不能再浪费。
她这么想着,目光自然就落在他的双唇上,形状峭薄的唇瓣微微弯着,可能是因为红茶的滋润,不再像之前那样苍白,而是透着一种淡淡的粉红。
她看着就不自觉舔了下自己的唇,也许是她的目光和渴望太露骨,他唇边的笑意就更深了些:“你怎么……”
程惜努力忍住去咬他粉红色唇瓣的冲动,把头埋在他肩上,努力把话题扯回去:“所以我们怎么办?”
他抱着她,声音里还有笑意:“能怎么办?如果是别人能偷窥我的记忆,现在要么被囚禁起来拷问,要么干脆杀了……你以为国家机密是什么人都能知道的?”
程惜顿时有点紧张:“你不会真的杀人吧?”
他看着她笑了笑:“我是一个统治者,你不会认为,会有统治者的手上,没有沾染过鲜血?”
程惜连忙把他抱得更紧:“但我知道我的小哥哥一定很温柔,不会故意伤害别人。”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行了,我知道你很怕我会处理你,别拼命恭维我了。”
程惜虽然有恭维他的成分,但她也确实认为不管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有多冷漠,他也都是一个温柔的人。
她抬起头,用手抚摸他的脸颊,还是没有忍住,凑过去吻住他还弯着的薄唇。
他只停顿了片刻,就轻启唇齿,将她的吻还了回去。
他们的口中都还残留着茶点的味道,伯爵红茶浓郁淡雅的花香里又加入了甜蜜的樱桃,仿佛是一场令人沉醉的夏夜盛宴。
她也的确是沉醉其中了,过了许久,她才放开他,还叹息着感慨:“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官,那我一定会向你求婚。”
他沉默了下,带着些笑意开口:“怎么?在你眼里,我皇帝的身份反倒是个障碍了?”
程惜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那倒不是,而是你是皇帝陛下,我却向你求婚,那就是在期待自己能称为皇后殿下,我可没有那种狂妄自大。”
他弯了下唇角看着她:“你既然并不期待能成为皇后,却又向我求爱,你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皇帝陛下的秘密情人?”
程惜确实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她也老实承认:“我并没有想那么多。”
他弯着唇角轻笑了声,倒是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反而主动转移了话题:“按照现在的行进速度,我们在下午就可以抵达高崖城了,那是座相当有特色的城池,也许你可以出去逛一逛。”
程惜在做了他的随行人员后,就没能指望自己还可以自由行动,现在听到他这么说不免惊喜:“真的吗?你和我一起?”
他还是带笑看着她:“你觉得我有可能走得开吗?”
程惜揽着他的腰,说出的话并没有夸张的成分,而是她的确这么想:“可是我一秒钟也不舍得离开你啊。”
他把手放在她的腰上,微微垂下眼睑:“程小姐说甜言蜜语的本领,真是进步神速。”
程惜抱着他摇头:“你简直在质疑我的诚意……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的唇角倒是又弯了起来,带着笑意:“好,我信,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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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某谢: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自己被别人求婚这件事,在某人看来很正常?
程惜:对哦……好像是有点那么不对劲。
柳时务:偷偷告诉你们,我以前刚到皇宫别人跟我讲,想在宫里做事不出错,就得记住“叫做二皇子,写做二公主”
程惜:咦,这话怎么讲?
柳时务:就是陛下骂二公主的话别信,雷声大雨点小,还有对二公主的事不要偷懒,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程惜:好像明白了……毕竟是二公主嘛。
柳时务:程小姐真是冰雪聪明。
肃二:你们两个,扣工资。
程惜&柳时务:……陛下,我们错了。感谢在2020-04-23 17:02:49~2020-05-06 22:45: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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