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管仲华却是头皮一阵发麻,冲动地将叶之秋拉扯开,他张口欲斥,又怕刺激叶之秋,话到嘴边压了压,一双俊朗的脸险些憋得五官扭曲:“景熙打电话跟我说,公司出了点事需要回去解决一下。”
叶之秋的手还扶着小六子并没松开,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他一眼:“好。”
管仲华心头一松,没等他舒缓过一口气,叶之秋已接着说:“你去忙吧……”
管仲华哑然,好半天才剑眉倒竖,面上一点点显出怒意来:“你什么意思?”
叶之秋奇道:“怎么了?”
“你跟我回去。”
“我还有事……”她并不傻,管仲华的怒气已经明摆在脸上了,“今天才来叶县,任文博也没找到,什么都还没做就回去……”
“我联系私人飞机过来接。”来时很低调,他也由着她,但是她现在情况不对,他只想用最快速的方式把她送回北京去,哪怕这样可能会引起管、邓两家长辈的注意。
叶之秋揣度着他的用意,小声说:“这样啊……那你也可以速去速回啊。”
“叶之秋!”他拔高了声,没吓到叶之秋,倒是惊到了小六子。
小六子捂着胸口往普桑那边退。
叶之秋见状,忙追过去喊:“陆警官,你别走,我真的要去仙台镇!”
小六子刚爬进驾驶室系好安全带,叶之秋已经开了右边车门,坐进了副驾座位。
管仲华没拦住,叶之秋上车后关门的那一下险些夹到他的手。没奈何,他气恼万分地开了后车门也钻了进去。
小六子哭丧着脸用余光看着车上的一男一女,刚刚盛情邀请他俩上车不上,浪费他那么多口水不说,还莫名其妙挨了一记窝心脚。虽说胸口其实并不痛,但他膝盖跪得痛啊!那扑通摔砸在地上的一下,真是让他觉得脸都丢尽了,北京来的爷他惹不起躲得起,不想伺候了不行吗?
不行吗?
管仲华用生铁一样的冷脸无声地答复他,还真不行。
叶之秋执意要去仙台,管仲华心有忌惮不敢太强行驳斥,最后只得冷着脸抱胸坐在后座上,一双眼犹如淬毒的利箭,吓得小六子这一路开车都不敢去看后视镜。
叶邑镇到仙台镇不过半小时的车程,小六子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自然十分熟悉路况,要不然当地公安局领导也不会派他这么个小菜鸟来参与这次工作。
这次案件的追本溯源还得从去年年初说起,那时候年关将至,全市盗墓挖掘乱倒行为猖獗,市局严打,抓到了一批倒卖古董的文物贩子,这里头有个孕妇,审讯的时候嚷嚷着肚子疼,送到医院抢救结果孩子流产,这事造成的舆论影响极坏,不过这事后来还是被上面压下来了,没有被媒体曝光,倒不是有什么以权压人的隐祟,那孕妇之所以流产只是因为她是个瘾君子。为减轻罪名,那女人在得知自己流产后当天就坦白从宽地交代了一切,包括提供了一条线索,说是平顶山市有一群隐藏极深的贩毒团伙,这群人从缅甸购买毒品,然后从云南走私入境,最关键是她交代,贩毒团伙手里可能有杀伤性枪支武器。
市局在得到这条线索后就开始顺藤追查,然而除了抓到十几个聚众吸毒的人之外,一无所获,这件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一直到今年九月,小六子到叶县上班后没几天,阆中警方提供线索,叶县抓捕了一对贩毒夫妻,缴获若干高纯度的海洛因、冰毒等毒品,这个来自缅甸的贩毒团伙案的卷宗再次被翻开。
能在刚当上警察就接触到这么大的案子,小六子不可能不激动,市局将案子移交到叶县公安局时,他兴奋得两天都没睡好觉,满脑子精忠报国,热血沸腾,一战扬名等等,当然这其实没他什么事,要不是最后全县警力都布控出去,市里都调派了人手,他们队长觉得他是本地人,虽然办案没经验,但是可以当个地头蛇也是不错的,于是就把他当成地导一样派给了北京来的孙强。
像小六子这样刚从警校毕业的人,身上自带一股子惩恶扬善的热血和激情,他想破案想积极表现,所以干活格外卖力。领导交代他办的差事,他都用尽百分之二百的心来努力完成,包括接待管仲华和叶之秋。
可是管仲华公子哥脾气太大,这要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几圈的人或许还会认清现实,屈于权贵,但小六子还不懂这些,所以这半小时的车程,他全程拉着脸没个笑容。到了仙台镇后,他熟门熟路地往东北方向开。
这时正是饭点,车子拐进一条注满水的古路沟,路面坑坑洼洼不太好走,叶之秋被颠得一跳一跳的,胃里才感觉到的一点饥饿感顷刻间就全给颠飞了。即使在颠簸中,她手里不忘拿着地图搜索,可惜这回地图也失灵了,无论她怎么搜索地名关键词,地图都没有任何显示。
小六子忍了一路,终是没忍住,说道:“唉,别找了,导航不管用的,反正我知道你要去的是什么地方,一会儿就到了。”
管仲华坐在后座上,脸色很不好看,也不知道是晕车还是胃不舒服,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车,终于停了。
叶之秋降下车窗,探出头去。
小六子擤了擤鼻子:“我有个初中同学原先就住在这个镇上,那时候虽然由乡改镇,但是老人还是喜欢管这里叫坟台。我跟我同学来这里玩过,这地方破四旧的时候全毁了,据说就连后面那个土堆当时也推平了,现在你看到的这个祠堂都是后来重建的,这周围其实就是个乱葬岗,我同学长辈说,破四旧的时候这一圈挖出来很多石棺。”
祠堂的建筑风格和刘秀庙如出一辙,一看就是浓浓的农村版山寨仿古风,门楣黑底金字,从右到左题着三个字——王公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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