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郑含妮吓到了,也不知道脑洞怎么开的,突然脸色惨白地一把抓住温景熙的胳膊:“那……那是不是丹丹?是不是丹丹掉河里了?”
温景熙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一个急刹,只听砰的声,叶之秋从那四条腿上滑了下去,在空中滚了半个圈,直接趴着摔座位底下了。
任文博还揪着人一绺头发呢,双手握拳搁在唇边,眼睛瞪得大大的:“偶买糕的,果然这就是宿命啊!不来一次砸脸摔这事就不算完……可怜的秋妹儿。”
管仲华四肢僵硬地坐着,叶之秋脑袋朝上,脸就趴在他的鞋面上。
任文博弯腰抱起叶之秋的双腿,嘴里还不停碎碎念的:“我说姓管的,你有没有脚气啊?”
温景熙把车停在路边,打了双闪,然后安抚一时惊慌到失去镇定的郑含妮,无暇顾及后座上那一通乱。等给郑含妮擦完眼泪,觑空回头看时,才发觉管仲华的脸色已经变得异常难看。
“仲子?”
管仲华配合着任文博,揪着叶之秋的衣领把她拎起来重新搁腿上。
偏任文博絮叨个没完,见状又是一通嚷:“卧槽,臭不要脸的,耍流氓,弄瞎我的钛金狗眼!”
管仲华脸色铁青地把叶之秋烙饼似的翻了个个儿,目光摄人地瞪向任文博。
温景熙扭头正对着管仲华的侧脸,惊讶地发现哥们的耳廓居然红了。
任文博一副混不吝的痞样,俯身凑近叶之秋的脸问:“秋妹儿,你还有气儿不?哎哟,你的眼镜呢?”弯着腰一通乱找。
温景熙伸手从脚垫上捡起那副崴了腿的眼镜:“在这儿呢。”
任文博接过眼镜,发现不仅一块镜片已经不知所踪,那崴掉的一条眼镜腿轻轻一碰居然直接断掉了,他呵呵笑了两声,把眼镜塞回温景熙手里:“可不是我弄坏的,你赔。”
叶之秋这会儿虽然仰天平躺着,但过长的头发却像裹尸布一样乱糟糟地将她的脸裹了几层。任文博扒拉着发丝,将她的口鼻先抠了出来,免得她憋坏了,却见露出的鼻头红红的,显然是刚刚摔磕到了。
任文博呵呵呵地一阵讪笑,手缩了回去,竟是不敢把她整张脸扒拉出来了,怕叶之秋瞪他。
管仲华低头飞速地觑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郑含妮后知后觉地缓过神来,犹自恍惚地问:“我们现在去哪?怎么办?丹丹究竟去了哪里?我们上哪去找她?我……我好怕啊,景熙……我们把丹丹丢了,可怎么向她爸妈交代?”
温景熙一懍,抬眸瞥了管仲华一眼,二人视线一触,心中皆是一悸。郑含妮慌慌张张地倒是一语道破了关键点,他们一同出行,虽与徐丹红确实交情不菲,但至关重要的更是因为他们几家人都是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若徐丹红真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们内心过意不去是一方面,若是徐家人因此心生罅隙,以后横生枝节,岂不是后患无穷?
“我能找到她。”车厢里,闷闷地传来一句话。
几个人面面相觑,目光搜寻后确认都不是自己在讲话,后知后觉地低下了头。
“叶之秋?”温景熙疑惑地喊她的名字。
那个满头满脸被头发包裹住的人,露出红彤彤的鼻尖,泛白的嘴唇一开一合,声音依旧那么沙哑,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笃定:“她还活着,快点找到她,否则,有性命之忧。”
车内瞬息安静,温景熙脸上闪过一抹似笑非笑的尴尬笑容,他抬眸与管仲华目光相交,果然发现管仲华脸拉得老长,眼底尽是不加掩饰的嘲讽。
“咳。那个……叶之秋,那你说一下丹丹她在哪呢?”温景熙内心也是不信的,但按这么几天来对叶之秋的观察,她一旦进入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模式,即使不接她话下一秒她也会给自己加戏,自问自答。眼下五个人挤在一车上,想避开她都没地躲。
“正北偏东方向,大约……两公里。”
“哦。”温景熙重新发动车子,一边儿口不对心地敷衍叶之秋,一边儿打开手机导航定位李家大院。
一分钟后,叶之秋又开口:“你走错了,这是在往西去了。”
温景熙没接话。郑含妮从知道嘉陵江浮出的东西是尸体开始,整个人的状态就不对劲,温景熙不说话,她却按捺不住内心的烦躁,脱口道:“叶小姐你能不能不要总神神道道的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我是不知道你信了什么邪教还是脑子有病,拜托你别强行在这刷存在感了行不行?要不是你前天晚上睡到半夜突然发神经,丹丹根本不会吓得跑出去……”
“妮妮,妮妮,淡定点,淡定点……”
郑含妮一口气憋在心里不吐不快:“你别拦着我,礼貌是对同样有教养的人而言的,对她我现在没法再让自己保持涵养和风度。叶之秋,之前管仲华那么对你,我觉得他那样对待一个女孩子实在太过分,我带着歉意来和你交好,你不愿意单独开个房间住,坚持跟我们挤一间房打地铺,我和丹丹也没说什么,都由着你来。我俩对你是善意还是恶意的,你应该最清楚,可你呢?丹丹这么些天每晚都睡不安稳,容易梦魇惊厥,我们好心收留你,你又是怎么对她的?她做噩梦已经吓到了你却还要吓她,你是不是真的有病啊?有病拜托你早点去医院行不行?”
“嗳嗳嗳,我说你这个幺妹儿,嘴巴怎么那么毒啊,有你这么诅咒人的吗?你才有病咧!”
任文博不服气了,却没想到叶之秋并不领他情:“任文博!”
“行行行,我不说了。”任文博有点儿心虚地扭过头,看向车窗外。
管仲华睨了眼任文博,这样被人叫了声名儿的就偃旗息鼓没上蹿下跳的任文博实在有点儿意外。
叶之秋的声音依旧是不急不躁的,仿佛郑含妮的指责对她毫无影响:“你信我。”
简短的三个字,令管仲华心头微微一动,眼睑垂下,发现打了个滚后,原先遮盖在叶之秋脸上的发丝乱了,露出一双灵动妩媚的眉眼来。叶之秋眸光清澈,去掉眼镜后的那双眼,如一汪秋水盈盈,正一瞬不瞬地直视着他。
这三个字,她不是对任文博说的,也不是对温景熙说的,而是对他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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