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淅沥,霓虹绚烂
未见月轨,未临归途
你有你的来意,我有我的去处
我亲吻流川,如梦似幻
——
今天礼拜六,张愔愔出门再一次会见了她的当事人,一直到下午2点钟,她回到律所,打算重新梳理辩护词,尽量争取更多的辩护空间。
由于是休息日,律所只有值班的文员以及两名值班律师。
时值商序,格子窗外一派清秋光景,片片落叶扑簌。
张愔愔翻阅卷宗,指间的笔杆一下一下戳着桌面,她做事专注,所以听见由远及近的一阵交错急促的脚步声时,也不曾理会。
接着是前台文员亭亭的声音:“虞小姐,今天周日,我们老板真的没来律所。”
虞小姐平稳的声线淡淡响起:“他在不在,你说了不算,我要去确认一下。”
亭亭有些着急:“虞小姐,我们老板严禁任何人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擅自进入他的办公室。所以真的很抱歉,您不能过去。”
虞小姐这人吃软不吃硬,一听这话不得了,“他不让,我偏要进!”
办公室掩着门,走廊里的动静听不真切,张愔愔这才起身,开门走出办公室,只见走廊前面纠缠了半日的一高一矮两个女人。
较矮的是亭亭,高的那个……
身穿紫色缎面的吊带长裙,身姿曼妙,腰身款款,却也杀气腾腾。
张愔愔见情形不妙,下意识就想躲开这锋芒,但已经来不及。
因为那两人听见开门的动静那一刻,就同时望了过来,张愔愔扶着门框,冲她们勉强露出一笑。
没成想虞嘉一见到她,脸色徒然一沉,似乎更笃定那狗男人就在办公室藏着,不愿现身。一时之间,心头火仿佛烧红了两只眼。
张愔愔见过虞嘉几面,此女也算人如其名。
嘉,美也善也。
只是这人美则美矣,却不见得是个善茬。
亭亭见了张愔愔如见救星,赶紧跑过来小声说道:“愔愔姐,我拦不住啊。”
虞嘉随即也跟过来,眼风刮了张愔愔一眼,却并不做停留,直接越过了去,眼见着就要往前面的秘书室走去。
张愔愔适时伸手拦住,说:“虞小姐,我们老板不在办公室,他吩咐过,未经他允许,严禁任何人出入他的办公室。请您体谅一下。”
虞嘉轻抬下巴,冷淡的面容平添几分艳色,“今天我闯了他的办公室,事后他要是追究起来,你让他来找我。”
张愔愔微微弯起嘴角,十分和气道:“虞小姐说笑了,我们员工失职,怎么能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虞嘉抬眉冷笑,“你的意思,是非得拦到底了?”
张愔愔不答,反而问:“虞小姐给我们老板打过电话没有?”
虞嘉一脸懒得搭理废话的不耐神色,继而一个转念,说:“你帮我打过去试试,你就替我问问——”她恨不得咬碎牙根,“他死在哪个女人床上了!”
张愔愔点点头,给亭亭递了个眼色,让她看住人,然后自己回办公室拿手机,给秦游打过去,她原以为会无人接听,未料铃声只响了两声,那边就接起了。
秦游问:“怎么?”
张愔愔小声问:“老板,你在哪?”
秦游回:“办公室啊。”
张愔愔:“……”
张愔愔下意识扭头望向门口,虞嘉仍是冷着一张脸,这会儿又眯起双眼神色犹疑,张愔愔转过来继续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游说:“我一直在办公室,你有事过来说,打什么电话?”
张愔愔心口顿时涨了一口气,又迅速压下,说:“虞小姐来了,你见不见?”
秦游直接说:“拦住她,把她打发走。”说完又补一句:“还有,哄着点。”
那边交代完,直接撂电话。
……
张愔愔搁下手机,扶着桌沿让自己冷静片刻。
她随即回到门口,说:“我们老板外出见客户了,张本集团的老总你晓得吧?他有个案子委托我们老板办理,近日我们老板忙进忙出,连我都很难掌握他的行踪。”
“是么?”虞嘉这人心思敏感,一向不好糊弄,“他这么忙,怎么还接你电话,他愿意接你电话,怎么就不愿意接我电话?”
“虞小姐是我们老板亲近的人,”然而张愔愔糊弄人的本事堪称造极,“那应该能理解,我们老板忙起来常常连回家都顾不上,就是我们底下这些人,连日里也是见不到他的人影。我们所里但凡有个大事要事,多数情况只能在电话请示他,未免误事,员工电话他能接就接。”
张愔愔这话说得周全。
我们老板贵人事忙,除非事关律所生死,否则搞起事业六亲不认。我已经把你的事当成大件要件在电话里禀报给日理万机的老板了,你还想怎的?
……
虞嘉对张愔愔向来颇有敌意,她总怀疑这个女人和秦游之间有点什么,表面看似是上下属关系,背地里指不定早就暗通款曲了。
但更重要的,是她一开始就不喜欢张愔愔这个人。
“既然这样,那我在这里等他。”到了这会儿,与其说是非得见一见秦游,倒不如说是虞嘉故意要为难一下张愔愔。
张愔愔面露难色,显得极其诚恳,“刚才我问了,老板今天不回律所。”
“是么?那不知道张小姐有没有空送我一趟?你知道这个时间不好拦车的。”好不好拦车跟哪个时间没什么关系,只由她虞嘉说了算。
张愔愔有求必应,“那好,虞小姐等我一下。”
下午5点钟,还不是下班高峰,一路畅行。
红绿灯处,张愔愔缓速停车。
这一路她保持沉默,近日来她忙得跟陀螺似的,实在没精力应付旁人旁事,只想安安静静把人送到家,然后回去继续她的工作。
倒是旁边的虞嘉耐不住这股沉闷,幽幽开腔:“其实我知道,他就在办公室。”
张愔愔倒是吃了一惊,不过面上未表。
虞嘉瞥她一眼,“说实话,你跟他真的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么?就算有也无所谓,他身边围了多少莺莺燕燕?不在乎多你一个。”
绿灯一亮,张愔愔轻放脚刹,轻点油门,一边说:“我不是莺也不是燕,混口饭吃而已,我们老板虽然私生活混乱,但有原则。”
虞嘉莫名一笑,继而感慨:“是啊。原则是个好东西,却不见得谁都有。”
这话阴阳怪气,张愔愔忙了一天,这会儿还得听人家对她明嘲暗讽,不免心头郁卒,她忍了又忍,最后选择不搭腔。
近日她忙得晕头转向实在是累,即便恼火,也是有心发无力作。
虞嘉却止不住话,“也对,对于想攀高枝儿的人来说,原则算个什么东西?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世间安得双全法?要想过上好日子,哪里管得了面子里子?”
张愔愔以为这话还是在刺挠她呢,但她看了眼旁座的女人,见虞嘉满脸落寞,又觉得大概这番话说的是她自己。
于是她仍是不吭声。
“我以前总以为,想要过上好日子,就得靠自己努力。”虞嘉斜眼打量她,“不过我看了你,就知道这是句废话。你瞧瞧你,豁出性命一样努力,还不是混成这幅德性?”
张愔愔:“……”
——
把人送到家门口,张愔愔开车回了自己的住处。
她从日本留学回来以后就自己搬出来住了,起先她嫂子不放心,怕她一个人在外不会照顾自己,要给她找个阿姨,至少保证她餐食规律。
张愔愔为了省事,于是答应下来。
这个阿姨姓花,单名一个樱字。
樱姨人很好,就是有一点,太爱打小报告,活像个卧底,而且是那种明目张胆的卧底,时不时就给那边打电话,报告张愔愔不健康的生活态度。
张愔愔一开始以为这是她嫂子给樱姨下达的什么暗线任务,后来才了解到,她嫂子也很无奈,这是樱姨擅自做主的身份设定。
总而言之,每晚一个电话报告,是樱姨的固定行程。
“愔愔今晚很乖的,回家就喝了鸡汤,吃了饭才去做事呢。”
“……”
“好的夫人,我会照顾好她的。”
“……”
“一会儿就给她热牛奶。”
张愔愔听见这话,赶紧收拾一沓卷宗合拢笔记本,抱着东西飞回房间,上锁。
没一会儿,樱姨过来敲门,说是让她喝牛奶。
张愔愔喊了句:“我已经睡了,樱姨晚安。”
樱姨乐出一声笑:“我都看见你门缝儿有光漏出来,你听话,出来把牛奶喝了,这样我才能安心睡觉。”
片刻后,张愔愔把门打开,身子一歪倚向门框,她接过杯子说:“樱姨,不要对自己过于严苛。我少喝一杯牛奶,并不会对你的职业生涯造成污点。”
“别说胡话,”樱姨满脸慈光,很是亲切地拍拍张愔愔的手臂,说:“只要我在这里一天,就得把你照顾好。”
张愔愔曾玩笑一般夸过樱姨是位杰出的职业女性,想来她不过是在贯彻这一指标而已。张愔愔喝完把空杯子递给她,笑道:“晚安,杰出的职业女性。”
第二天一早,张愔愔又跑了一趟律所,还是加班。前台亭亭看见她,赶紧就问:“昨天虞小姐没为难你吧?”
张愔愔眨着困乏的眼皮,说:“你愔愔姐从18岁那年起,就所向披靡了。”
“为什么是18岁那年?”亭亭奇怪地问。
“因为……”张愔愔一下子失神,像是陷入了片刻回忆,接着才回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因为18岁起,就是成年人了。”
亭亭笑一笑,“过两天开庭,希望你一如既往所向披靡。”
张愔愔也笑,“借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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