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霄隼回过头去就给苏溪打视频,笑着逗苏溪:“小苏溪,家里的醋还有没有啊?”
苏溪皱了皱眉假装没好气道:“没了,都让我吃了~”
顾霄隼笑,“我就说嘛,酸味我都闻见了。”
苏溪笑笑道:“我还是那句话,凭自觉啊!”
顾霄隼点点头道:“好,我注意。”
苏溪道:“阿隼……”
“嗯?”
“没事了……”苏溪摇摇头道:“我想睡了。”
顾霄隼又和苏溪闲聊了两句就挂了视频。
苏溪挂了电话去拿水的时候,不知怎的就把水杯碰翻了,水洒了一桌子。
苏溪知道自己心绪不宁,但也冥冥之中觉得顾霄隼把戒指弄丢好像是个不好的兆头。
苏溪不是不介意范文琪,她的妒忌小气和阴郁都不比任何一个人的少,只是她不想把那些她自己都瞧不上的东西让别人看见,并且她习惯了,虚张声势。
接下来来的一个星期,苏溪有时候会忍不住和顾霄隼闹脾气,他的晚回消息也让她极其不安。范文琪的朋友圈里丝毫不避讳的晒着她和顾霄隼的合照,或是顾霄隼日常工作的照片,苏溪又不好问,又不能做到真的不介意。一来二去,顾霄隼也心情不太好。他哪里知道,范文琪的朋友圈就只对苏溪可见,苏溪为什么生气他也不知道。
苏溪的药吃完了,又拖着不想去买,这些天里状态之糟,连偶尔过来串门的檬檬和周逸晨都察觉了出来。
苏溪那晚和顾霄隼吵架,其实两个人也就是将自己的坏情绪没有遮掩的交给了对方罢了,也没有大吵大闹,苏溪说自己很累了,顾霄隼也是说自己工作上的压力和自己的无奈,每个人都在诉说自己的委屈,可是又不想对对方发火,很多话压在肚子里,顾霄隼最后说道:“苏溪,我们最近可能都很累了,所以情绪上都不太好,我们这两天自己调解一下,先不要联系了,等你放假了过来,我想我们再好好谈谈可以吗?”
苏溪表示同意,一直到毕业结束苏溪果真没有再联系顾霄隼,顾霄隼也没有发消息过来。
这天苏溪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安安和馒头也都安置好了,等第二天去找顾霄隼。
可就在这天晚上,顾霄隼和范文琪一起上了热搜,照片清清楚楚,视频也清清楚楚,而且不止一天,不止一张照片。新闻里写的是二人多日在酒店共处一室。苏溪脑子里嗡嗡作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一样。
苏溪马上给顾霄隼打电话,没人接,再打,还是没人接。
苏溪又给阿霖打电话,阿霖好久才接,问他顾霄隼在哪,阿霖支支吾吾地语焉不详。
苏溪道:“让顾霄隼接电话!”
阿霖:“溪姐,我……我没在组里……”
苏溪挂了电话,又给顾霄隼打电话,还是没人接。苏溪只觉得心随着手机里一声声的嘟——深深的沉下去,沉到不见天日的海底还要再撒上一层盐。
苏溪第四通电话没打通时,眼泪唰地就流下来了。自己这是被甩了吗?
苏溪不相信顾霄隼是分手都不敢当面说的人,哪怕是他做出了选择,他也要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不是吗?她急切地想找到顾霄隼,把一切问清楚,真也罢假也罢,他不要这样拖着折磨她。
苏溪哭着的时候,嘣的一声响,家里的灯突然全都暗了,苏溪像是坠入到深海里的溺死鬼一样,突然所有的神经都崩断了,挣扎着哭喊着却撕不破撞不穿出这黑暗去。
苏溪把自己蜷起来,声声委屈,抽泣着叫到:“安安……馒头……妈妈害怕……”
苏溪突然想起来救命稻草似的,想起来给顾霄隼打电话,电话通了,一声一声的嘟——嘟——扯着苏溪的心。苏溪忽然就不想和顾霄隼吵架了,她也不想去质问顾霄隼什么了,她只想告诉顾霄隼,家里停电了,她很害怕,她很介意范文琪的事情,所以一直有些怄气,她还想告诉顾霄隼今天刚刚安安和馒头都被送到宠物店寄养了,家里就只有她,她现在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屋子里不知道要怎么办,她还想告诉顾霄隼,她最近没有听话,没有按时吃药,身体状况很糟糕,她还想告诉他,自己很想他,迫不及待的想见他。
可是没有,没有人来接电话,苏溪的心就在一次又一次未能接听的电话里,像一只蜡烛燃尽了蜡油,心里的希望和热度,一点点减下去,一点点冷下去。像是在南极的深海,暗且冷。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响了,苏溪急忙接起电话来,却是落落的声音:“喂?苏溪,张图强找到了。”
苏溪听着落落的声音嚎啕大哭:“落落——
落落听着苏溪的哭声连忙问怎么了
“我这里停电了——”又哪里只是因为停电呢?
……
檬檬那里有一把苏溪给的备用钥匙,以防她弄丢了钥匙回不了家。所以檬檬她们赶来的时候,打着灯在漆黑的房子里找到缩在墙边的苏溪,小小一团,脸色惨白,整个人环着自己,一直在发抖。
檬檬见了心疼的一把抱住苏溪,盛夏里,苏溪浑身冰冷,让檬檬错觉自己是不是在抱着一块冰。良久,苏溪抬头看了看檬檬道:“檬檬,我去你那里住。”
檬檬看着苏溪的眼睛,眼睛冷的更甚过她的体温,檬檬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温柔道:“好~”
苏溪在檬檬家里住了三天,三天里,顾霄隼没有发来一条消息,和范文琪的事情,工作室也没有发任何澄清。苏溪这三天像凌迟一样,第三天苏溪笑笑对檬檬说:“檬檬,我想,我可能被甩了。”苏溪心里的期待,在三天里被彻底丢入了绝望。范文琪的出现,不是让她没有疑心,顾霄隼一直以来的身份和工作让无数的人劝告过她要小心,只是她还是选择相信顾霄隼,她不信她孤注一掷爱上的顾霄隼会忍心让她输得一败涂地。可是,可是顾霄隼最近对她的冷淡是真的,打不通的手机是真的,助理们的语焉不详,欲言又止是真的。三天里,苏溪实在想不出任何可以安慰自己的理由和借口了,或许,梦太美好了,所以总是要醒的。顾霄隼,竟然吝啬到光明正大的分手都不肯。苏溪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累,前所未有的心灰意冷。她被骗过多少次了?父亲,贺南宇,现在又轮到顾霄隼。枉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幸福温暖的活下去,而这世上,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幸运的人啊。和父母决裂,和未婚夫分手,苏溪不知道这里还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当天,苏溪换掉了手机号码,收拾好自己所有的东西,告诉檬檬不许告诉周逸晨自己的任何行踪,当天晚上飞去了澳大利亚。
苏溪三天里想了很多,做出这个决定不知是逃避还是决绝,反正从此她无家可归,没有什么是值得她可在意的了,如此也好,她的人生在有了顾霄隼这一个插曲之后,又回归了正途,一切好像梦一般的不真实,苏溪看着飞机的窗外,义无反顾的奔向本属于自己的人生。
苏溪回想起与顾霄隼这些日子来的点点滴滴,不知是酸是楚。她一直都有一种警惕,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让顾霄隼这样倾心相付,她知道顾霄隼能找到更优秀的人,所以也一直有一种抓不住顾霄隼的不安全感,而这种不安全感终于在范文琪出现后达到了最高值。苏溪可以理解顾霄隼选择了各方面更优秀的范文琪,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顾霄隼连一句清清楚楚的分手都不敢说出口。
苏溪在万里的高空之上,看着窗外的云海,静谧安逸,好像天堂一样。苏溪突然觉得自己像一只被领养后又丢弃的流浪猫,心痛到麻木,只是指尖的骨头缝像是被冷风刺着了似的疼。她幸亏还有一个报仇的目标,不然,她真怕自己就这样垮掉,像一栋古老的吊桥,绳旧木烂,掉到地上粉碎成一地尘灰。
苏溪到了时,落落已经等的急死了,檬檬在电话里把苏溪的状态大致和落落说了一遍,落落和苏溪有阵子没联系,不知道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落落也是知道苏溪病况的人,生怕苏溪出什么事。
苏溪到了时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头,行尸走肉一般,见了落落,先笑了笑,又哭了。
落落也去红着眼眶,骂苏溪:“什么值得的事,把自己折腾成这个鬼样子!别人不心疼,就不知道我们心疼吗?檬檬泠泠这两天都急坏了!也是没办法,把你送到我这里来了!”
苏溪道:“落落……我没事。”
“没事个屁!走了,先回宾馆!”落落把苏溪的箱子拎过一个来,拖着苏溪走出了机场。
檬檬把苏溪常吃的药给落落拍了过来,才到了宾馆落落就看着苏溪把药吃了。
“二溪,这两天你先住在这里,我房还没看好,过两天应该就有消息,到时候我搬过去和你一起住。”落落一边说着一边收拾东西。
苏溪过来一起收拾到:“不用了,落落,这样你太麻烦了!”
落落把衣服一摔:“说的话你也过过脑子!不和我住,你这一人异国他乡举目无亲的,怎么活着!”
苏溪笑:“你这个操心的命!”
落落也笑拿出一包东西道:“这个电话卡你先用,这个是洗漱用品,这个是附近的地图,超市,地铁站我都给你标出来了。这个是……”
落落絮絮叨叨的一边说一边往外拿东西,东西拿完的时候苏溪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要准备的东西了。
“谢谢落爸爸!”苏溪抱住落落往她身上蹭。
落落嫌弃道:“去去去,先去洗澡吧!脏兮兮的。”
苏溪洗个澡回来觉得神清气爽,瘫在小床里抱住落落不说话。
落落在做数据,一堆线性表苏溪看不懂,就发呆的看着落落飞快的打代码。
落落把事情可能做的差不多了,也躺下搂住苏溪道:“说说吧,怎么回事啊?”
苏溪把事情原委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从顾霄隼去她家里开始,絮絮叨叨的一说时间就长了。
落落听后道:“你这销声匿迹的就走了算怎么回事?你找他去啊!你问你清楚啊!”
苏溪低声道:“其实落落,如果我和顾霄隼一直在一起的话,我可能就把张图强这件事放下了,我本来都打算把过去都忘了,重新开始,开始我和他的新生活,可是到底我的心里还是有一丝不甘的。与其说我是因为顾霄隼来到这里,不如说是这件事给了我一个下定决心与过去做个了断的理由与借口。我想,或许是天意吧,我们的分手,和张图强的恰巧出现,是为了让我做我要做的事情吧。”
落落皱眉道:“也就是说,你没有觉得顾霄隼是真的出轨了?”
苏溪道:“说不准,一半一半吧,可是他突然失踪,跟我断了所有的联系,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不过,我不知道答案也好,总还有一半的希望。”
落落道:“你这算什么事啊!都订婚了,你怎么也该去问个清楚,便是被甩了,也要打他一顿再走啊!”
苏溪道:“落落,你知道,我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当初贺南宇的事情我断舍离多干净你们也知道,可是这次,我等了顾霄隼三天,我告诉我自己,如果三天里顾霄隼打过电话来给我解释清楚,我们就和好,我就彻底放下恩怨过往,如果不能,我就走我自己本来要走的路。”
落落道:“如果真的是误会呢?”
“如果不是呢?我并没有办法面对这一切。”苏溪道。
落落道:“若是误会,你俩为这错过了呢?”
苏溪道:“那也是天意如此,不可苛求。”
落落道:“你既然这么爱他,如果之后你可以把事情处理干净,你一定要苛求,要用尽手段也要把他抢回来。我不愿意看你自苦。”
苏溪道:“那我岂不是和范文琪一样了?我总觉得感情的事硬争,得来的没有意思,他若是心里有你,何须你费尽心机。”
落落道:“二溪,不是这样的,人心易变,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最大的把握住一个人得人心,哪有什么一辈子的忠贞不渝,天长地久,每一份感情都要用心去维护,为爱而争不算丢人,你觉得范文琪丢人吗?”
苏溪道:“没有,我觉得人家挺痛快的,可是那也别想我喜欢她。”
落落笑:“你应该叫上我们,我去撕了她!”
苏溪道:“她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少招惹为好。”
落落道:“凭她天王老子,活在世上也就是一条命,一张嘴罢了,大家都一样,有了些财势,就能这么放肆了吗。”
苏溪道:“总归是我太弱,若我能做出一番事业来,也省的总是让她压我一头。”
落落道:“我们又不是哪里比她差,输在年纪轻上罢了,这也好意思出来显摆。”落落对范文琪是没有任何好感的,苏溪对她还残存着些对手的惺惺相惜。落落看她可就是一副抢我闺蜜男朋友的小贱人的态度,提起来就咬牙切齿的。
“我跟你说,等我实验报告弄完,我非飞回去会会她不行。”落落道。
“你快好好的陪着我吧,其他的事我不想理了。”苏溪笑着刮落落鼻子:“这个气生的!”苏溪身体疲劳,整个人倦倦的没有什么精神气,眼睛哭的红肿未消,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落落无奈心疼道:“你脾气好!你不生气!”
苏溪笑:“我还不生气,我都气的跑到你这里来了,谁有我这么大的气性!”
落落也笑:“你呀你!明天我们去见一下Wesley,张图强的事情就是他打听来的。”
苏溪点点头道:“你什么时候接到的消息?”
落落道:“一个星期之前就接到消息了,他现在是Elizabeth服饰集团的顶头老大,早改了名字了,Wesley是通过照片认出来的。”
苏溪点点头:“Wesley你怎么认识的?”
落落道:“我一个数学系师兄的酒友,在商圈里是有名的猎头,也是无意间提起来的。”
苏溪道:“数学系的喝酒吗?”
落落道:“你也知道数学多愁人……”
苏溪抱着落落说着说着就睡着了,这是苏溪自病况恶化以来睡得很沉的一觉,在落落身边,苏溪总是很有安全感。如果不是醒来发现哭湿的枕头的话苏溪几乎以为自己这么快就恢复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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